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趁著宮妃和太后還沒回宮, 阿妧跟趙峋提了一句,說是去看貴太妃。
大公主如今跟她在琢玉宮住著,寧妃不在宮中, 大公主只肯粘著她,阿妧索性將她一同帶了回去。
紫竹軒。
當(dāng)阿妧下了攆轎, 牽著大公主的手走近去時,貴太妃已經(jīng)親自迎了出來。
“妾身見過貴太妃。”阿妧才要福身行禮, 貴太妃忙扶住了她。
“在我這兒就不必拘禮了。”貴太妃含笑望著阿妧隆起的小腹, 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很快她偏過頭留意到阿妧身邊的“小尾巴”,溫聲道:“這是大公主罷?”
阿妧點點頭, 柔聲道:“珠珠, 這是貴太妃。”
“貴太妃安好。”大公主揚起圓鼓鼓白嫩嫩的小臉兒, 奶聲奶氣的問安。
看著她天真可愛的模樣, 貴太妃笑著應(yīng)了一聲,眸子卻微微濕潤, 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fā)心。“公主真可愛。”
“看我,光顧著說話。”對上阿妧有些擔(dān)憂的目光, 貴太妃唇邊浮出笑容。“別外頭站著了,快進去坐罷。”
大公主還是頭一次來紫竹軒,貴太妃又是讓人去取點心,又是讓人去給大公主找玩具。
很快柳嬤嬤捧著個紫檀木雕花的匣子過來, 貴太妃打開瞧了瞧,示意讓她給阿妧身邊坐著的大公主送去。
“雖是放了些時日, 也是沒人用過的。”貴太妃微笑著道:“給公主玩罷。”
阿妧去看,只見里面放著個精致的九連環(huán),色澤依舊光亮如新。
這大概是沒來得及給九皇子的玩具, 阿妧心中一痛。
見阿妧點了頭,大公主才伸手去拿,她稚嫩的童聲響起:“多謝貴太妃。”
“公主真乖。”貴太妃望著大公主的目光愈發(fā)溫柔,始終都是帶著笑。
大公主人小坐不住,她張望著外面,又轉(zhuǎn)過小腦袋看著阿妧,無聲的詢問。
紫竹軒種著不少竹子,在夏日里也有一片陰涼的地方。
“讓青蘭姐姐陪你出去玩?”阿妧看出了她的心思,柔聲道:“只是不許亂跑。”
大公主高興的點點頭,手中拿著九連環(huán),阿妧讓青蘭等人去照看公主。
“公主跟你很親近呢。”貴太妃望著大公主蹦蹦跳跳的身影,感慨一聲。
阿妧笑盈盈的點頭,她溫聲道:“公主乖巧,寧妃娘娘沒有回來,妾身就一直帶著公主。”
“你這有五個月了罷?”貴太妃目光落在阿妧的肚子上,夏衣薄而貼身,她坐下時如同身前揣了個小皮球。
阿妧粉白的臉上染上些許緋色,她柔聲應(yīng)道:“快五個月了。”
皇上對昭妃的寵愛,貴太妃哪怕幽居紫竹軒亦是有所耳聞。
這次從行宮回來,皇上只帶回了昭妃和大公主。且不提昭妃曾破例住在福寧殿,回來也有幾日了,她雖是搬回了琢玉宮,皇上卻幾乎日日都過去。
貴太妃叮囑了阿妧許多該注意的事,比起太醫(yī)提醒的那些,更加貼心,如同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guān)照。
阿妧都認真的聽了。
“雖說連日大雨,皇上說為了安全,才沒讓太后她們回宮,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貴太妃說出了自己疑惑,“可是行宮中出了什么事?”
想來沈鐸還沒來得及告訴貴太妃。
阿妧遲疑了片刻,將自己和公主被人擄走的事簡單提了兩句。她低聲道:“皇上許是存了清查的意思,這才遲些命人去接。”
她話音未落,貴太妃再也坐不住,立刻走下來將阿妧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娘娘,妾身和皇嗣都好,皇上及時救了妾身。”阿妧扶著腰起身,大大方方的讓貴太妃看,又道:“請您放心。”
貴太妃懸起來的心這才重新放了回去。
“這其中少不了太后的手筆!”貴太妃咬緊了牙關(guān),眸中透著一絲慍怒。“端王的能力和性子我清楚,若沒人挑唆幫忙,你和公主定然不會有此遭遇。”
阿妧點點頭,道:“聽說端王被滾落的石頭砸傷了腦袋,昏迷了數(shù)日。如今雖是醒了也糊涂得很,眼下皇上將他關(guān)在宗人司。”
那日給鐸哥兒傳信的人,必定也跟這件事脫不開干系。
貴太妃立刻想起那日沈鐸收到的紙條,可太后又為何會擄走阿妧和公主?
起碼在外人眼中,阿妧是太后的人,受寵又懷著皇嗣,實在是沒道理。
行宮中看似風(fēng)平浪靜,怕是有人從沒安分過。
如今太后舉薦到后宮的宮妃,跟去行宮的剩下皇后和溫昭媛。皇后先前因為吳嬤嬤的事被牽連一直在青鸞殿沒出來,剩下的便是溫昭媛了……
即便真的是她,她做事素來縝密,怕是已經(jīng)毀掉了證據(jù)。
“阿妧,這件事讓皇上去查,我也會留意的。”貴太妃握住了阿妧的手,叮囑道:“你懷著身孕,身子一日比一日沉。若你思慮過重,對腹中皇嗣不好。”
阿妧恍然。
若有人時常借力打力生出事端,以致于自己惶恐不安,心神不寧自然更容易出事……
那她還真是懂得怎么折磨人!
“妾身記下了。”阿妧心有余悸的撫上肚子,咬牙道:“妾身會保護好肚子里的孩子。”
行宮。
蓬萊居。
連日來下了幾場大雨,好不容易才放晴,炙熱的日光稍稍驅(qū)散了令人心煩意亂的潮濕和悶熱。
“皇上還沒有旨意接哀家和宮妃沒回宮?”馮太后沉聲道。
趙峋回去后并無動作,似乎也沒再往她身上懷疑,又得知端王腦子出了問題,她才松了口氣。可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皇上像是把她們都晾在了行宮中,并沒有讓人來接的意思。
縱然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可眼看已是六月中旬,皇上總該有個話罷?
“回娘娘的話,還沒有消息傳來。”張嬤嬤小心翼翼的回道。
起初皇上只帶阿妧回宮,馮太后以為是他是為了要哄哄他的美人,獨寵她些日子。
馮太后皺起了眉,皇上到底存了什么意思?
正當(dāng)馮太后琢磨著該如何解決時,忽然門外響起了素心的聲音。
“太后娘娘,崔總管奉皇上的旨意來看您——”
皇上竟派了崔海青來?
馮太后有些驚訝,給張嬤嬤使了個眼色。
張嬤嬤會意,立刻迎了出去。
“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崔海青進來后,恭恭敬敬的給太后行禮。
馮太后抬了抬手,道:“平身。”
“太后娘娘,皇上惦念著您的身體,特意派奴才前來問安。”崔海青恭聲道。
馮太后和顏悅色道:“哀家好多了,皇上和昭妃可還都好?”
“回太后娘娘的話,皇上正是讓奴才來告訴您呢,昭妃娘娘和皇嗣一切安好,請您放心。”
這本是極尋常的一句話,馮太后難免多想是不是一語雙關(guān)。
“皇上說,如今暑氣重,本該陪您在行宮避暑,卻因國事繁忙不能陪伴,實在心中不安。”只聽崔海青繼續(xù)道:“眼下留在行宮的宮妃中,您看可有一二入眼,能替皇上在您跟前盡孝的?”
崔海青話音未落,馮太后眼底閃過一抹錯愕。
“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皇上說怕您禁不起夏日里的車馬勞頓,等天氣涼爽些再接您回去。”崔海青從容的道:“若是您需要,讓這些宮妃都留下也是可以的。”
馮太后聞言,心中惱火極了。
難怪趙峋遲遲不派人來接,竟是準(zhǔn)備讓她留在行宮中么!
“你回去稟告皇上,就說哀家已經(jīng)大安,不需要再留在行宮中!”馮太后臉色不大好,語氣也有些生硬道:“哀家和諸位宮妃一起回宮便是。”
崔海青有備而來,鎮(zhèn)定的道:“太后娘娘,皇上曾吩咐奴才,務(wù)必將他的一片孝心轉(zhuǎn)達。”
呵,她還以為趙峋顧忌朝局的安穩(wěn),不會將事情鬧大,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若哀家執(zhí)意要回去,皇上又要如何?”馮太后語氣冰冷的道。
崔海青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說若您執(zhí)意回去,便是對服侍的人不滿。皇后和溫昭媛是平素到您跟前走動最勤的,不若讓二位娘娘留下替他盡孝。”
他才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馮太后手中的佛珠拍在了小幾上。
趙峋簡直太過分了!
這是在威脅她,若她執(zhí)意要鬧,皇上絕對會撕破臉,還會把皇后和溫昭媛給塞過來——溫昭媛倒還罷了,難道他還想架空皇后么!
馮太后怒極,胸口起伏不定,目光犀利的望著崔海青。
“還請娘娘體諒皇上的一片孝心,選定由哪位娘娘留下陪您。”崔海青鎮(zhèn)定的道:“等您決定好,剩下各位娘娘們就回宮了。”
趙峋正在氣頭上,趙崢也還在,眼下她正需要韜光養(yǎng)晦,總不能拉起整個后宮的仇恨。
馮太后很快定了定神,琢磨著要如何安排。首先皇后斷然不能留下,否則整個后宮都要拱手讓人了!
皇上不是看重讓淑妃接管宮務(wù)么?
她冷笑一聲,道:“哀家瞧著淑妃這孩子妥帖,就讓她留下陪哀家。還有寧……”馮太后話音未落,自己先改了口,道:“還有蘇婕妤,讓她也留下。”
寧妃是大公主母妃,趙峋未必肯。
“剩下的人,就讓她們盡快回宮。”馮太后一字一頓的道:“皇上身邊也不能少了人服侍,哀家心中著實是過意不去!”
崔海青應(yīng)下。
“是,奴才遵命。”
正當(dāng)馮太后以為他要告退時,崔海青又補充道:“皇上說了,溫昭媛素日里幫著皇后娘娘料理宮務(wù),對您也孝敬,讓她務(wù)必也留下服侍您。”
隨著馮太后一派的人在宮中越來越少,懷疑的圈子也越來越小。
先是李修容、緊接著是賢妃,除了皇后就只剩下溫昭媛。
馮太后眸光漸深,皇上莫非還怕她傷了皇嗣不成?
“就依皇上的意思。”馮太后了解趙峋,冷聲道:“哀家不會辜負皇上的一片孝心!”
她刻意加重了“孝心”二字,崔海青卻像是沒聽出來一般,神色恭敬的應(yīng)下告退。
等他走到院子中的時候,隱約聽見些許瓷器破碎的聲音。
太后娘娘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么?
琢玉宮。
今日趙峋不用上早朝,等到見了朝臣、批完折子后,趙峋便來陪阿妧和大公主。
當(dāng)他到時,聽說針工局正來人給阿妧量身。
“崔海青,你——”趙峋下意識的開口,才發(fā)現(xiàn)跟來的是小路子,崔海青被他派去了行宮,改口道:“小路子,你讓人去內(nèi)務(wù)司將今年貢上的霧云紗取來。”
說完,他沒讓人通傳,看到大公主在偏殿玩,先去看女兒。
“父皇,這是昭娘娘給珠珠做的冰碗,分給父皇吃。”大公主噠噠的走過來,手中還捧著一個精致的琉璃碗。
里面放著切好的果子,上面淋上了香甜的牛乳。因顧及她年幼脾胃弱,阿妧只讓人隔著冷水放了一會兒,就拿出來給她。
趙峋唇角翹起,溫聲道:“珠珠真懂事。”
聽到這邊的動靜,阿妧已經(jīng)量完,正準(zhǔn)備喚大公主過去,才發(fā)現(xiàn)趙峋到了。
“皇上,您來了。”因在琢玉宮中,阿妧只笑著打了招呼,她吩咐青蘭道:“去把給皇上準(zhǔn)備的冰碗拿來。”
趙峋挑了挑眉,訝然道:“還有朕的?”
阿妧笑瞇瞇的應(yīng)了,她站久了覺得腰酸,扶著腰在軟塌上坐下,叫了大公主在她身邊吃冰碗。“珠珠吃完,也去量身做新衣裳。”
大公主年紀還小,對新衣裙并不很感興趣,既是昭娘娘說了,她還是點點頭。
“既是量一次,索性多做兩件。”趙峋看到青蘭端上來一個稍大些的淡青色琉璃碗,里面放著同樣的果子,只是澆上去的牛乳少了些。
方才嘗過珠珠的,雖是香甜,他卻覺得有些膩,這一碗則是更多的保留了果子的清甜。
“您放心,妾身是不敢吃的。”阿妧見趙峋抬頭看她,含笑解釋道:“胡太醫(yī)才給妾身換了保養(yǎng)的方子,說是不能碰涼的。”
趙峋知道阿妧畏熱,去年分給凝汐閣的冰不少,她便愛做這些。
今年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卻只得忍耐。
“阿妧,你辛苦了。”趙峋手中的銀匙頓了頓,輕聲道。
她神色卻很坦然,笑著搖搖頭。
等小路子帶著霧云紗回來,阿妧才發(fā)現(xiàn),今年的花色比去年還好,只是僅有兩匹。一匹灰紫色雍容高雅;另外一匹橘紅色的光澤極好,仿佛云霧中的霞光。
“妾身今年就不用了罷?”阿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只能穿幾日也太可惜了。
大公主已經(jīng)吃完,指著橘紅色的道:“昭娘娘穿這個好看。”
“珠珠都說了,做吧。”趙峋讓人把霧云紗送去針工局。
“父皇,母妃什么時候回來。”大公主趴在趙峋腿上,眼巴巴的看著他。
雖然她喜歡阿妧,可寧妃是將她養(yǎng)大的人,對她來說就像是娘親一般。
“珠珠想母妃了?”趙峋將女兒抱了起來,和顏悅色的問。
大公主點了點頭。
阿妧聞言,也望了過去。
“母妃很快就會回來了。”趙峋溫聲哄她。
大公主眉開眼笑的應(yīng)了,高高興興的牽著青蘭的手去量身,阿妧想跟過去,卻被趙峋拉住了手。
“朕想跟你說珠珠的事。”趙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只是不等趙峋開口,便聽宮人通傳,說是崔總管回來了。
“讓他進來。”趙峋吩咐道。
阿妧只得先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先等著崔海青來回話。
“給皇上請安、給昭妃娘娘請安。”
崔海青風(fēng)塵仆仆的進來,給兩人行禮。
“事情辦得怎么樣?”趙峋問道。
見他沒有避著昭妃的意思,崔海青回話道:“回皇上的話,太后娘娘說留下淑妃和蘇婕妤服侍,溫昭媛也一并留下。”
阿妧聞言,驚訝的睜大了眼。
淑妃和蘇婕妤阿妧能理解,可溫昭媛一定是太后不想留下的,有她在還能幫張皇后出謀劃策。
趙峋微微頷首,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在孩子出生前,朕都準(zhǔn)備讓太后在行宮中養(yǎng)病。”待崔海青走后,趙峋輕描淡寫的道:“作為交換條件,朕讓太后挑誰留下替朕盡孝。”
阿妧下意識的想到,皇上這是準(zhǔn)備架空太后。
“你放心,朕會派人關(guān)照蘇婕妤。”趙峋知道蘇氏跟阿妧交好,溫聲道:“太后要顧忌你,本也不會對蘇婕妤怎么樣。等她回來,朕會給她晉位補償。”
這件事終究是因她而起,阿妧到底還有些愧疚,不過她知道趙峋的決定不會改變。
“妾身替蘇姐姐謝過皇上。”阿妧淺淺笑道。
“等瑞王兄回來,端王也要定罪了。”趙峋知道阿妧的擔(dān)心,索性今日將自己的安排都告訴了她。“側(cè)妃和孩子,罪責(zé)不及她們身上。”
聽到趙峋的保證,阿妧這才松了口氣。
她起身,神色鄭重的道:“妾身替阿嫣姐姐謝謝您。”
“阿妧,你不必跟朕見外。”趙峋放緩了聲音,道:“這幾日沒睡好,是不是心里想著這件事?”
阿妧微愕。
她以為趙峋睡沉了,并不知道她夜里睡不安穩(wěn)、時常會醒這件事。
“皇上,妾身若說沒想過是騙您。”阿妧乖巧的依偎在他身邊,柔聲道:“不過妾身想著,既是阿嫣姐姐和孩子無辜,您是個明君,一定不會為難她們。”
趙峋點了點她的鼻梁,挑眉道:“昭妃娘娘還是這樣嘴甜。”
“皇上,您還沒跟妾身說大公主的事。”阿妧忙換了個話題。
趙峋正斟酌著該怎么說:“其實是瑞王兄想讓你幫忙。”
阿妧聞言,變得更糊涂了,她能幫到瑞王什么?
想到臨走前瑞王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趙峋唇角緩緩勾起,道:“阿妧,你替朕報仇的機會來了。”
御花園,蓮池。
“珠珠,是那一枝嗎?”趙崢指著顏色粉嫩、開得最好的那支蓮花,問大公主。
大公主點點頭,道:“珠珠想要。”
“就勞煩皇兄替珠珠摘了。”趙峋牽著阿妧的手坐在水榭上,八風(fēng)不動的道:“阿妧怕水,朕得陪著她。”
趙崢懶得分眼神給他,跟大公主確認好后,就要替她去摘。
“皇上,瑞王殿下要怎么過去?”阿妧看著距離雖然不算遠,可從岸上伸手哪怕是最近的一枝都夠不到的。
趙峋嘲笑道:“他有心在女兒面前賣弄,由著他去。”
那日聽說大公主其實是瑞王的親生女兒后,阿妧狠狠吃了一驚。
難怪寧妃失魂落魄,原來是因為大公主要被瑞王接回去——寧妃對大公主那么疼愛,一定割舍不下。
不過瑞王也很可憐,阿妧在心中嘆了口氣。心愛的人不在了,還好有個女兒在。
他雖是想接走珠珠,又怕她一時適應(yīng)不了,想著慢慢接觸,讓阿妧也幫著說些好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阿妧自然是知無不言。
趙崢有心施展自己的武藝,他從水榭上掠走,竟似蜻蜓點水一般,沒有借助外力,將蓮花替大公主摘了回來。
“皇伯伯,您太厲害了!”大公主手中拿著蓮花,望向趙崢的眼神都變了,滿臉的崇拜。
趙峋瞥了瞥,不屑的道:“騙小孩子罷了,那日朕說了你的提議,一定是他在這里做了準(zhǔn)備。”
“即便借了力,瑞王殿下也很厲害啊。”阿妧也看得兩眼放光,這分明是話本子中才有的情節(jié),她再次感慨道:“瑞王殿下不愧是戰(zhàn)神,可太厲害了!”
趙崢起身,正好看到趙峋再跟昭妃說著什么,看那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他蹲下身子把另一支蓮花和蓮蓬遞給公主,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兩句話。
大公主用力的點點頭,跑了過去,遞到阿妧面前。“昭娘娘,這些都是皇伯伯摘回來的,送給您。”
“多謝瑞王殿下。”阿妧起身,望著走過來的趙崢,敬佩的道。
“你就該讓他上樹捉鳥,下河摸魚。”趙峋見狀,似笑非笑道:“為了跟珠珠親近,他什么事都會做。”
趙崢挑了挑眉,道:“皇上別忘了曾答應(yīng)過珠珠什么,需要臣提醒么?”
趙峋這才悻悻的住了聲。
阿妧看著兩個平日里冷峻威嚴的天潢貴胄,為了珠珠針鋒相對,這舉動幼稚得好笑。
等到夜里歇下時,趙峋還沒忘了提醒阿妧,下回給瑞王找些有難度的事做。
阿妧忍笑答應(yīng)了。
“明日寧妃她們就回宮了,你也能清閑些。”趙峋摸了摸她的臉,道:“朕怎么覺得你這幾日累瘦了?”
阿妧下意識的淺笑道:“妾身本就苦夏,等夏天過去也就好了。”
宮妃們回來,怕是趙峋就不能像這般日日來琢玉宮。
她竟有些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日子。
“孩子有沒有鬧你?”趙峋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那團柔軟的隆起中,孩子時不時會動一動他的小手小腳。
阿妧柔聲笑了笑,搖了搖頭。“他很乖。”
“明日也是你的生辰,可想過要什么禮物?”趙峋忽然道。
阿妧自己都忘記了,回過神來嬌聲道:“妾身什么都不缺,只要您來陪妾身就好。”
“原來昭妃是想要朕。”趙峋的聲音驀地低沉起來,語氣曖昧:“這般貪心。”
阿妧紅了臉,不理會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
趙峋喉嚨中逸出一絲笑聲,將試圖躲開的她重新抱回懷中。
“就依昭妃的意思,明日生辰朕陪著你過。”
第二日一早,阿妧起身后,青蘭捧來了淡紫色霧云紗的宮裝,服侍阿妧換上。
“皇上不是晚膳時才來?”阿妧還有些猶豫,若皇后回宮,她是要去請安的,有些張揚了。“到時候再換罷。”
青蘭笑道:“娘娘,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您就依了皇上的意思罷。”
這點小事阿妧還沒放在心上,也就答應(yīng)了。
茉香找出了一套新制的赤金南珠頭面,挑了支華貴的大鳳釵出來,替阿妧插在發(fā)鬢上。
今兒她們替自己的打扮,過于隆重了。
阿妧端詳著鏡中的人,又看著茉香她們的舉動,覺得有些奇怪。
不僅如此,夏青小跑著進來通傳道:“娘娘,陳容華她們來給您請安了。”
這件事就更怪了,等閑趙峋不許人來琢玉宮的。
阿妧讓人進來,陳容華帶著苗才人等四五個低品階宮妃,來給阿妧祝壽。
“娘娘身上這件料子是霧云紗罷?”苗才人原先跟著鄭貴妃時,曾見識過,忙夸道:“這顏色極襯娘娘您的膚色。”
陳容華心中羨慕又嫉妒,一年前阿妧的位份還不如她,眼下阿妧已經(jīng)是二品昭妃,風(fēng)頭已經(jīng)蓋過了當(dāng)年的鄭貴妃。
“不愧是鄭妃娘娘的提拔起來的,苗妹妹見多識廣。”陳容華陰陽怪氣道。
苗才人沉得住氣,臉上的笑容絲毫沒變。
阿妧皺了皺眉,還沒等她開口,聽到通傳說是崔海青來了。
只見崔海青帶著人喜氣洋洋的進來,給阿妧行禮。
“請昭妃娘娘接旨。”
阿妧在青蘭和茉香攙扶下起身。
圣旨的開頭她并不陌生,說她深得太后喜愛,孕育皇嗣、保護公主有功,每一次晉位都是差不多的話——晉位?
在阿妧驚訝的目光中、在陳容華等人嫉妒的注視中,崔海青已經(jīng)念到最后一句。
“冊封昭妃為從一品貴妃,封號為昭。”
崔海青讀完,將圣旨遞了過去,笑道:“昭貴妃,請接旨罷。”
苗才人反應(yīng)最快,立刻笑著恭喜道:“妾身恭喜昭貴妃。”
余下的宮妃忙跟著行禮,宮人們也立刻給阿妧道喜,琢玉宮中頓時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