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怦然
晚上吃完了飯,張曉華過來找林晚,林晚就說起了她出去的所見所聞。她這會兒就說的比較詳細了。畢竟林三哥可不會每個人就去說一遍,更不可能和張曉華這個女同志說這些。
“那這平洲也挺大的,雖然沒有海市繁華,但也不錯了。”張曉華在怎么年紀小,也是從大地方來的,見識自然不是這里的人能比的。
“那你們都去了哪?”張曉華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都喜歡熱鬧,喜歡逛街和購物,可是這個時代定然是不能滿足她的,只能聽聽別人的經(jīng)歷。
“也沒怎么出去,時間都用在趕路上了。”這倒是實話,光坐火車來回就五六天,還不算走著,坐班車呢。
“得虧回來遇見大隊長去鎮(zhèn)上開會,要不我們還得走著回來。”林晚感慨地說,這個時候出趟門真不容易。
“我當時來的時候,暈暈乎乎地,那也找不到哪,東南西北都不知道。還好那時候有黃大哥,要不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活下來。”
“那倒是不至于。”林晚說。
“我當時都覺得天塌地陷了,誰能想到我爸媽他們竟然這么對我。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去。”張曉華是真這么想的,知青大院陸續(xù)來的知青越來越多,好在建造院子的時候就想到了后來還得添人的可能,多建著呢。
“你太悲觀了,以后會好的。”林晚開解這姑娘。
“我不是太悲觀,是不得不認清現(xiàn)實。”張曉華看得通透,這城是回不了了,她父母就是普通工人,沒見多少當官的子弟都來下鄉(xiāng)插隊了。最近都有幾個受不了這份苦的勾搭上大隊干部家的子女,準備留在這里了。
“認清現(xiàn)實是一回事,但是心存夢想也很重要。”林晚還是說。
“可是真的好累啊,晚晚姐。”張曉華畢竟還是個孩子,或者說人都容易受到周圍人的影響。林晚不可能讓她從這種環(huán)境中脫離出來,但是任何話語在現(xiàn)在這個時刻都是空談。
她也很為難,人生里真的沒有幾個十年,能堅持到這場運動結(jié)束的又有多少呢?要不是她的家就在這里,她也想逃離。這個時代太貧窮,一年到頭能吃上三次肉的是常態(tài),沒吃過肉的都有。
“會好的。”林晚蒼白地說了句,“你還想讀書嗎?”
“讀書有用嗎?”張曉華問。
“有用,當然有用。”林晚肯定地回答。
“那就讀吧。”張曉華是覺得沒用的,可是林晚說這話的堅定,讓她覺得如果她不讀了,就像是對不起林晚一樣。
“那就好。”林晚何嘗不知道張曉華不太想讀書,畢竟一天到晚上工都累得要死,哪還有什么心情讀書。可她真的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讀書是用用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剛回來。還是好好休息吧。”張曉華不太敢面對林晚,她選擇逃避。
林晚她們實際并沒有聊多久,等林晚送走了張曉華,林母才說:“你也別給她壓力。她一個人在這里,周圍的人又都那樣,她要是不想讀書你就別逼她。我知道你是為她好,可是有些事情——”
林母沒有往下說。林晚其實是知道的,就問:“怎么了?”
“有幾個知青要落戶到咱們村了。秋收之后就辦酒。”林母說。
“這么快?”林晚很是詫異,這才來了多久,還不到一年就受不了了?
“快啥呀?聽說都是覺得回城無望的,沒看人家挑的對象都挺不錯?”林母感慨道:“城里人吃不得苦,就算留下能咋的?”
“是啊,一個個現(xiàn)在小算盤打的啪啪響,要是以后有機會可咋著?”林母可不想給兒子找個知青當媳婦,丫頭更別說。
“娘,車道上前必有路。”林晚是知道后來發(fā)生的事情的,她也沒打算老早嫁人,更不要說找個知青。
“就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姜知青?聽說也要結(jié)婚了。”林母感慨道。
“這我倒是有印象,她嫁給誰?”林晚問。
“大隊會計。”林母說:“你哥進了廠,后來不是又找了個會計,也姓林,跟咱們家還有點關系。”
“我知道,是三伯娘家的,那三伯娘同意?”林晚早就弄清楚了他們的關系,這會兒也能說上兩句。
“不同意能咋著?兩個人都——”林母沒往下說。
“當時都讓人看了去,姜知青也是個厲害的,要是你三伯娘不同意,她就要告林樹流氓罪。”
“林樹愿意就行。”林晚說。
“他們家就他樂意。”
“那姜知青圖他啥?”林晚倒是好奇了,聽說姜知青家境挺好的。
“林樹要被推薦去工農(nóng)兵大學了。”林母說。
“那跟她有啥關系?”林晚是知道現(xiàn)在的這種大學的,她并不想去讀這種大學,學出來就是最近這幾年還行,等恢復高考這種學歷就尷尬了。
“打的熱窯似的,說是林樹把名額讓給她了。”林母唏噓地說:“沒想到這個林樹腦子這么不清醒,你說這還沒結(jié)婚就這么折騰,等她真讀了大學畢了業(yè)還能回來安心和林樹過日子?這女的可真夠有心機。”
“他們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想到我們出去這么兩天就鬧出這么多事。”
“誰說不是?”林母也說:“這最近發(fā)生的事比過去好幾年加一起都多。”
“那也是迫不得已。”林晚跟林母說話的工夫,林家爺倆兒回來了。夏末秋初天氣熱得睡不著,一家人在當院里乘涼,順便說著閑話。
林晚聽著聽著就走神了。
她想起來她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急去和鄧復歸請假,也不知道這么多天他會不會生氣。他應該從別人那里聽說她不在家,出門去了的消息吧。
可是又想到他那人表面的冷漠,誰又能和他說得上話。也就章伯。但是他們被下放的,大家都遠著他們,生怕攤上事。
這個時候天還不冷,林晚就想起她買的毛線,今天并沒問張曉華會不會織。只是會不會織都不太重要,她也不過是個幌子。
“晚晚,你想啥呢?”林母晃了晃林晚的胳膊,說:“跟你說了半天,你這是困了?那就去睡吧。”
“好。”林晚聽話地起身往屋里走。
“行了,你們爺倆也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工呢。”林母吆喝林父和林三哥。
“你們?nèi)ニ桑液臀业€沒說完呢。”林三哥說得興起,林父也聽得津津有味。林母也就沒管他們,跟著林晚進了屋。
第二天林晚就又恢復了以前的作息,晚上下了工找了沒人注意的時候,她拿了書去了牛棚。這個時候牛棚的人也都回來了,雖然他們要比村里人下工晚,但是他們這還不算農(nóng)場,相對沒那么苛刻,只要上邊沒文,基本上大隊里沒人特意關注他們。
林晚眼神好,老遠就看見鄧復歸又在挑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會把桶里的水灑出很多了。看來他身體素質(zhì)還挺好,就是以前沒干過重活。
鄧復歸也看到了林晚,他先是眼前一亮,然后立刻轉(zhuǎn)了頭裝作沒看見林晚。林晚看他見了自己轉(zhuǎn)頭接著走,還以為等他放下水就過來,就率先坐到了桌子邊等他,卻不成想這人把水倒進缸里就進了屋,半天也沒出來。
“章伯,他咋了?”林晚要是再看不出人家這是不想搭理她就白活那么大歲數(shù)了。只是這人是生氣了?
“這我也不知道。”章伯還是老樣子,畢竟林晚也沒離開多長時間。
“要不您幫我叫他出來。”林晚覺得這人啥事都悶著就很難溝通,于是跟章伯說:“是不是我這兩天沒來上課,他生氣了?”
鄧復歸進了屋就后悔了,屋里都是些男人,她來這里本來就不方便,他躲進屋這也沒法讓她解釋。聽林晚說讓章伯進來叫自己,想了想他還是先自己出來吧。
“你咋了?”林晚看見人出來了,索性有話直接說,她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
鄧復歸看了林晚一眼,就說:“你別來了。”
“為什么?我可以解釋,我這兩天有事不在家,并不是有意放你鴿子的。”林晚以為鄧復歸是為了這事生氣,著急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鄧復歸只覺得被林晚抓的地方像是著了火,連忙拂去她的手。說:“你總來這邊對你影響不好。”
這可能是他除了講課意外說的最長的話了,可是林晚還是不明白,“怎么就對我影響不好了,我來這么長時間不是還好好的,我會小心不讓別人知道的。”
“總之,你別來了。”鄧復歸看了一眼林晚,突然覺得這個姑娘真好看,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不行,我還沒學完你那些知識。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林晚是真這么覺得。
“該講的你都會了,其他的學了也沒用。”鄧復歸說這話是認真的,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真這么覺得?”林晚也冷靜了下來,她知道這個人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這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讓他恢復信心,敞開心扉的。
“是。”鄧復歸說。
“那你應該自己好好想想。”
作者閑話:
明日上架,明日上架,明日上架!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雖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書,可是我想說,不管會不會撲街我都做好了沒人看的準備,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明天十更!明天十更!明天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