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雪滿弓刀(二)
到了亂世就什么都豁出去了,只求死在陣前,已經(jīng)帶著精銳人馬向著當面宋軍騎兵組成的陣列沖擊了好幾次,不少士兵打斷了四五柄長矛,有的軍將換了兩面連臂小盾,因為都被打碎。左臂已經(jīng)完全抬不起來,身上又多了幾根箭桿插在甲葉縫中,還有跟隨軍官幾名沖陣的悍狠之士也是殺紅了眼。
而酣戰(zhàn)至此的神策軍呢?同樣殺得傷痕累累筋疲力盡的。
騎軍一下向兩邊閃開,動作之突然,行事之敏捷,讓圈中的遼軍大隊步兵一下都沒反應過來。剛才幾次撲擊,不僅沒有沖開神策軍,反而讓自己死傷無數(shù)。
現(xiàn)在前后兩列騎軍陣列,一下就敞開在面前他們還來不及慶幸或者做出什么反應,就駭然的看見,在前面和后面,宋軍,分成前后兩處各數(shù)百騎兵,每處都已經(jīng)列成的鋒矢沖陣陣型。每名甲士都平端長矛在手,只等一聲號令,就沖殺進來。
岳飛就在這鋒矢陣列最前,放下頭盔面甲,手中大槍一招,帶著其中一列五千人騎騎軍,同時催動戰(zhàn)馬,直直的向猬集成團的遼軍殺過去了。
沖殺而來馬蹄聲轟鳴如雷,無數(shù)柄長矛矛尖閃動著寒光,讓遼軍所部的每個長槍長矛士兵都驚了一驚,每個人都面無人色,更有人駭然之下,知道此時此刻已經(jīng)是絕處,但也只能出垂死野獸一般的嚎叫。
岳飛大吼一聲,吼聲未落,他已經(jīng)沖過了這不足百步的距離,直直撞入了猬集成團,才開始反應過來準備抵抗的遼軍當中,大槍戳中一名士兵胸腹之間。鋒利的槍頭破甲而入,在他身上捅了一碗大的血窟窿,向后倒去,結(jié)果撞在正在身后的一名騎士的馬頭之上,人馬慘叫之聲幾乎同時響起,后面那名騎士戰(zhàn)馬側(cè)倒。那騎士也跟著滾落塵埃,無數(shù)雙馬蹄踏過,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出,就被踏做肉泥。
岳飛策馬挺槍,沖在最前面,親衛(wèi)們都為他遮護住他兩翼。每一次挺槍而出,都是借著馬力,每一次都必然有一騎落馬。
對付遼軍這等強軍,就是要持久。這種兵馬,戰(zhàn)斗力是有的,也不像其他兵馬一樣一但戰(zhàn)況稍微僵持,軍心就容易動搖,可是他們千算萬算,卻是算漏了他們棄之如敝履的遼國漢人。
岳飛沖殺了一陣之后,就帶著兩百多余騎兵退到了后面,而方才歇息了一陣的另一隊林沖騎兵這個時候也沖了上去。
排山倒海的陣勢開始讓遼軍有些受不了了。
巨大的反震之力。讓林沖手中彈性十足的矛桿在一瞬間彎成了滿月形,林沖也來不及抽矛出來了。丟開矛桿就拔出佩劍,就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殺從旁邊沖過去的耶律阿古哲,這個時候他身后的大隊親衛(wèi)騎軍已經(jīng)轟隆隆的沖上,無數(shù)柄長矛借著馬力刺入人體,矛桿斷裂,人垂死慘叫。人馬碰撞,人體沉重落馬之聲轟響在一處。
所有人都擠成一團,前后兩隊騎軍夾在中間的耶律阿古哲所部殘軍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動彈的余地,只能拼命揮舞著手中長短兵刃,做最后垂死的抵抗。而沖來的騎兵親衛(wèi),前排已經(jīng)刺出了長矛的拔出長刀佩劍,繼續(xù)圍著廝殺。
后面的數(shù)排兵馬拼命的從人縫當中遞出長矛擊刺,狹窄的戰(zhàn)團當中,一片撲撲的兵刃入肉的聲音,讓這個戰(zhàn)場,幾乎完全變成了屠宰場血腥味加倍濃烈的彌漫出來,耶律阿古哲所部奔襲而來,誰也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下場卻是這個。
上蒼弄人,時也,命也……
兵馬如此,耶律阿古哲悲呼一聲,睜開雙眼,虎目之中盡是絕望,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就往自家脖子上抹去,就在這時,“嗆啷”……
耶律阿古哲望著手中斷劍,只見岳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自家身前,手中大槍橫掃,將耶律阿古哲打下馬來,大吼一聲,“拿下!”
身后將士急忙上前,各種兵刃直指耶律阿古哲,密密麻麻的兵刃加身,耶律阿古哲竟然動身不得……
楊凌此時此刻就勒馬立在高粱河之外,定定的看著眼前一瀉千里的高粱河,對于有人突然蹦出來敲自家悶棍,令得神策軍損失不小,對于他而言,似乎已經(jīng)是一種很習慣的事情了。不過習慣雖然習慣,可耶律大石這次造成的危局,卻是十倍于前番自家歷次的損失。
自己少兵而鋪殿后軍,兵少而敵強,且是有心算無心,更以近乎不可能的手段在大宋頂尖人物爭斗之中如履薄冰,還要指望宋軍上下一體的配合,萬萬要拿下燕京,否則,兩年之后的靖康之恥如何逆轉(zhuǎn),有何勝算?
此次行事,用如履薄冰四個字形容都覺得輕了,所以大石林牙能造成的破壞,也就是兇險一夜之間,如果說自己此前的成功,不少都只能歸結(jié)于運氣好。
那么在這一次,自己所有的運氣似乎一下子都用完了,而這些運氣,如今都歸結(jié)到了大石林牙這位宿將的頭上,
好在自家和麾下漢家兒郎頂過來了,靈活調(diào)度手上僅有的一些本錢,而且自己神策軍戰(zhàn)力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也足夠強悍,要是岳飛和韓世忠兩員猛將都在自家身邊,他敢賭一百萬貫,大石林牙今天死定了,不過今天偏偏自己麾下岳飛已經(jīng)調(diào)到了劉李河一線防御。
不過大石林牙就算得脫,也沒什么,對大局無礙,而童貫那邊又會不會對于自家這次死命的抵擋給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是有心發(fā)難,神策軍兒郎的退路又在何方?
楊凌對童貫算是了解得很,此人就是一個天性涼薄之輩,對于自家能夠一竿子打翻的機會,只要能夠服眾,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留手,老種相公也保不得自家。
現(xiàn)在耶律大石已經(jīng)遠遁,各處情況不明,大宋諸公爾虞我詐,形勢已經(jīng)有些捉摸不定,當面的蕭干三四萬之數(shù)強軍又豈是豬狗之輩,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靠別人,不弱靠自己,自家功績都是和麾下兒郎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某又何懼之有……(未完待續(xù)。。)</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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