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獸醫(yī)
見村里的風(fēng)波沒牽扯到自己,林半放下心來,就準(zhǔn)備實施下一步的計劃了。</br>
但牧云及時地阻止了他:“要復(fù)仇,得實力夠強(qiáng)。現(xiàn)在你最需要的是盡快提升實力,而不是以身犯險!你帶我去道觀,我得先弄明白一些事。”</br>
這幾天,在問清楚了林半的修煉經(jīng)歷后,牧云對林半的精神力修煉方式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她還有一些疑惑,于是讓林半帶她去一趟青龍山的那個小道觀,要找林半的師父問一個明白。</br>
“他真不是什么高人,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沒什么好見的。”林半愁眉苦臉地說道。</br>
“帶我去!”牧云不為所動,“他叫什么名字?”</br>
“宋守一。”林半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br>
林半的師父宋守一是個五十多歲的出家老道士,善男信女們一般叫他守一道長。他在青龍山的后山獨自一人守著一座小小的三清觀,觀主、雜役、會計、大廚的責(zé)任都一肩挑了。</br>
道觀偏僻,加上現(xiàn)在的百姓們大多信佛教而不信道教,道觀的日子自然有些艱難。好在道士們自古以來都強(qiáng)調(diào)個人修煉,因此對武術(shù)健身和中醫(yī)養(yǎng)生大多有些心得,宋守一也不例外。據(jù)說他除了會打一些養(yǎng)生拳外,醫(yī)術(shù)也有一定的造詣,能治一些西醫(yī)治不好的疑難雜癥,因此經(jīng)常有附近的居民來向他求醫(yī),順便給道觀捐些財物,添奉一些香火,所以宋守一這些年來倒沒有斷炊之慮,還偶爾能出去云游一番。</br>
“宋守一?這名字有點內(nèi)涵。”牧云沉吟了好一陣,給了個點評。</br>
“哈哈,什么內(nèi)涵?其實他以前是個獸醫(yī)。后來混不下去了,就當(dāng)了出家道士。”林半忍不住笑了起來,“守一,獸醫(yī),我估計他這是把老本行改成了出家的名字呢。”</br>
“別瞎說。”牧云淡淡地看了林半一眼,“抱樸守一,這是道家修煉的一種境界!他既然敢用守一的名字,肯定有些道行,說不定是高人!”</br>
“哧,他如果是高人,我就是仙人了。”林半嗤之以鼻。</br>
在林半的眼里,老道士沒有絲毫的神秘可言,就是他那點和獸醫(yī)生涯密切相關(guān)的醫(yī)術(shù),林半也早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卻連自己父親的癱瘓病都治不好,自然覺得不過如此。所以他對老道士只有感激,卻沒有什么敬畏感。</br>
事實證明,林半說得沒錯。當(dāng)他們翻山越嶺來到道觀里時,宋守一正蹲在竹椅上看電視。他穿著個小背心和短褲,左手夾著一根香煙,右手摳著腳丫子,怎么看都是一個猥瑣老頭,哪有半點高人形象?</br>
他的長相也很平凡——這是一個肥胖而矮小的老頭,年紀(jì)約六十歲,個頭只有一米六五。那張滿是肥肉的老臉上,五官倒還算勻稱,但臉上的幾顆大麻子和那雙小眼睛,就給他平添了幾分猥瑣。</br>
“臭小子,你……”聽到身后的動靜,宋守一回過頭來笑了笑,然后就看見了牧云。</br>
“稍等!”宋守一愣了好一會,顯然是被牧云的清麗脫俗給嚇到了。他老臉一紅,閃電般地把煙頭扔掉,然后從竹椅上跳下來,一溜煙地跑進(jìn)一個小房間。</br>
“我沒說錯吧?”林半苦笑著攤了攤手。</br>
牧云沒有吭聲,只是死死地盯著宋守一的背影看著,眼里有光芒一閃。</br>
片刻后,宋守一就出來了。這一回,他身穿道袍,頭戴方冠,腳踏厚底布鞋,左手執(zhí)著一柄鵝毛方扇,右手捋著花白的長須,整個人顯得豐神俊朗,加上滿臉慈祥而不失肅穆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得道的高人形象。</br>
“師父,晚了。”林半忍不住搖頭嘆息道。</br>
“貧道有禮了。”宋守一瞪了林半一眼,然后雙手合抱作了個揖,并對著牧云露出了諂媚的笑容,“這位美女,不知光臨敝觀,有何貴干?”</br>
“你明明知道我的來意,還裝什么糊涂呢?”牧云盯著宋守一的麻臉看了半晌,不悅地說道。</br>
宋守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重重地拍了拍額頭,重新展露出真摯歡暢的笑容:“我明白了,美女,你是要看相還是求卦?放心,貧道的卦一向很靈驗的,不靈不要錢。”</br>
林半忍不住皺起眉來,師父以往見了女人,還能不失禮貌地叫一聲“善信”或者“女居士”,這一回卻如此豬哥,看來牧云的美麗還真有不小的殺傷力。不過給這樣的美女算卦還能不忘記要錢,可見師父的道心之堅定,簡直是全國道士之楷模啊……</br>
聽了宋守一的話,牧云沉默了一會,然后點了點頭:“行啊,那你就幫我看看手相吧。不過如果你看不出來,你可得輸點東西給我。”</br>
“怎么可能呢?”宋守一滿懷自信地微微一笑,“如果我看不出來,我這道觀里的東西隨你搬,把元始天尊搬走都行。”</br>
“一言為定!”牧云點了點頭,然后緩緩地伸出右手,一直伸到宋守一的眼前。</br>
她的手纖細(xì)白皙,欺霜賽雪,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奇異香味。</br>
宋守一只覺得心旌一陣搖晃,趕緊凝神望去,然后他臉上的肥肉忽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br>
林半見狀大奇,也探頭望去,臉上的表情頓時也變得十分古怪。</br>
林半知道,師父宋守一除了醫(yī)術(shù)和拳術(shù)比較靠譜,其他的本領(lǐng)大多是坑蒙拐騙。比如他看手算命的本領(lǐng)就不是來自于易經(jīng)八卦,而是從地攤上的一本《手相學(xué)探秘》上學(xué)來的,主要是看幾條掌心的紋路,然后信口雌黃一番。</br>
奇怪的是,以往他常常能蒙個八九不離十,很少失手。</br>
只是這一回,宋守一恐怕是陰溝里翻船了——牧云的手心如脂似玉,堪稱完美,但根本沒有什么明顯的紋路,就連普通人必有的生命線愛情線事業(yè)線什么的,也一概沒有。</br>
“這個……”果然,宋守一苦著臉看了半晌,才訥訥地說道,“美女,你這手相很奇怪,貧道看不明白……”</br>
“那就說正事吧,林半的修煉法是你教的?”牧云根本不糾纏于看手相一事,直奔主題。</br>
宋守一愣了愣,然后緩緩地點了點頭。</br>
“把下半部分給我!”牧云脆生生地說道,言詞頗有些不客氣。</br>
宋守一又愣了愣,搖頭道:“沒有下半部分。”</br>
“那把書給我。”牧云步步緊逼,“既然你看不出手相,那我就有權(quán)力要書。”</br>
“喂,你誰啊?我和林半之間的事,你憑什么插手?”宋守一顯然對這本書很重視,終于忍不住變了臉。他連平時不離口的“貧道”二字也不說了,轉(zhuǎn)而擼起了袖子,扮起了氣勢洶洶的黑老大。</br>
“問得好!”牧云的每一個字里都透著寒意,“你是他的師父,卻不把完整的修煉之法教給他,你存的是什么心?”</br>
“你胡說什么?難道我會害他?”宋守一的那張麻臉已經(jīng)氣得通紅起來。</br>
“牧云,對我?guī)煾缚蜌庖稽c!”林半也急眼了。</br>
牧云卻不再搭理他們,只信步向道觀的后門走去。</br>
“你不肯交出來,我就只有自己去找了!”</br>
牧云清冷的聲音從道觀外飄了進(jìn)來,有種縹渺莫測的詭異。</br>
她走得裊裊婷婷,卻是似緩實快,只那么幾步,就走出了道觀。</br>
“縮地成寸?”宋守一死死地盯著牧云的背影,身子忽然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林半的手臂,悄聲問道,“林半,她到底是什么人?”</br>
“她叫牧云,是我的同學(xué)。”</br>
“胡說!你哪來這么漂亮的女同學(xué)?”宋守一不信。</br>
“師父,我下回再跟你說。”林半邊掙邊嚷道,“牧云,你要去哪?等等我啊!”</br>
等林半和宋守一追出去時,牧云的身影早就不見了。</br>
林半正四處找尋,宋守一卻閉上眼睛靜立了片刻,然后神色大變:“糟了!”</br>
下一秒,宋守一的身形化成了一縷青煙,朝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山峰疾奔而去。</br>
林半從沒見過肥肥胖胖的師父跑得這么快,這簡直是不屬于他這個年齡段和這種身材應(yīng)有的敏捷。</br>
山峰處,牧云的聲音正悠然傳來:“雙龍搶珠,陰陽交替,這地方的風(fēng)水不錯嘛,難怪老家伙要把好東西藏在這里……哼,看你還給我裝糊涂!”</br>
“女俠,手下留情啊!”在密密的樹林中,宋守一的凄慘嚎叫顯得格外響亮,“那都是我老頭子攢了幾十年的棺材本啊!”</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