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貪狼開竅
“非也!”</br> 梁休緩緩起身,回頭看著貪狼。</br> 他感覺現(xiàn)在的貪狼雖然還是動不動就想殺人,但至少不像從前了,大概是追隨梁休之后,穩(wěn)定的生活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他。</br> 你看,現(xiàn)在都知道提問題了……</br> 提問題代表交流,肯交流就代表能忽悠,這種實力又強大,又能忽悠的人,梁休可是喜歡得很。</br> 說不得要跟他好好解釋解釋原因。</br> 手中折扇一手,拍在手里,梁休念念有詞:“孫子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br> 說到這里,梁休頓了一下。</br> 李鳳生,和尚,羽卿華還好,赤練也至少能明白個大概,可貪狼,即便這么跟他說了,也是一臉的疑惑。</br> 他皺了皺眉頭,問:“什么意思?”</br> “意思就是,兩軍交戰(zhàn),以計謀取勝為最優(yōu)。用外交手段瓦解敵人,為次之,再低一等的手段,才是派兵和敵人大戰(zhàn)。而派兵攻城,則是最不可取的一種方式?!?lt;/br> “戰(zhàn)爭,從來都是勞民傷財?shù)摹υ購娛⒌膰?,打一場仗下來,多年的積攢也要被消耗的七七八八,還不一定有結(jié)果?!?lt;/br> “而且,還會造成百姓流離失所,士兵死亡不計其數(shù)?!?lt;/br> “所以若非得以,最好是不打仗。”</br> 說道這里,李鳳生跟和尚,都不約而同地默默點頭。</br> 兩人一個是商人,一個是皈依佛門的和尚,都見不得戰(zhàn)爭帶來的混亂。</br> 羽卿華也聽得一雙眸子中清波流轉(zhuǎn),很感興趣。</br> 貪狼此時緊鎖眉頭,很明顯還不是很懂,但仍算是在耐著性子往下聽。</br> 梁休見狀,索性說的直白一些:“靠計謀,或者靠商談的手段來取得勝利,才是更優(yōu)的選擇。今日我們在這里,跟拓跋濤之間的談判,其實就是一種外交手段?!?lt;/br> “談判既然是咱們發(fā)起的,就該有些誠意。外交嘛,叫你過來商量,能成則成,你要想不通,就放你回去,咱們再接著打?!?lt;/br> “但是你把人約出來,咔嚓把人給殺了,算怎么回事?這不成了欺騙了?”</br> 貪狼搖搖頭道:“兵不厭詐,欺騙了他又能如何?”</br> 梁休樂了,這貪狼,還挺有文化的,還知道什么兵不厭詐,只可惜,他只知道這四個字,卻不知內(nèi)里含義。</br> 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用的計謀,自然是要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怎么能跟外交混為一談呢?</br> “兵不厭詐這四個字,不是這么用滴?!?lt;/br> 梁休語重心長地糾正道:“北莽南下,積蓄已久,這才只不過開了個頭而已,要是現(xiàn)在就把拓跋濤拿下來威脅他。就算達成了眼前的目標又能如何?拓跋濤肯定會惱羞成怒,回去揮軍南下,給大炎更重的打擊?!?lt;/br>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什么?是尊重你的對手,并且在他面前,盡量展現(xiàn)你的力量,讓他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欺負的?!?lt;/br> “而且,若是我大炎,有了欺騙之舉,未來這事情傳遍天下,日后在跟別國交戰(zhàn),原本有希望坐下來談一談就不容易實現(xiàn)了?!?lt;/br> “原本可以不動刀兵,能談判解決的一件小事,可能會因為這次的欺騙行為,導致敵軍不敢跟你談判,因為怕被你再騙去威脅?!?lt;/br> “實在是相當于斷了大炎一條前路??!”</br> 梁休說完了,笑瞇瞇地看著貪狼。</br> 能理解多少,就看他自己了。</br> 貪狼確實聽明白了一些,這個只知道殺人解決問題的家伙,離開幽靈殿之后,終于開始真正使用腦子思考問題了。</br> 這一番言論,讓一旁靜靜聽著的羽卿華很是觸動。</br> 她以前只覺得梁休這個太子,做事出人意表,是個很特別的家伙,卻從來沒想過,在兵法一道上,也有這么深的認識。</br> 而且……他剛才的言論,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不止是在講兵法了。</br> 羽卿華雖然是顆死子,但依舊是東秦的大間諜,她潛伏在大炎,自然是為了東秦的利益。</br> 如今看著大炎出了個如此優(yōu)秀的太子,羽卿華心中滋味復雜。</br> 于公,這太子成長起來,必然會對東秦不利。</br> 但于私……</br> 她竟然,越來越喜歡這個惹人討厭的太子殿下了……</br> 眾人都在細細體味梁休剛才的一番言論,覺得那句十六個字的話語,很值得琢磨。</br> 突然和尚不合時宜地開口問道:“三弟,這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一個疑問?!?lt;/br> “二哥有什么疑問,盡管說。”</br> “你年紀輕輕,連兒子都還沒有,什么時候有的孫子?”</br> 李鳳生也非常罕見的沒有懟和尚,而是跟著他一起問道:“是啊,什么時候的事兒?”</br> “???”</br> 梁休沒反應過來。</br> “剛才那話,不是你孫子說的?”</br> 和尚這么一問,梁休才意識到了問題。</br> 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根本就沒有孫武這個人。</br> 這怎么解釋?</br> “呃……不,這個孫子曰,跟你口中的佛曰,差不多的。”</br> 梁休的意思孫子跟佛一樣,都是個大家都知道的名人。</br> 誰知,這話一出,和尚跟受了刺激一樣,指著梁休:“二弟,休得對佛祖不敬!”</br> “我……”</br> ……</br> 眾人在三里亭少歇了片刻,便回歸了大營。</br> 梁休第一時間來到了虎賁騎兵營,查問戰(zhàn)損情況。</br> 陳修然回報,三千鐵浮屠,幾無損傷!</br> 梁休大喜,走到了虎賁營最前面,朗聲道:“孤果然沒挑錯人!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能駕馭鐵浮屠這樣的裝甲,只有你們虎賁!孤只問你們一句,此戰(zhàn),勝的可爽快?”</br> 虎賁營騎兵雖然剛剛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人人累的跟孫子是的,可他們眼中無不閃耀著興奮的光芒。</br> 虎賁營,作為大炎最強軍隊的最強騎兵,他們以往在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績,已經(jīng)很出眾了。</br> 但再好的戰(zhàn)績,也逃不了傷亡。</br> 而這次跟著太子北上,兩次御敵,一次五千,一次三萬,竟然大獲全勝,無一傷亡。此戰(zhàn)績,足矣傲然于天下!</br> 眾人齊聲高呼:“爽快!”</br> 梁休笑笑,說道:“孤看著你們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心里也很爽快!在你們面前!北莽的騎兵,算得了什么?就是一群狗屁!”</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