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因為,她喜歡我
“師兄,昨晚我聽到你說夢話了?!?lt;/br> “什么夢話?”</br> “你好像在說……‘夏彌師妹,你好溫柔,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就連這種事情都能這么主動?!?lt;/br> “夏彌同學,請你停止你的想象,我是斷然不可能做那種夢的。”</br> “哎呀呀,好春光不如夢一場,青年人做這種夢不是很正常的嘛,楚師兄,你還害羞啊,其實我有時候也會做夢的,畢竟日有所思夜就有所夢,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br> “夏彌同學你住口!”</br> ……</br> 醫(yī)院病房里,楚子航有點惱羞成怒的對夏彌說。</br> 原本還有些和諧的聊天氛圍,結果被夏彌硬生生給帶歪了。</br> “兇什么兇,我又不是故意的,實話實說而已?!毕膹浳桶偷牡拖骂^,撅著嘴。</br> 楚子航看的有些頭大,“抱歉,我情緒一時激動,如果我真的在夢里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夏彌同學,我向你道歉?!?lt;/br> “哎呀呀,師兄,完全不用的,你……”夏彌笑瞇瞇的剛要回應,楚子航將其話語打斷。</br> “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鼻嗄耆嗔巳囝~角。</br> “……好吧,師兄,你好好休息,我晚些過來給你送飯,今天吃餛飩,師兄你喜歡吃什么餡的?”</br> “素餡的都行,謝謝你,夏彌?!背雍秸Z氣一軟。</br> “嘻嘻,早點休息吧,等你醒來的時候,香噴噴的餛飩就會端到你面前了?!毕膹洷持p手,蹦蹦跳跳的離開了。</br>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楚子航自己,一時間顯得有些安靜。</br> 楚子航還有些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靜謐。</br> 主要是這段時間夏彌一直在他身邊細心照顧,簡直比護士還要稱職,要不是先入為主的觀念,潛意識覺得夏彌極有可能是一位強大的龍女,哪怕以楚子航心思的縝密,也斷然看不出夏彌的真實身份。</br> 呆萌學妹這種人設可能更適合對方。</br> 而且夏彌就算是真正的龍女,這個可怕的龍王女孩又給自己帶來了什么傷害呢?</br> 楚子航心中這樣想。</br> 夏彌至今不僅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豁出性命的拯救自己,而且還照顧了自己這么長的時間,完全沒有看出對方半點不耐,反倒是自己時不時面癱著一張臉給對方。</br> 楚子航甚至覺得,這樣的女孩就算是龍女又如何,如果真有這么可愛的龍王,可能世界也不會陷入如此巨大的危機,需要時刻面臨龍類復蘇的種種威脅。</br> 可真的只是這樣么?</br> 楚子航無法確定。</br> 他不確定夏彌為什么要這樣做,好像完全打破了龍族世界的認知,龍類都是兇殘的異類,而龍王更是凌駕在無數(shù)龍眾,高坐在王座上的頂級存在,他位于食物鏈的最頂級,這種可怕東西存在的本身就足以證明何為兇殘。</br> 如果夏彌的動機是覬覦楚子航自身,可他也僅僅就是一個掌握了暴血的混血種而已,實力的確比其他混血種強一些,但遠沒有夏彌的血統(tǒng)強大。</br> 所以這一層因素也被推翻,一連排除這些因素,好像也沒有其他因素能夠吸引對方如此付出。</br> 但楚子航知道,不可能會有無緣無故的付出,夏彌這樣做,必然有一個目前還無法得知的因素在里面推動。</br> 可這個因素是什么呢?</br> 楚子航微微皺眉。</br> 是自己曾身處過尼伯龍根,還是知道了他曾經(jīng)的隱秘,想要知道楚天驕的下落,又或是通過自己來尋找奧???</br> 錯綜復雜的設想,簡直如一團亂麻,好像每一條線索都有可能,又好像每一條都不可能。</br> 只是楚子航不知道的是,他忽略掉了自己這個因素。</br> 又或者說,楚子航潛意識的將自己給遺漏了,完全不去想象他跟夏彌之間的關系,有種當局者迷的感覺。</br> “兒子,不應該啊?!?lt;/br> 一個有些調侃的聲音從身側傳來。</br> 楚子航下意識的轉頭看去。</br> 素白色的窗簾飄動,一側的沙發(fā)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男人,對方身穿長風衣,還帶著一頂帽子,對方將帽子摘下來,露出了楚天驕那張滿是玩味與胡茬的臉。</br> “什么不應該?”</br> 楚子航皺眉問道。</br>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難道見到楚天驕的一瞬間,不是應該直接拔出村雨,跟對方來一場生死搏殺么?</br> 可楚子航不僅沒有如此做,反而在問對方為什么,像是十萬個為什么附體,不問不行的那種。</br> “當然是不應該胡思亂想啊,你知道的不是么,你知道這個女孩為什么會這么親近你,遠比所有人都要親近,你明知道她是龍女,知道對方的殘暴,連奧丁分身都能殘殺致死,但對方依然跟你關系親密,你不知道是為什么嗎?”</br> 楚天驕輕笑起來,笑得很玩味,又像是一位哲人。</br> 不過在楚子航看來,這廝更像是保健完回來,笑得非常舒坦與灑脫。</br> “你知道那個答案,對,就是你心中自動忽略掉的答案,兒子,勇敢一些,大膽說出來,到底是為什么那個女孩會跟你在一起?”</br> 楚天驕言語間滿是鼓勵。</br> “因為,她喜歡我?!?lt;/br> 楚子航下意識的說出了心中答案。</br> 此話一出,楚子航只覺得不可思議,他甚至想要第一時間伸手捂住嘴巴。</br> 見鬼,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論斷,甚至如此自然的就說出這種話來。</br> “干得漂亮!我就說嘛,兒子,你知道的,你身為當事人,肯定知道人家對你的那種心心念念。”楚天驕聳了聳肩,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br> “可她是龍女,我們總有一天會走向對立面,生死相向,不死不休?!?lt;/br> 楚子航這句話同樣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br>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跟站在這里的楚天驕說那么多心里話,這些話他甚至沒有對路明非說過。</br> 是的,這段時間的相處,楚子航心中一直有個不為人知的想法,如果夏彌真是龍女,在某一天迎接審判的時候,楚子航該以什么身份來面對。</br> 可無論是什么身份,楚子航都不得不承認,是這個女孩將自己拯救出奧丁的煉金領域,要是沒有這個女孩,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沉眠了。</br> 如果未來有一天,他跟夏彌對峙,跟這位完全化身為龍王的怪物對峙,他手握村雨,真能下得了手么?</br> 就算是真的有機會擊敗對方,他真的有決意能夠將村雨捅入對方的心臟么?</br> 答案是什么,楚子航不知道,他非常迷惘,向來殺伐鐵血的他,真的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會如何決斷。</br> “兒子,知道我跟你媽媽怎么認識的嗎?”</br> 楚天驕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對方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了座位,來到了另一邊,顯得非常飄渺。</br> 楚子航?jīng)]說話,但他知道曾經(jīng)的過往,他以前聽媽媽說起過。</br> 剛追媽媽的時候,楚天驕那時候打扮的人模狗樣,整天西裝革履像個成功人士,其實有時候付錢的時候,也能看出楚天驕的窘迫,只是媽媽不拆穿罷了,心里總想著這個男人有志氣,未來能成就一番大事。</br> 結果把媽媽騙到手之后,楚天驕本性畢露,好吃懶做,還整天跟老板在一起去各種服務會所,最后媽媽爆發(fā)了,跟楚天驕離了婚,這個男人也非常干脆,果斷的簽了離婚協(xié)議,而且還是凈身出戶。</br> 好吧,這廝凈身出戶也沒什么錢,就連楚子航生病發(fā)燒去醫(yī)院的時候,也都是媽媽朋友暫時墊付的醫(yī)藥費。</br> “你應該都知道了,當初我為了追求你媽媽,可以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lt;/br> “是費了所有心機與手段吧?!背雍阶彀兔蚱鹨坏莱爸S的弧線。</br> “哎呀呀,別說的那么露骨嘛,不管你媽媽跟你說了什么,我都是因為愛上了她,要不是因為愛上她,我怎么可能會如此賣力呢,你也知道,我骨子里是一個很懶很懶的人,香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的那種。”楚天驕神情感慨的說。</br> “聽起來香油瓶子倒了不去扶正,你顯得很驕傲?!?lt;/br> 楚子航嘴角抽了抽。</br> 他真的沒見過如此無恥的男人,竟然把懶惰說得如此隨性,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偶爾的一次努力,就以為自己付出了所有心血,這種人的本質就是這樣,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當然,也永遠是那么失敗。</br> “嘿嘿,兒子,你也……”</br> “然后呢,有什么意義嗎?”楚子航冷冷打斷,他看向楚天驕,看向自己的父親,然而眼神里卻滿是冰冷的刻薄。</br> 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還真不配讓他叫一聲父親。</br> “意義?”</br> 楚天驕怔了一下,旋即來到窗邊,目光深深的看向窗外。</br> “子航,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不負責任,恨我最終跟奧丁妥協(xié),恨我不是個男人,可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媽媽跟我在一塊的那段時光,是她內(nèi)心最自由最快樂的時候?!?lt;/br> 楚天驕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就像是一場簡單平靜的陳述,卻又讓人無法反駁,似乎這個男人說得就是真的。</br> 聞言,楚子航下意識想要反駁,可話語卡在氣管里沒能說出來。</br> 是啊,這個男人雖然無賴,但是媽媽那些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時光里,的確是跟楚天驕在一起,就算是發(fā)怒也都是隨性而發(fā),不會刻意壓制自己,更不會去掩飾,而跟那位鹿爸爸,兩人可能更多的都是在扮演,只不過鹿爸爸扮演慈父的角色要多一些,而媽媽扮演妻子的成分也是如此。</br> “楚天驕,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楚子航依然嘴硬。</br> “子航,不管你怎么反駁,我跟你媽媽之間是真正愛過的,雖然我們曾一起從貧窮走向另一段貧窮,直到最后窮的揭不開鍋,但有一點從未變過,以前我愛你的媽媽,現(xiàn)在同樣是。”楚天驕感慨。</br> “這真是個冷笑話?!?lt;/br> 楚子航忍不住冷笑。</br> 如果愛一個人,又怎么可能任由對方嫁給別的男人,難道不應該是強硬的表態(tài),哪怕我們過的窮一點,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總比什么都強吧?</br> 可楚天驕呢,這個男人直接撒手不管,該離婚就離婚,可謂是當機立斷,毫不拖泥帶水。</br> “楚天驕,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說的話,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不信,我只覺得作嘔,你覺得給奧丁當狗,當你覺得舒服,就像是跟你以前那位老板一起去會所享受的待遇,那你就好好享受吧,可能未來的日子也不多了。”楚子航的語氣仿佛要凝結成冰。</br> “享受么……”</br> 楚天驕眼里閃過一抹自嘲,“子航,我們曾一起奮戰(zhàn)過,你知道的,我曾經(jīng)要面對的敵人是多么強大,他是神王,是神話里究極的存在,我想要保護你們,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受到傷害呢?”</br> “夠了,我不想聽!”</br> 楚子航壓制著快要噴發(fā)的怒火。</br> 他真的不想聽這個男人的狡辯了。</br> 曾經(jīng)也許他認為楚天驕真的有苦衷,尤其是在那條高架路上,為了讓自己能逃出去,楚天驕拼盡所有。</br> 但最后呢。</br> 最后他們在卡塞爾學院的山頂相遇,電閃雷鳴的暴雨之下,哪怕隔著森白的奧丁面具,楚子航都能第一時間認出那個男人的眉宇。</br> 那就是楚天驕。</br> 曾經(jīng)那個男人,依舊是那么無賴,別管跟奧丁有多大仇怨,但最后這個男人選擇當奧丁的一條狗,一條最忠誠的狗。</br> 就像是楚天驕曾為他的老板效力一樣,明明就是個司機,卻陪對方吃吃喝喝,進出各種服務會所享受,那個男人明明有那么多的時間來看看他們母子,明明就能抽出時間的,可楚子航等了很多很多次,直到最后絕望了。</br> 同樣是這樣,這個男人后來當了奧丁的狗,多少年了啊,這些年楚子航一直都活在那場噩夢里,他不斷變強,就是要有朝一日完成復仇,可楚天驕的出現(xiàn),真的讓這一切變成了笑話。</br> 這個男人明明還活著,明明就能來看看自己,告訴自己,他沒有死,能讓楚子航哪怕有一絲安心也好。</br> 可楚天驕沒有這么做,他唯一出現(xiàn)的一次,就是帶著一群死侍來攻伐卡塞爾,帶著殺戮與毀滅。</br> 楚子航冷冷的看著楚天驕,是的,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只不過換了個老板罷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自私,一樣的只顧著自己享受,偶爾的一次努力就覺得踏過刀山火海。</br> 兩人眼神對峙,久久的沉默,楚天驕率先破功,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那個,咱是不是有些跑題了,明明我們是在聊那個叫夏彌的女孩,以及聊你的愛情?!?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