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暴雨中的港灣
轟隆隆——</br> 伴隨著一聲格外炸響的驚雷,暴雨轟鳴而下。</br> 億萬滴雨水傾瀉下來化作潑天雨幕,瞬間打濕了地面以及行人的衣服。</br> 這場暴雨來的很急很猛烈,短短六七分鐘地面就開始出現(xiàn)積水,像是一條條流動的長河。</br> 吼——</br> 一輛漆黑的杜卡迪機車從積水里疾馳而過,掀起了一人高的水墻。</br>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駕駛機車的男孩身上,發(fā)出哧哧悶響,就像是熾熱的火炭被冰水澆筑。</br> 路明非那對如熔巖般獰亮的黃金瞳,在風雨中緩緩熄滅。</br> 在來到日本前,他就初步覺醒出了融合后的言靈,猶如地獄般的黑色火焰,他雖然不知道這個言靈的具體功效與序列,但卻知道它蘊含的恐怖威力。</br> 他曾見楚子航施展過言靈君焰,但那種火焰的威力遠不是他的黑色火焰能夠比擬的。</br> 如果說君焰是火焰中的君王,那么他自身擁有的這種毀滅之力的黑焰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權(quán),是完全凌駕于君王的存在。</br> 這一點他絕沒有夸大,哪怕曾經(jīng)與小魔鬼融合過,施展過路鳴澤曾賜予的強大力量,但遠沒有自身這種言靈的恐怖。</br> 手持此焰者,就如同地獄里的死神降臨人世間,那是真正的地獄之火,凡是被火焰侵蝕的東西,都會在瞬間化為塵埃般的黑雪。</br> 路明非在覺醒不久就試驗過這個神秘言靈的威力,如今地獄火焰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爆發(fā),但毀滅的威力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br> 那一幕就像是當初美國在日本投下的兩枚原子彈。</br> 這也是他敢于來到日本的底氣,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真的不介意提前將那頭惡鬼真身找出來,然后以極為殘忍的方式將其滅殺而以絕后患。</br> 風雨中,路明非臉色有些蒼白,這是他自身透支的跡象。</br> 雖然黑焰言靈的威力驚世駭俗,但施展出來的代價也極為高昂,對于施展者自身消耗巨大,如果再讓他施展一次黑焰十字斬,他將會徹底透支,陷入極度的虛弱甚至昏迷。</br> 但那又如何呢!</br> 路明非眼神堅定。</br> 只要能夠守護好身邊的女孩,就算是讓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br> 回頭看向身后機車座位上的繪梨衣,熾白色的雷電照亮了他那張刻有十字刀疤的冷峻臉龐,可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卻是那么溫柔。</br> 繪梨衣小手緊緊攥住男孩的衣服,她將側(cè)臉輕輕貼在男孩溫熱后背上,心扉間升騰起滿滿的感動。</br> 一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東西從她眼角滑落下來,旋即被風吹開,融入到了周圍的風雨中。</br> “有時候我在清晨醒來,我的靈魂甚至是濕的。遠遠的,海洋鳴響并且發(fā)出回聲。這是一個港口,我在這里愛你?!?lt;/br> 繪梨衣已經(jīng)記不得她是從哪里看到的這句話,但她卻深深記得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因為這句話像是她內(nèi)心的自我獨白,是她心靈深處的聲音。</br> 有時候從睡夢中醒來,隔離密室里永遠都是森白色的,她不知道那一刻是白天還是黑夜,時間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她如同提線木偶,被別人操控著傀儡般的人生。</br> 但有那么幾次,她幽幽醒來,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是濕漉漉的,舷窗外好像傳來了浪濤拍打礁石的聲音,仿佛她身處的不再是隔離密室,而是在一艘船上,這條船在大海里航行,載著她通往自由。</br> 她內(nèi)心竊喜而感動,連鞋子都沒穿,光著小腳丫就一路小跑沖到了舷窗旁,迫不及待的踮起小腳丫朝外張望,似乎是期待著夢境中的島嶼。</br> 就像是天空之城里的希達尋找著屬于她的拉普達,那是通往美好與自由的地方。</br> 可她踮起腳,滿是期盼的眸光里倒影的不是海浪,也不是海中島嶼,那是一望無際的森白,死寂而單調(diào)。</br> 原來那一切都是個夢啊。</br> 繪梨衣深紅如寶石般的眸光漸漸暗淡下來,直到完全熄滅。</br> 她背靠著冰冷墻壁,在密室角落里緩緩坐下來,雙腿蜷縮在一起,小小的身影像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大海中凸起一塊微不足道的礁石。任由海浪吹打,那里永遠是她的位置,她無法移動,也無法沉沒。</br> 家族的人都認為繪梨衣有些呆呆傻傻,就連源稚生也覺得她這個妹妹心思很單純。可只有繪梨衣自己知道,其實她什么都懂,她只是不說,她的心思很細膩,就連風吹過臉頰的時候,她都會在想風兒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悄悄告訴她。</br> 冥冥之中她覺得自己好像在等一個人。</br> 這個人藏在一層層瑩白色的光里,每當她竭力要看清這個人的時候,對方周圍的光像是浮動的云海,讓她看不清對方的臉。</br> 但她確定那個人不是她的哥哥源稚生,也不是令她看不懂的深沉老爹橘政宗。</br> 而是一個有著溫柔眼神的男孩。</br> 繪梨衣看不清這個男孩的臉,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穿過云海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是那么溫暖。</br> 她一直在等著對方的出現(xiàn),像是等待了千年。</br> 狂烈的風雨從天地間傾盆而下,瞬間打濕了男孩女孩的全身。</br> 繪梨衣緊緊抱著身前的路明非。</br> 在那個櫻雪紛舞的世界,她看清了那個男孩的臉,男孩從光里走出來,牽起她的手,騎上機車,載著她駛向了通往自由的世界。</br> 繪梨衣的臉頰貼著男孩的后背,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幸福而溫馨的弧度。</br> 盡管此刻暴雨潑天的下,可路明非就是女孩的港灣,是她在這個暴雨世界里唯一的依靠。</br> 身后警笛聲竭斯底里的發(fā)出嘶鳴。</br> 十余輛警車撕裂雨幕咆哮著朝路明非追逐而來。</br> 這些警察并沒有親眼目睹黑焰十字斬的爆發(fā),不久前涌入靖國神社那條道路上的警車只有二十多輛,警長東條一郎考慮到杜卡迪靈活的機動性,為了防止機車竄出攔截領(lǐng)域,所以早早安排另外十余輛警車負責在外圍堵截。</br> 如今這十余輛警車就是此次抓捕路明非的所有警力了。</br> 警察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警長已經(jīng)化成了灰,他們以為進入靖國神社那條道路的警車被狡猾的暴徒路明非利用杜卡迪的高機動優(yōu)勢困在了某個狹窄且信號很差的地方,所以暫時聯(lián)系不上。</br> 不過來自上層的命令讓他們不敢有任何松懈,哪怕與警長失去聯(lián)系,其余警察也嚴格按照此前計劃,再度如群狼般撲咬而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