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馬蹄急(四)
一場秋雨下來,燕地道路都是有些泥濘,一隊隊甲士絡(luò)繹不絕的在此間行走。
楊凌立于坐騎之上,身側(cè)便是湯懷與吳玠,吳玠新到,楊凌便是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個指揮的編制,神策軍左廂第十二指揮。
楊凌現(xiàn)在的麾下基本上已經(jīng)是由兩部分組成,一部為西軍調(diào)遣而來,一部為常勝軍整編。
戰(zhàn)力之上都是毋庸置疑的,對于老種相公拋出的橄欖枝,楊凌也是感激,畢竟郭藥師這廝抽走了兩千鄉(xiāng)勇,這些鄉(xiāng)勇好生歷練之下,也能編出數(shù)百虎賁。
在楊凌前頭,楊可世卻是要先走一步,畢竟楊凌所承擔(dān)的是殿后任務(wù),不可避免的就要慢上一拍。
楊凌所幸也不管了,這樣一來,自家倒還輕松一些。
“楊小兄弟,此番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說真的,讓某家和劉光世同謀燕京,俺是怎么都不爽利。”楊可世頓了頓首,“郭藥師這廝也不是個好東西,俺怎么就攤上了這兩位。”
楊可世這個時候只是滿腹怨憤,只不過他一向都是在這等事情上能夠顧全大局,只不過說說而已。
不管如何,西軍上下,都是為大宋而戰(zhàn),這等時節(jié),如果宋遼打?qū)⑵饋恚€各自猜忌,相互掣肘,那又與國賊何異?
楊可世發(fā)了一會兒牢騷之后,便是道,“此番俺們?nèi)私y(tǒng)帶數(shù)千兵馬,在燕京城左近等候撲城時機(jī),俺白梃軍中重騎是使不上的,只需要帶上兩千輕甲步卒,本來俺準(zhǔn)備將涿州之間的重騎交給老種相公所部統(tǒng)屬,可是老種相公卻是不允。”
楊凌有些疑惑,甚為不解,畢竟白梃軍重騎乃是大宋最強(qiáng)戰(zhàn)力,老種相公得之也是如虎添翼,怎地就這般輕易的拒絕了?
似乎是曉得楊凌的疑惑,楊凌只是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俺們這次北伐,圖的就是一個穩(wěn)健,當(dāng)然除了俺們這支奇兵撲城以外,老種,小種相公的一路大軍,是以堂堂正正之師于高粱河岸與遼人對峙,這般對峙下來,免不了就要深溝高壘,結(jié)寨以拒,俺們宋人的工事遼人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命才填得開,所以啊,遼人輕易之間豈敢去碰這塊硬骨頭!”
楊凌這才有些明了,單單是老種,小種的一路大軍就是七萬大軍上下,較之遼人只多不少,兵甲,士氣,工事都是處在遼人之上的,這種優(yōu)勢的情況下,居然還是圖的一個穩(wěn)健二字,遼人是只能看,不能吃。
而這般兩軍對壘之下,估計是要打持續(xù)的攻守之戰(zhàn),遼人所向速決,就只能以兵馬強(qiáng)攻大寨,白梃軍重騎是用來野外沖陣之用,會戰(zhàn)倒是利器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用處并不是很大。
遼人想要速決,顧慮也很多,且不說肯不肯得下第一路大軍,劉延慶,姚古的第二路兵馬就在側(cè)翼,前后只需要一日之間便可援應(yīng)而至,如果遼人輕易打不下營盤,那么就將被第二路兵馬合圍,必死無疑。
耶律大石和蕭干都是宿將,豈會犯下這等錯誤,楊可世頓了頓首,“俺在涿州的白梃軍就交給你了,行不?不過俺這回可得說清楚了,這個是要還給某的,雖然你前期是殿后的任務(wù),可是終究不還是有個伺機(jī)而動的差遣嗎,俺就曉得,到時候你這小子肯定不會安分,這個空子就是老種相公故意留給你鉆的。”
楊可世說話沒個顧忌,只是大大咧咧的將老種的用意直接挑明,楊凌要是再不懂,那就是諸葛亮的弟弟,豬一樣了,說句實(shí)話,楊凌對于白梃軍重騎看著實(shí)在是太過眼熱,不知道多少時候都是向楊可世討要。
“楊大哥,再給俺兩百白梃兵吧!”
“不行!”
“一百五,實(shí)在不行的話,一百也湊合著用。”
“不給,一個子兒都沒有!”
楊凌平日里就是這般苦口婆心,就差帶上兔耳朵賣萌了,楊凌麾下是有兩百多的白梃兵的,還是最初撥付過來的,可是接連幾場戰(zhàn)事打下來,幾乎就折損了一半,楊凌是深知白梃兵的利害,每一個幾乎都是活寶一般的存在,用過的人都說好。
這大戰(zhàn)將起之時,楊可世卻是將白梃兵重騎托付給了自家,楊凌忍不住便是搓了搓手,“還有這等好事兒?”
楊可世撇了撇嘴,“你要不要!”
“要,必須要!”雖然說借用,可也是一大臂助啊,一旁的吳玠看到楊凌如此模樣,也是忍不住滿頭黑線,小楊將主平日里都市穩(wěn)重到了極致,還有一股年輕人的沖勁,不得不說身為一軍之主,幾乎已經(jīng)堪稱完美,可是一見到白梃兵都花容失色,這等情況,實(shí)在是讓吳玠差一點(diǎn)哭暈在廁所。
……
耶律淳依舊在和蕭干對飲,蕭干只是低頭不語,這亂世之中,有兵有糧才是王道,大遼已經(jīng)是個空架子,要想蕭干與其共始終,無疑是異想天開了一些,宋人要是真的打了過來,蕭干所想,無非就是打一打,便棄了燕京了事,此地南有大宋,北有女真,實(shí)在是兩面受敵,兵家必爭之地。
且讓自家恢復(fù)些元?dú)猓瑢脮r帶著奚人子弟,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就是再立下一番王霸事業(yè),也是猶未可知。
耶律淳嘆道:“蕭弟啊,蕭弟,朕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了,你以為你在太醫(yī)署動的手腳朕就全然不知曉了,朕這皇位本來就不該得,大遼亂世,也不是朕能夠挽回的。”
耶律淳登基之時,蕭干權(quán)柄已然日大,這燕京城里便是猶如鐵桶一般,天賜皇帝的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可是萬萬不會到了救不回來的地步,這只能說明,其中有隱情,蕭干要想毫無顧忌的行事,就只能讓皇帝死,威逼利誘之下,將太醫(yī)署的御醫(yī)官員全都為其收買,天賜皇帝要死得不讓世人有話說,就只能用慢毒。
天賜皇帝,這番言語,只是讓蕭干驚出了一陣?yán)浜梗氨菹拢贾獣粤耍俊?lt;/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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