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矛盾
“張曉華,張曉華。”門外傳來郵遞員的聲音。
張曉華有些好奇的取了信,當(dāng)她拆開信封,看到厚厚的幾張信紙才知道是哥哥給她寫的。她回來屋,細(xì)細(xì)地看。
“你家里來的信?”林晚從東屋過來取東西,看見張曉華在讀信,就隨口問了一句,說完才發(fā)現(xiàn)張曉華的表情不對。
“怎么了?你家出什么事情了?你別哭啊,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林晚有點兒著急了。
“沒有,就是我哥來信說他去當(dāng)兵了。”張曉華抬起胳膊,把眼里抹到了衣袖上。
“這是好事,你別哭了。當(dāng)兵多光榮?我還想考軍校來著,就是后來取消高考了。”林晚安慰道。
“是好事,我就是高興。”張曉華笑著說,“我哥對我可好了,他有什么東西都想著給我留一份。”
“傻姑娘,那你還哭什么?”林晚彈了彈張曉華的額頭說。
“我是為我哥高興,”張曉華說著,就又哭了起來:“雖然我爸媽讓我頂替了我哥來下鄉(xiāng),可我現(xiàn)在不怨他們了。我爸那個人不當(dāng)家的,我媽說啥是啥,我們家重男輕女,可是我哥不一樣。”
“我覺得我哥就像書里寫的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說著,張曉華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她還接著說:“我有同學(xué)家里也是重男輕女,她兄弟都不拿她當(dāng)人看,我哥哥他對我可好了。他總是帶著我一起玩,我不會的作業(yè),他也教我。可是那天,就是火車上,我哥下去就再也沒有上來,我當(dāng)時特別害怕。”
林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
“嗯。我看到了我媽塞給我的紙條,我當(dāng)時眼前啥都看不到啥,感覺天都要塌了。可是我都沒有昏過去。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昏過去的,書里不是都那么寫的。只不過我不是書里的女主,我都佩服我自己能那么堅強(qiáng)。”
“是的,你是個堅強(qiáng)的好姑娘。”林晚稱贊道。
“晚晚姐,謝謝你。”張曉華真誠地說:“你們一家都是好人。”
“少來。”林晚收到好人卡,不好意思地說:“既然收到你哥哥的信,這回能安心的待下去了?”
“能,保證完成黨的任務(wù),不給哥哥丟人。”張曉華俏皮地敬了個少先隊禮說。
“你哥哥可不在這。”林晚揉了揉張曉華的腦袋說。“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過來和我一起看書吧。”
自從張曉華住進(jìn)了,看見林晚每天都在學(xué)習(xí),除了幫忙干活以外,她也和林晚一起學(xué)習(xí),努力是會傳染的。
黃明也來看過張曉華一次,見到林晚家和周嬸子說的一樣,也就放心了。畢竟不是親兄妹,還是得防著有人說閑話。
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批知青,過完年沒多久,天也漸漸暖和了起來。大隊上就組織知青們自己蓋房子,畢竟現(xiàn)在知青們好幾十人,為了方便管理也不能再住到老百姓家里了。
男知青去山上伐木運(yùn)石頭,女知青也要和泥,做飯。既然是下鄉(xiāng)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的,自然不會讓他們很輕松,林晚見每天干完活回來累的虛脫的張曉華也沒辦法,只能讓她過一陣子再看書。
本來就不是一個地方來的,又都是城里子弟,之前沒有利益糾纏看不出關(guān)系好壞,現(xiàn)在為了多干一點,少干一點,多吃一碗飯,少吃一碗飯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知青們矛盾不斷。一開始大隊長讓隊上的人幫襯著,后來索性讓他們自己的矛盾自己解決,撒手不管了。
這個時候蓋房子也快,要不是因為大隊長說他們的房子以后自己管,知青們還能更快一些,也就是更將就一些。由于這里地處北方,都是搭的大通鋪的土炕,冬天方便取暖,連著灶火,方便以后做飯的煙火從炕道經(jīng)過煙道再從煙囪排出去。
這個就是幾個村里有經(jīng)驗的泥瓦匠幫的忙,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說是知青,可是剛畢業(yè)的愣頭青,誰也沒有支門過日子,哪會這些。
房子蓋了了兩排,一排五間,防止以后再來人還得蓋房子。院子也給他們圍了一圈,院墻雖然不高,也初具規(guī)模。有儀式感的知青還特意找了木牌刻上了“知青院”三個字掛了起來。
不管個人矛盾,這一刻他們的命運(yùn)連在了一起。
和黃明他們同一批來的一個面容憨厚,為人圓滑的男知青被推舉出來當(dāng)他們知青隊的隊長。大隊上覺得讓他們插到每個小隊,小隊的社員都有怨言,他們現(xiàn)在人數(shù)也夠多,一共來了三十二個,就讓他們也成立了一個小隊。
房子雖然建好了,但是還不能現(xiàn)在住進(jìn)來,還得晾一晾,房子還沒干。等春耕的時候,知青隊就遇見了很大的難題,比如說分到的農(nóng)具不認(rèn)識,不知道怎么用,好不容易看別的小隊怎么做的,覺得看會了,結(jié)果一動手,就廢了。
知青隊隊長張金華看著老實,說難聽是好欺負(fù)。這個時候,就成了背鍋的,可是這些知青也不想想人家也是城里來的,也沒種過地。弄到最后李曉東擋道了張金華前邊,趁著脖子大喊一聲:“閉嘴,都給老子閉嘴。你們誰有本事誰去,隊長是你們選的,你們要是覺得他不行,你們就換人,少欺負(fù)老實人。”
“我,我不干了。”張金華看見替他出頭的李曉東,憋得臉紅脖子粗地說。
“那怎么成?”有人不樂意了。
“怎么不成?”李曉東反問道:“我們不受這氣了。華子,走。”
這個時候,李曉東,張金華,黃明順帶拉上了張曉華,他們四個充分發(fā)揮了同一批的革命友誼。
本來鬧得歡的幾個人見這個知青隊長不干了,就傻眼了。反過頭就互相指責(zé),其他看熱鬧的知青覺得挺沒勁的,照這樣地也甭種了,于是一哄而散也沒人管。
其他小隊的社員倒是免費(fèi)看了場大戲。等人都走了,就說起風(fēng)涼話:“這些城里來的瓜娃子,啥都不懂,等秋天要喝西北風(fēng)嘍。”
“那可不是,天天打。我可聽說了,從蓋房子就打個沒完。”
“那誰厲害?”
“打架厲害有什么用,種不出莊稼,就等著挨餓吧。”周嬸子呸了一句,說:“小黃知青挺好的一個孩子,唉!”
“從我家住的小花也挺可憐的。”林母和周嬸子分到了一組,兩家都分了個知青,也有話題。
“你看,往知青院去的是不是大隊長?”周嬸子眼尖,指著前邊的人影跟林母說。
“還真是。”
“這大隊長也挺不容易的。”周嬸子樂呵呵地說,頗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
“快干活吧,還有兩條壟呢。”林母催促道。
“說話也不耽誤什么。倒是你家晚晚,同樣是高中生,可比這些知青強(qiáng)太多了。”周嬸子夸道。
“等他們熟悉了,都一樣。”林母不甚在意地說。
“我看他們是心不在此,有他們的苦頭吃。”周嬸子倒是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