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潮生(二)
這樣的體制之下,雖說大部分官員對于治理政事之上都是慢慢成長起來,可是這卻是中華民族數(shù)千年的遺傳基因,大環(huán)境之下,文人治理都市都是有一手的。
可是要是論到其他方面,就只能從民間特例選拔人才,所以有鑒于此,科舉之中開設(shè)了兩科,一門就是進士科,便是錄取學(xué)問高的人才,通常所說的科舉成功便是如此,另外一門便是明經(jīng)科,這門科舉是選擇有獨到手藝的人才,例如治理水利頗有心得者也會通過明經(jīng)科被提拔為官員。
這樣一來就是從某一方面彌補了人才上的缺陷,可是軍事上的人才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yǎng)出來的,只能是從沙場征戰(zhàn),萬千人中以功勛不斷的提拔,最后始成大將。
正所謂龍有龍道,鼠有鼠道,西軍當(dāng)中整個團體經(jīng)年都是在與西夏黨項人打仗,整個關(guān)西之地,將門之中也只有專門培養(yǎng)自家子弟行武功之事。
在文采和行政上得心應(yīng)手的王黼,面對軍事瞬間就麻了爪,好在他對自己認識十分的深刻,便是前來混功績,也不需要親力親為。
所以大軍開拔,王黼總是吊在最后面,絕不輕易臨近戰(zhàn)場,平日里商議軍事也難得參與,反正就是我不懂,別來煩我。
攤上這么一個副帥還有什么好說的,大軍慘敗之后,童貫逃到了河間府,王黼更是喪膽,沒有絲毫擔(dān)當(dāng)和義氣的跑到了比童貫更遠的真定府之中。
而另一面,立刻上書官家,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令得隊友童貫也是頗為不齒,童某人要是倒臺了,他王黼就能好過了?
本來好好的一場戰(zhàn)事,其中參雜了太多的利益糾葛,最后搞得卻是大家都不怎么痛快了。
老種相公本來在京中的倚仗便是蔡京,每年份子錢奉上也不在少數(shù),正是因為如此,每年的軍餉撥付才沒有短缺了半分,可蔡京一倒臺,汴梁都門之中便是再也沒有了為西軍說話的人了。
老種相公受了牽連,也是被童貫欺負得兩眼淚汪汪。
王黼在真定府之中,似乎是全然忘記了北伐之事,每日里只是鶯歌燕舞,與一眾士大夫之輩宴飲尋樂。
軍報傳到府邸之時,王黼身邊猶自坐著兩個歌姬,當(dāng)滿頭大汗的城防官闖進此間之時,王黼方才警覺到前方戰(zhàn)事或許有變。
童貫傳來的緊急軍情,王黼也不好不重視,急忙摒退左右。
王黼將信紙打開,匆匆忙忙的閱讀完事,臉色便是瞬間大變,“那報信的勝捷軍軍士現(xiàn)在在哪里?”
那城防官此時此刻還跪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這等出將入相的大人物,平日里就是遠遠的望上一眼都覺得沾了文曲星的仙氣兒,如今讓此人如何不緊張,“回相爺?shù)脑挘莿俳蒈娷娛克は埋R之后昏迷不醒,小人已經(jīng)遣了人將他送到醫(yī)館救治。”
“速速將其尋來,某有要事詢問。”王黼說完之后捋了捋胡須,“此事你做得不錯,去尋某的管家,你的差遣應(yīng)該換一換了。”
一個小人物的升遷自然消不得王黼親自出馬,這些事情,有下人辦理,王黼能夠說兩句話,自以為是優(yōu)渥賞拔。
“多謝大人!”這城防官磕了一個響頭,便是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府外。
奇怪的是,此人并沒有去尋管家,出門之后便是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俅囊的,俺好心幫忙就是為了個圖個利市好處?直娘賊的當(dāng)官的忒看不起人了些,這等人物也沒甚了不起的。”
此人心中還有些著惱,那勝捷軍甲士此時此刻已經(jīng)是重傷在身,若是事態(tài)緊急,真的就懶得走上那兩步路?
還是覺得自己折了什么勞什子的風(fēng)骨?這人性情薄涼如此,城防官雖然位卑,卻也不屑得那利市。
此人將話傳到醫(yī)館之后,頓時醫(yī)館就炸開了窩,立馬將剛剛醒來的勝捷軍軍士送到王黼的府中。
這天夜里,王黼府門當(dāng)中也是沒有人睡得著覺,王黼都沒睡,其余人等又有誰敢睡,不過就是老老實實侯著,等著隨時傳話。
不時茶湯引子便是不斷的往里面送將進去。
一直到了天明時分,王黼才盯著熊貓眼出來了,北伐戰(zhàn)事有變,戰(zhàn)局扭轉(zhuǎn)本來是好事,可是偏偏立下這場大功之人,竟然被爭取到了老種相公一邊,等到這份捷報到了京師當(dāng)中,手段老辣的蔡京老公相安能不抓住機會,將自家一黨徹底打壓,從此以后,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蔡京會給他們留下后路嗎,不會,此人的手腕眾所周知,王黼與一眾幕僚商議了一晚上,依然是找不出絲毫的對策來。
“大事休矣!”王黼仰天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身邊的幕僚這個時候大多坐立不安,王黼一但倒臺,他們也就是樹倒猢猻散的模樣,今后的出路可謂是極其的艱難。
“大人,這真定府留不得,下官認為,相爺應(yīng)當(dāng)立即回轉(zhuǎn)都門汴梁,主持一應(yīng)事宜,即便大事有變,也可即時應(yīng)對,這北伐功勞,咱們不要也罷,總歸要先把自家陣腳穩(wěn)住才是。”一個屬官終于是上前勸諫道。
王黼點了點頭,“不錯,此言有理,當(dāng)初俺也是被豬油蒙了心,貪圖這場北伐功勞,沒想到,最終卻是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無那好高騖遠之心,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脑诔胁贾靡膊恢劣诘饺缃襁@步田地。”
……
童貫一封書信,本來是向讓王黼爭氣一些,與之共患難,在一同上前線爭功,官家看在他們?yōu)閲滦羷诘拿孀由希偰軌蚪o他們留一條退路的,這就是王黼的不足之處,對于當(dāng)今官家的了解,除了禁中的梁師成和蔡京老公相以外,沒有比得上童貫,官家仁厚,必然不會讓蔡京把事情做絕。
未曾想到,王黼得到奏報之后,竟然想出了這般渾招,直欲回轉(zhuǎn)汴梁,王黼驟然得了相位,卻是如此的不爭氣,想必童貫知曉,便是會氣跳腳。</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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