第四十一章 困局(六)
大門洞開,只見當(dāng)先出來的是一排長槍,勝捷軍軍士面容嚴(yán)肅站定步伐,緩緩逼出,最先之人忍不住便往后退,王稟按劍而出,大聲喝道,“全部退開三丈,宣帥有話要說,若不聽勸,一律以襲朝廷命官,叛國罪論處……”
說完之后,勝捷軍甲士再度持槍列而進(jìn),直到掃出一片空地,童貫這個時候在身著一身紫色官袍現(xiàn)身,“諸位父老,某童貫已經(jīng)在此,楊都頭之事某已然知曉,且讓一人上前答話。”
人群之中頓時出來一位書生,“在下乃是雄州秀才李文舉,特請上稟宣帥主持公道,嘉獎楊都頭!”上前只是先將那張聲討檄文奉上,王稟接過,童貫只是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不時捋了捋胡須,表情若有所思,最后緩緩的道,“諸位,此事某定當(dāng)詳查,事實俱在,某定當(dāng)嘉獎有功之人,女真使者妄殺無辜百姓,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女真即便為兩國使臣,行此天怒人怨之事,某也絕不姑息。”
說完之后重重的一合檄文,“某向諸位保證,三日之內(nèi),定當(dāng)給雄州百姓一個合理的交代,如若不然,盡管再來尋某,某絕不推脫。”
王稟見此,便上前道,“散了吧,宣帥既然承諾,便一定做到,還請諸位切莫圍堵在此,誤了事可就因小失大。”
下首百姓聽到此言,都隨之散去,準(zhǔn)備渾水摸魚者自然死搖頭扼腕,好不懊惱。
城南驛站之處,馬小英猶自掩嘴笑道,“你這人啊,真是壞死了,這一次雄州百姓都替你出頭,可是滿意了?可憐宣帥府上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若不是最后童宣帥出面,恐怕里間之人都得絕水絕糧了。”
楊明咧嘴大笑,向古人展示著高露潔的功效,朗聲道,“它山之石,攻我璞玉,當(dāng)自己力量不足的時候就必須得借助外力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一切還得全靠楊可世將主出力啊,否則楊某冤情得以上訴,恐怕是遙遙無期。”
馬小英點了點頭,“二郎日后總得還了今日這個人情,相信此番之后,事情也能夠緩一陣兒了。”
“但愿如此!”楊凌忍不住嘆了口氣,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里能夠瓶頸下來,若是實力足夠,根本不需要如此借力,稍微行差就錯就是滅頂之災(zāi),就是殺虜這么一個沖動之舉,就將自己置于危難之境,險些萬劫不復(fù),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年輕,不夠成熟啊。
正在此時,房門了敲響,馬小英前去打開了大門,只見楊可世和另外一員將領(lǐng)站立于門口,這官員身邊跟著數(shù)名甲士,這將領(lǐng)一見馬小英就拱手見禮道,“某,宣帥帳下勝捷軍都統(tǒng)王稟,不知楊都頭可在此間?”
馬小英行了一個萬安禮,“二郎正在此,諸位請進(jìn)。”
馬小英將幾人引進(jìn)來之后,便下去沏茶了,楊凌起身相迎,而王稟和楊可世并肩而進(jìn),“想必當(dāng)面就是楊凌楊都頭了,我家宣帥大人已經(jīng)得知都頭的冤情,今日特遣在下請楊都頭赴縣衙一趟。”
“王都統(tǒng)當(dāng)面,直喚楊某名號便是,宣帥而今可是要升案?”楊凌假裝的詫異的問道,心中卻是早有預(yù)料。
王稟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楊老弟,實不相瞞,此事雖然事關(guān)重大,但還遠(yuǎn)遠(yuǎn)不能升帳問話,宣帥對待此事也很為難,今日只是例行問話而已。”
楊凌雖說心中稍稍不能滿足,但是也只得拱手道,“有勞王都統(tǒng)帶路了。”
前番已然說了,宣帥府就是曾經(jīng)的雄州州衙門,前番女真遼國使者各執(zhí)一詞,楊凌也隨著來過,不過當(dāng)時心思全在堂中爭辯上去了,此番再度來臨只是,這才細(xì)細(xì)的看了看著所謂的衙門。
在外面立有一塊青色戒石碑,戒石碑朝南的那一面刻有“公生明”三字,石碑北面左右各刻著兩行字,左邊寫著,“爾俸爾祿,民膏民脂”,右邊寫著,“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幾乎每一個衙門門前都立有這塊戒石碑,戒石碑被安置在各官府大堂前,使進(jìn)出官府官員在坐北朝南的衙門內(nèi),一抬頭就能看見這四句,做為警惕,告誡他們要為民著想,可謂用心良苦。
王稟讓楊凌在門外候著,便先進(jìn)去通報去了,而楊可世便停下了腳步,“你以為王都統(tǒng)此人如何?”
楊凌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王都統(tǒng)身上軍伍氣息極為濃厚,想必作戰(zhàn)不輸人后,而觀其面相又不是莽撞之人,想必乃是一位獨擋一面的大將,為人方面也是不差!”
楊可世道,“那是自然,若是沒有一個眼力,宣帥會提拔他為自己的親軍都統(tǒng)?王稟這廝平日里雖然表面上和俺不對付,可是說到底俺們還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澤兄弟,俺們廝殺漢最靠得住的便是這般兄弟,總歸不會將自己的后背賣給虜賊。說到底,俺是比不上他的。”
“將主過謙了。”楊凌只是微微的奉承了一句,誰知楊可世鼻子里竟然重重的哼了一聲,“少跟老子放屁,莫要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這群賊廝鳥背地里叫俺楊大傻,其實某傻是天生的,這也怪不得俺。”
楊可世倒也是有自知自明,楊凌倒也是慶幸,正是因為自己攤上這樣一個將主,才會在一個下屬受難之際,親身設(shè)法,換了其他人,誰管你死活,為了搭救你一個小小都頭,白白惡了童宣帥。
楊凌心中料定,楊可世此人就是屬于那種天生的戰(zhàn)場武將,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已經(jīng)有了統(tǒng)帥之姿,他生在沙場,死也只能在沙場,放在其他地方,都是委屈了。
正在兩人一言一語攀談之際,王稟已經(jīng)出來了,先是對著楊可世道,“楊兄弟,你且去偏廳稍坐,俺們宣帥事后還有要事與你相商。”
楊可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對楊凌道,“見了宣帥小心應(yīng)答,莫要丟了俺的臉面!”
楊凌笑道,“楊大哥放心便是。”
王稟攤了攤手,“楊都頭,請罷,莫讓宣帥久等了。”
楊凌抬頭看了看頭上剛剛換上去沒幾天的宣帥府匾額,童宣帥,終于是與你正面了,楊某人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可千萬要爭一口氣啊……</d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