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暗潮生(十七)
    嚴世臣座下戰(zhàn)馬頓時便是高高的人立而起,直踩翻當先的兩員遼兵,手中狼牙棒便是猛地橫掃又是將面前兩人砸落,猶是如此,手中狼牙棒的去勢依舊是不減。
    身后的宋軍兵馬更是緊隨其后,手中馬槊都是平舉,一但刺入遼人的身體便立即撒手,戰(zhàn)馬的慣性就足以使馬槊取得極大的殺傷性,若是再死死的抓住馬槊,恐怕就是會被帶到馬下,甚而或者說骨折,除非是一些猛人,能夠?qū)硨㈨旓w,一般的廝殺漢便是如此,這就是最省力,最直接的戰(zhàn)斗方式。
    要說這等以騎兵快速沖陣的打法還是以重甲騎兵采用的居多,可到了這個時候,還管什么重騎輕騎,所有的甲士都將自己生平最好的廝殺經(jīng)驗毫不保留的使將來了出來。
    場面便是更加的混亂,要說當面的奚人兵馬,胯下都是好馬,幽云十六州本來就是一個極好的產(chǎn)馬之地,其中有一部分還在今天的蒙古境內(nèi),更不用說鼎盛時期的大遼疆域又豈止只是幽云十六州這么簡單。
    遼軍的戰(zhàn)馬,都是從諸多馬中挑選出來的,起碼都是神駿異常,這一點較之宋軍便是有著很明顯的區(qū)別,宋軍騎軍坐騎來之不易,大部分都是河曲馬,比之遼軍的常用坐騎都是至少少了半頭去。
    可這一廝殺起來,急行軍而來的宋人反而是占到了絕對的上風,即便是蕭余慶身邊拱衛(wèi)了不少的甲士,這個時候臉上也時不時的沾染上廝殺的鮮血。
    雙方始一接戰(zhàn)便是陷入到了艱難所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再去看上郭藥師一眼,甄五臣已經(jīng)被滔天的熱浪烤得嘴唇干裂開來,這個時候,便是一把拖住了郭藥師,“都管,俺們先出去再說!”
    一行人總算是出了府門,這個時候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氣力再去廝殺,只是盤坐在地上,一刻也不停的喘著粗氣,郭藥師更是靠在路巖之上,一手握住肩頭的斷槍,正欲使力,卻見甄五臣上前,“都管,讓俺來吧!”
    郭藥師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一雙眼睛也是落到了戰(zhàn)場的局勢之中,甄五臣一手握住槍柄,動作極其的迅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便是將斷槍拔了出來,槍頭之上全是血跡,甄五臣激昂斷槍丟開,急忙扯了一塊碎布,將其堵在郭藥師的傷洞之中,猶是如此,鮮血也是一時之間難以扼住。
    郭藥師臉色便是極為的蒼白,滿頭盡是大汗,可以想象其承受的痛苦是多么的巨大,可就是如此,郭藥師竟然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只是其牙關耀得咯咯作響,直欲將牙齒咬碎的陣勢。
    宋人兵馬陸陸續(xù)續(xù)的趕到,蕭余慶的面上已經(jīng)盡是死灰,麾下幾個奚人將領撲了過來,只是吼道:“大人,走吧!回燕京!俺們在這涿易二州,本來資源就是機器的匱乏,俺們的羽箭都已經(jīng)射光,將士也死得差不多,戰(zhàn)不得了!實在是戰(zhàn)不得了,當面宋軍俱是精銳,若是再遲疑半分,俺們就得被宋人鋪天蓋地的大隊聚殲!這涿州城是怎么也保不住了,大人還請回轉(zhuǎn),俺們說什么也得報保住大人殺將出去,蕭干大王和大石林牙還在高粱河布置,屆時再將他們打回去就是,家中妻小,全都有勞大人照料了!”
    蕭余慶這個時候臉上滿滿的全都是瘋狂之色,這個時候麾下說什么都已經(jīng)是聽將不進去,口中只是在喃喃自語,“當面宋人統(tǒng)兵者究竟為何人,自易州始,俺們就一直落了下風,此人行事總是險中求勝,將俺的算計一一落空,如此英雄豪杰,怎可能是碌碌無為之輩,大勢如此,難道是天要亡我遼祚!”
    “大人,退吧!”麾下卻還是在死死的勸告,而蕭余慶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神采只是死死的盯住前方,“某不退,某還要退到什么地方,生逢此世,總歸要有男兒灑血,今日便是死在此處又是如何?俺就只想親眼看看,他,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樣!”
    ……
    嚴世臣的戰(zhàn)馬卻是實在是被砍上了不知道多少刀,終于是哀鳴一聲倒地,嚴世臣本人更是一個驢打滾滾出了死人堆,腦門之處,也是被磕出了血跡,手中兵刃也不知道折在了什么地方,饒是如此,嚴世臣順手便是提起地上一柄鬼頭大刀,只是一瞬間便是撲身進場。
    蕭余慶麾下將士再是能戰(zhàn),這個時候人數(shù)越來越少,到了楊凌來此之時,依舊再做垂死掙扎,蕭余慶僅僅的盯著大纛之下的楊凌,大聲道,“當面宋將,可否告知名諱?”
    楊凌一身盡是蕭殺之意,聽聞之后便是冷冷的看了蕭余慶一眼,“大宋楊凌!”
    蕭余慶慘呼一聲,“好,某能會此豪杰也不算虛妄了一遭,郭都管所寄望南朝若是能多得尊駕這等幾個人物……”說到此處,蕭余慶身邊的士卒便已經(jīng)是被圍殺得干干凈凈,無數(shù)兵器便是齊齊指向他,蕭余慶指著楊凌,轉(zhuǎn)頭對著臉色蒼白的郭藥師道,“郭都管,今日是你勝了某一招,不過某卻是不信,有如此人物,某卻是在地府之中等著你!”
    蕭余慶說完之后便是毅然拔出腰刀,橫頸自盡!
    郭藥師呆呆的坐在原地,腦海之中不停的回響著蕭余慶之前所說的話,宋人北伐已然是大勢所趨,有此強軍,士氣也是高漲,異日局面,難道自己還有出頭的機會,楊凌此子,也是棱角鋒芒極重之人,某還能擁兵自重?
    而這個時候,楊凌卻已經(jīng)是翻身下馬了,徑直走向郭藥師,“都管傷勢如何?”
    郭藥師面上盡是頹然之色,苦笑著搖了搖頭,“今日有勞楊大人搭救,偌大恩德沒齒難忘,這涿州和常勝軍就交由大人了。”
    楊凌頓時道,“都管且安心養(yǎng)傷,有功之人,大宋都是優(yōu)待,爾等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去尋一處干凈所在,尋來大夫,為郭都管診治!”
    身邊士卒便是急忙上前,架起了郭藥師,郭藥師垂著,甄五臣也不多說,只是死死的跟著郭藥師,寸步不離。</d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