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扯斷這該死的宿命
風雨呼嘯熾烈。</br> 整座教堂已然化作破敗的斷壁殘垣。</br> 不久前繪梨衣自身強大的龍族血統(tǒng)爆發(fā),恐怖的力量如狂潮般洶涌肆虐。</br> 這座教堂雖然小而破舊,但卻有上百年歷史,通體皆用花崗巖打造而成,所以極為堅韌,哪怕東京發(fā)生過無數次地震,它仍然完好無損。</br> 然而卻在女孩散發(fā)的力量波及下,整座教堂像是被撕裂的布錦,四周石壁上刻畫的神國畫卷快速崩壞。</br> 那些天使的祥和面龐開始扭曲,變得猙獰如惡鬼,位于天使中間的主耶穌像也在被快速剝離,腦后的巨大光圈迎來崩塌,那張神圣慈愛的臉逐漸變得驚懼不已,仿佛正在親眼見證一場大恐怖。</br> 三十米外。</br> 芬格爾一臉驚懼的看向這被毀滅的一幕。</br> 在他身邊同樣是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的烏鴉。</br> 直到現在兩人還驚魂未定。</br> 若非芬格爾向來很茍,在繪梨衣爆發(fā)瞬間提前一秒做出反應,其下場絕對會很慘很慘。</br> 呼嘯的風雨已然化作一柄柄半透明的刀劍形態(tài),散發(fā)出無與倫比的鋒銳氣息。</br> 它們交織起來浩浩蕩蕩的朝著四周涌動。</br> 恐怖的切割之力以繪梨衣為中心席卷擴散,當時已經拎著烏鴉退到十幾米開外的芬格爾,不小心被這股切割之力的余波波及。</br> 頃刻間他渾身就像是被無數把鋒利長刀瘋狂背刺,當場整個人就被痛麻了。</br>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將青銅御座完全開啟,肉身已經被大幅度強化,簡直就如同中國古武絕學金剛不壞之身,縱然有人拿刀狂砍在他身上,也僅僅只會留下些許白痕。</br> 可面對這股狂潮余波,其后背頃刻間就變得血肉模糊。</br> 不過芬格爾也是一條硬漢,愣是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的噌噌噌往外跑,直到拉開三十米的相對安全距離,而整個過程他還不忘將烏鴉緊緊護在懷里。</br> “芬?!?lt;/br> 烏鴉滿臉感動。</br> 要是沒有芬格爾這個肉盾守護在他身前,估計現在已經被切成片了。</br> “感動的話還是留著后來再說吧,可以的話,幫我點根雪茄,就在我的口袋里?!?lt;/br> 芬格爾單膝跪在地上喘息,渾身都抽抽起來。</br> 后背不僅僅被刀劍余波切割的血肉模糊,其上更是附著一層持續(xù)斬切的穿透性傷害,完全無視他的青銅護甲。</br> 他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靈魂都痛到正在狂跳街舞。</br> 烏鴉沒二話,連忙在青年身上一通摸索,拿出了雪茄為其點燃。</br> 嘶~</br> 芬格爾深吸了一口,頓時渾身抖了個激靈,靈魂接著舞。</br> 原本教堂里還有幾頭蛇形死侍等待獵殺時刻,然而在繪梨衣徹底釋放自身氣息的時候,這些死侍一個個被嚇得匍匐在地,很快就被肆意的刀劍狂潮肢解成一團團血肉。</br> 鐵灰色的血水暴濺在斷壁殘垣的教堂廢墟上,有的直接潑染在神國壁畫上,天使與神那一張張驚恐的臉龐上濺滿血水,有種說不出的暴戾之美。</br> 這里已然變成了地獄。</br> 一個身穿塔夫綢露肩白裙的絕美女孩站在地獄里,淡金色的長發(fā)與白色裙角在風雨中起起落落。</br> 她是那么的靜謐美好,顧盼間卻又威儀具足。</br> 原本深紅如玫瑰般的美眸,此刻已然變成了獰亮的熾金色,像是有熔巖流淌其中。</br> 被風吹起的裙角下,能夠看到原先晶瑩如玉的曼妙小腿上,已然布滿一道道漆黑如小蛇的血管,上面一層層細密堅韌的鱗片不斷蔓延,仿佛會呼吸一樣,在扣合中傳來鏗鏘悶響。</br> 繪梨衣抬起頭,風雨轟然尖嘯起來,一身白裙被吹的張牙舞爪,像是有一頭白色的怪物要沖破封印。</br> 女孩的眼神里再無半點乖萌可人,那是王一般的凝視。</br> 古奧、威嚴、森然、嗜血……</br> 遠處余下的蛇形死侍皆匍匐在地,它們發(fā)出不安的嘶吼,仿佛在這些死侍眼里,繪梨衣才是真正的怪物。</br> 繪梨衣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樣的聲音讓她非常煩躁,她伸出手朝著遠處匍匐在地的死侍隔空一按,無形的斬切之力如蛛網般傾瀉而出。</br> 伴隨著陣陣洞穿悶響,那些死侍頃刻間被肢解成一團團血肉。</br> 這種攻擊方式跟路明非此前一樣摧古拉朽,但更為血腥殘暴。</br> 世界終于安靜了下來。</br> 仿佛只剩下漫天的風雨,以及風雨中的路明非與繪梨衣。</br> 兩人隔著風雨凝視彼此,像是曾經的戀人,又像是宿命中的死敵。</br> 誰也沒有先開口。</br> 天空中下起了鐵灰色的暴雨。</br> 那是此前被繪梨衣隨手轟殺的死侍化作的血水,這些死侍的血蘊含劇毒與腐蝕性,傾灑在周圍斷壁殘垣上,頓時發(fā)出陣陣腐蝕悶響,像是被強酸澆過的地面。</br> “靠!”</br> 在第一滴鐵灰色的血水落在芬格爾皮鞋前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后,芬格爾不顧身上的疼痛,第一時間將烏鴉整個人公主抱,躲到了一邊的十字架下避雨。</br> 雪茄青煙彌漫,芬格爾神色凝重的看向風雨中的兩人,只希望這種對峙早些結束。</br> 暴雨潑天而下。</br> 排水系統(tǒng)早已承受不住這么大的雨量,在地面上形成積水,積水里同樣混合著死侍們的血。</br> 路明非站在風雨中,胸前傷口里黑紅色的血滴落下來,融入了腳下的積水里。</br> 那些鐵灰色的血水像是遇到了天敵,積水憑空激蕩起來,兩份對立的血液在展開廝殺,頃刻間這些鐵灰色的血水就被這滴黑紅色的血瘋狂吞噬。</br> 路明非看了眼胸口不斷愈合的傷勢。</br> 他知道繪梨衣的審判言靈不僅威力恐怖,而且附加斬切屬性,只要是在其領域里,必然會承受無止境的斬切,但很顯然他與小魔鬼完成融合后形成的身體,要勝過言靈審判的斬切。</br> 隔著風雨,他能夠感受到繪梨衣內心的殺意,仿佛被梆子聲喚醒的女孩是他今生注定的死敵。</br> 這里就是兩人的修羅場,至死方休。</br> 可重生歸來,路明非最不信的就是命運這種東西。</br>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宿命所為,那他就親手扯斷這該死的宿命好了。</br> 噗!</br> 路明非身上忽地騰起一層黑焰,迎著洶涌的刀劍狂潮,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堅定走向面前的繪梨衣。</br> 縱使全世界風雨呼嘯,可他眼中只剩下女孩的身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