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焦躁不安
甕城。</br> 這是距離京都兩百里外的一座城,經(jīng)過五天馬不停蹄地趕路,化妝成郝俊才的梁休一行人,終于趕到了甕城城外扎營。</br> 扎好了營,梁休立即卸掉了偽裝,命令郝俊才營麾下的一個連長,持太子令進(jìn)了甕城,讓刺史和一眾將領(lǐng)來見他。</br> 見到刺史和一眾甕城的官員后,梁休立即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內(nèi),必須想辦法幫他們弄來四百匹戰(zhàn)馬!</br> 為了保險起見,鐵浮圖并沒有隨行,也沒有讓青玉和蒙雪雁以及安然母子隨行,不然敵人看到他們,很容易就知道他在那個隊,導(dǎo)致計劃破產(chǎn)。</br> 因此離開北境時,他特意讓鐵浮圖和青玉她們晚兩天出發(fā)。</br> 同時,讓康王給鐵浮圖又配備了一批戰(zhàn)馬,爭取讓他們一人雙騎,如此一來,日夜兼程之下,想要追上他們并不上太難。</br> 但此時梁休等不了了。</br> 近幾日來,他心頭煩躁得厲害,連脾氣也非常暴躁,總感覺會出什么事一般,只想一心趕回京都。</br> 如果不是二團(tuán)二營已經(jīng)人困馬乏,梁休都不會選擇在甕城宿營,因此面見甕城刺史的時候,聽到命令甕城刺史就面露難色,他當(dāng)時直接拔了劍插在刺史的面前。</br> “孤沒時間廢話!你要是能干,立馬去辦,你要是辦不了,自己飲劍自刎,孤找能辦的人來辦!”</br> 見到眼前明晃晃還染著干枯血跡的劍,刺史嚇得當(dāng)即跪了下來,擦著冷汗道:“能辦!明日殿下拔營之前,臣一定親自送來殿下所需的戰(zhàn)馬?!?lt;/br> 梁休沒在廢話,揮了揮手讓刺史帶著甕城的官員離開,目光盯著桌上的地圖,臉色陰沉到了極致。</br> “二弟……到底怎么回事?離開北境之后,你就一直在心神不寧,北境大戰(zhàn),都沒見你這么焦躁過!”</br> 李鳳生看著梁休猩紅的雙眼,不由有些心疼,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br> 和尚也看了過來,臉色也并不好看,這幾日從未和他發(fā)過脾氣的梁休,已經(jīng)沖著他發(fā)了好幾次脾氣了。</br> “我不知道!我就覺得心里空得厲害……”</br> 梁休看向李鳳生,氣喘如牛:“北境一戰(zhàn),再怎么打,我心頭都有一個底!哪怕是拓跋濤不給我解藥,和我魚死網(wǎng)破,我也認(rèn)了。</br> “但是……”</br> 他摸了摸懷中的藥瓶,道:“現(xiàn)在解藥到手了,我反而非常的不安,比和拓跋濤大戰(zhàn)還不安。</br> “我知道從北境離開時,很多將領(lǐng)雖然執(zhí)行了我的計劃,但心頭多少都有點(diǎn)不理解我什么這樣做,總覺得不就是解藥嗎?直接送回去不就完事了?</br> “我也想事情要是這么簡單就好了!可是我不敢賭??!大炎現(xiàn)在滿目瘡痍,很多人都恨不得在這個時候撲上來咬上一口。</br> “所以,無論是暗影、東秦還是居于南方一隅的南楚,都不會讓我父皇活著,而解藥,這天底下只有這最后一顆。</br> “我經(jīng)不起失敗??!所以我寧愿讓他們?nèi)ド骐U,去分散敵人的注意力。</br> “但現(xiàn)在……我心里莫名的慌得厲害,真的,解藥拿到了,你知道嗎?我怕拿著解藥回到京都,父皇他……”</br> 后面的話梁休沒法說出口,只是聲音都輕微的顫抖起來,對他來說最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手中捧著希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中的希望消散。</br> 也就在這時候,李鳳生和和尚才終于感受到,梁休的肩上扛著的壓力。</br> 不管別人理不理解,他都必須多想,多做,必須把風(fēng)險降到最低,因?yàn)樗敳黄?,皇宮里還有一位對他來說至關(guān)重要的人,還在等著他救命。</br> “我明白,你不用太緊張,你現(xiàn)在必須休息了?!?lt;/br> 李鳳生臉色嚴(yán)肅,道:“你已經(jīng)連續(xù)十天沒有合眼了,你的身體扛不住的,你休息,有我和和尚看著,不會有任何事情?!?lt;/br> 梁休笑了笑,道:“我沒事,再堅持一下就行了!明日全軍騎馬,一天半的時間,應(yīng)該能趕回京都。</br> “等回到京都,該補(bǔ)的我會好好的補(bǔ)回來……”</br> 不等梁休說完,和尚的身影就從床榻上彈起,梁休只感到面前一陣風(fēng)襲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后脖頸一疼,視線就陷入了黑暗。</br> 他的身體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李鳳生臉色大變,伸手一撈,就將梁休攬入懷中,抬手試探了他的鼻息,確定他沒事后,才沖著和尚咆哮道:“死禿驢,你瘋了?”</br> 和尚淡淡地看了李鳳生一眼:“你能勸他休息?”</br> “我……”</br> 李鳳生無言以對,梁休的犟脾氣一上來,誰能勸得???</br> “既然不能,這就是最好的辦法!”</br> 和尚一把從李鳳生的懷中將梁休奪過來,將他抱到了床上,捻好被子,才沖著李鳳生道:“他現(xiàn)在精神處于極度緊繃狀態(tài),很容易繃斷,睡一覺,他能更好的處理問題,只是……到了這一步了,他怎么在這個時候卸掉偽裝?”</br> 李鳳生想了想,搖頭苦笑道:“還能為什么?還是心軟唄,他還是不忍心讓陳修然他們?nèi)ノ龜橙说淖⒁?,因?yàn)檎也坏剿赡芩械年犖槎紩獾揭u擊。</br> “不過,現(xiàn)在想想,二弟的擔(dān)心還是很有道理的!越接近京城,才越危險。</br> “因?yàn)榫┏鞘悄康牡?,既然在路上截不住他,那敵人很有可能在京都外圍截!?lt;/br> 和尚看了梁休一眼,眼底殺意凜然:“誰敢截,我殺誰,哪怕是佛祖也一樣!”</br> “不錯,誰敢截,就滅誰,管他是誰!這里可是大炎的地盤?!?lt;/br> 李鳳生身體站得筆直,宛若一柄長槍,殺意騰騰道:“和尚,你看著二弟,我去找一下影子,讓他把周圍的密諜都調(diào)集過來,要是敢來,那就別特媽想回去了。”</br> 和尚眸色微凝:“為何不調(diào)軍隊?”</br> 李鳳生沒好氣道:“調(diào)兵需要兵符!我們有嗎?單靠二弟的身份,掉不動周邊軍隊的,而密諜,只屬于皇族?!?lt;/br> 話落,李鳳生就出了大營。</br> 與此同時,京都城外的一處密林中,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看完沈庸通過卞謀言的秘密渠道送出去的信后,舔著嘴唇道:“告訴兄弟們準(zhǔn)備一下,該干活了!”</br> ——待會還有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