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一山不容二虎
    官差押著寶親王上來,進(jìn)了屋中之后,宇文皓就打發(fā)他們出去。遠(yuǎn)遠(yuǎn)地守著,不必在門口。
    寶親王對他這番舉動有些意外。揚起無神的眼睛看他,“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名單也都給了你,實在沒什么可供述的。你不必浪費心思。還是抓緊去追查吧。找回兵輿圖要緊?!?br/>
    宇文皓做了邀請的手勢。溫言道:“已經(jīng)有人調(diào)查了,不必我出馬,今晚起風(fēng)了。冷了許多,自打安豐老王妃離京之后。你就不曾吃過一頓好的,今晚我們爺倆好好喝一杯。撇開什么事都不管不理?!?br/>
    寶親王瞧著他。將信將疑,“不是為了問話?”
    “你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便只管吃喝,我不勉強你。”宇文皓道。
    見他還在猶豫。宇文皓先自己坐下來了,抬起頭看他。露出了微笑,“以前我是特別羨慕叔祖父的,集人間富貴,清閑于一身,對你來說,天底下最煩惱的事情,莫過于養(yǎng)的鳥兒病了,喜歡的古董買不到,是嗎?”
    寶親王默默地坐下來,眼底隱隱流露出悲涼之情。
    宇文皓為他斟酒,“這酒未必有你府中的好,將就一下吧?!?br/>
    “我府中?”寶親王冷笑一聲,“我如今焉有府邸?已經(jīng)淪為階下囚,太子就不要說這些諷刺的話了。”
    “口誤!”宇文皓笑著舉杯,“我自罰一杯?!?br/>
    他仰起頭,一口喝盡杯中酒,像個粗魯?shù)拿Х蛞话氵屏艘幌律囝^,感慨地道:“想起安豐老王妃走的時候,一個勁抹眼淚,讓人心里難受啊,她舍不得走,卻也不能不走,無奈得很?!?br/>
    寶親王盯著他,“你想說什么?”
    “胡言亂語幾句,別放在心上,”宇文皓看著他的酒杯,“叔祖父請酒啊?!?br/>
    寶親王道:“你有什么話就說,別在這里故弄玄虛的,我不吃這一套,這酒席我也不愿意吃。”
    宇文皓不著急,只是一味給自己倒酒,一連喝了五杯,臉上染了幾分醉意,才慢慢地放下酒杯,一抬頭,眼底倏閃了銳光,“你其實一直隱瞞著一個人?!?br/>
    寶親王微慍,“我已經(jīng)沒有隱瞞,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沒辦法?!?br/>
    宇文皓盯著他臉上的怒氣,卻又慢慢地笑了起來,“叔祖父別著急啊,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朝中老臣說的。”
    “他們一派胡言,莫非也有人信?”寶親王別過臉,冷冷地道。
    宇文皓聳聳肩,“朝中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畢竟,安豐老皇叔祖父已經(jīng)離開京城這么多年,誰會信他們夫婦有造反的念頭?”
    寶親王倏然站起來,怒容滿面,“你胡說什么?此事與他們何干?他們事前壓根不知情,是誰?是誰說的?看本王不撕爛他的嘴!”
    宇文皓眸子沉沉地掃過去,“朝中有這個揣測的人很多,甚至已經(jīng)有人上奏,要徹查他們夫婦?!?br/>
    “一拍胡言,一派胡言!”寶親王一腳踢翻了桌子,氣得渾身顫抖,“這是構(gòu)陷,是攀咬,是誣陷!”
    桌子倒塌,飯菜散落一地,寶親王雙眼通紅,怒極地瞪著宇文皓。
    宇文皓站起來把自己做的椅子挪后,又再坐下來看著他,“是構(gòu)陷也好,是攀咬也好,總之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代表他們,他們離開京城,就是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塵囂日上,唯恐釀成軒然大波,所以才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么這瓜田李下的嫌疑,他們永遠(yuǎn)洗不清,大概也永遠(yuǎn)不可能回京?!?br/>
    寶親王厲色道:“你去調(diào)查啊,你難道也不信他們嗎?”
    宇文皓淡淡地道:“我信有什么用?父皇信也無用啊,哪怕是降下旨意,不許任何人議論,可旨意能禁得住人心嗎?禁得住京中百姓的嘴巴?”
    寶親王喘著氣,像一頭負(fù)傷的野獸,自從下獄至今,就沒見他這么激動過。
    宇文皓看著他,“所以,傷陸源的人是老四,是嗎?”
    寶親王眉心跳了一下,眸子有片刻躲閃,“胡說!”
    宇文皓問道:“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包庇老四,他和你有什么協(xié)定?你既然都認(rèn)罪伏法了,為什么還要護著他?”
    寶親王孑然站著,瘦長的影子被拉扯在墻上,他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宇文皓知道這等同是默認(rèn)了,老四確實卷進(jìn)了此事。
    但是,得不到他一句準(zhǔn)話,便是知道也無用,沒有證據(jù)拿不住他。
    “其實你知道兵輿圖落在了老四的手中,是不是?”宇文皓有些耐不住脾性了,“兵輿圖事關(guān)重大,與我北唐命運息息相關(guān),到了如今,你還要為他隱瞞嗎?他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為了他,你要陷安豐王妃于不忠不義嗎?你要她臨老還被人指著脊梁骨痛罵她有謀反篡逆之心?”
    寶親王臉色幾度變幻,眸子也是明滅不定,怔忡了良久,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那晚在巷子里他確實與我交手了,但是他輕功不如我,我先逃出去搶了馬就走,之后他有沒有傷過陸源我不知道,他沒有追上來。”
    “那你為什么隱瞞此事?”宇文皓問道。
    寶親王冷冷一笑,“不是我有心隱瞞,而是此事說出來你們也無法查實,只憑我一人口供難道能證實兵輿圖在他手中嗎?我府中必定是有他的人,可那些人是不會出賣他,只會反咬我一口,所以我供了他出來,討不到半點好處,到時候反而會再多判我一個攀咬親王的罪名,還會連累我的家人?!?br/>
    “他威脅過你的家人?”宇文皓面容陡寒。
    寶親王道:“我被軟禁于王府期間,確實有一人傳來書信,如果希望我家人平安長命百歲的話,最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除他,還有誰會威脅我?”
    他說完,看著宇文皓諷刺一笑,“便是告訴你了,你又能如何?有什么證據(jù)拿他嗎?還不是束手無策?皇帝太仁慈了,太念骨肉親情,其實立你為太子之后,就該奪了其他親王的權(quán),這才是穩(wěn)固江山的最好辦法,一山不容二虎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