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憋屈的左籌
拓跋漠把手按在地圖上,指著頑城,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左先生,看看這頑城所在的位置,比薪城還要靠北,城墻堅固,周圍坦蕩,且有大軍駐守,能出什么事?”</br> “若是有人想動頑城,烏通吉,或者頑城城主,肯定第一時間傳信給狼主了?!?lt;/br> “如今沒有消息,恰恰是證明了頑城沒什么問題??峙戮腿缋侵魉?,只是烏通吉忙著整頓物資,忘記了傳信而已。不過才兩日,不妨事?!?lt;/br> 拓跋漠遠離戰(zhàn)場地圖,從旁邊拿起一壺酒來,滿滿倒了一杯,送到左籌面面前,遞了上去,繼續(xù)說道:“再者,頑城雖然沒有消息,但青州的動向,可是每天都有斥候匯報?!?lt;/br> “七萬青州軍如今被狼主打的七零八落,士氣全無,只能畏戰(zhàn)固守,連城門兒都不敢出。又如何能對頑城造成威脅?”</br> 左籌此刻哪有心情喝酒,沉了下嘴角,虛手把拓跋漠送過來的酒杯拒了。</br> “拓跋將軍,狼主,難道你們忘了,云州還有個大炎太子呢!他大軍所在的云州,正是在頑城南部!”</br> 此言一出,拓跋濤微微皺眉。</br> 大炎太子,他還是有點在意的,畢竟先前對戰(zhàn),北莽繞后青州的兩萬大軍,其實就是敗在了太子的手上。</br> 他不由雙臂環(huán)抱胸前,摸著自己的下巴,開始考慮太子有沒有可能威脅到頑城。</br> 此時,拓跋漠卻直接哈哈大笑起來。</br> “哈哈哈哈哈!太子?那個從來沒帶過兵,打過仗的大炎太子?左先生,根據(jù)暗影的線報,那太子整日在軍營中召妓取樂,根本就沒有對我北莽出手的意思,你竟然擔心他,攻打頑城?”</br> 拓跋漠不提這事兒還好,提起來反倒讓左籌想到了不正常的地方,急道。</br> “傳言大炎太子詭計多端,他越是表現(xiàn)的不堪,我們才越應(yīng)該警惕?。 ?lt;/br> “即便他真的只是來一趟北境做做樣子給大炎朝廷看,也不該做出公然在軍中召妓的事情來!畢竟流言難擋,他難道就不擔心事情傳回北莽,讓大炎朝堂覺得他太荒唐,另立太子嗎?”</br> “依我看,此事必然有詐!頑城,一定是出事了!”</br> 左籌反而肯定了自己的猜想。</br> 拓跋漠不屑地嗤笑一聲,仰頭把給左籌倒得酒給一口悶了,臉上神色好像在說左籌不配喝他倒的酒。</br> “呵呵呵呵……唉?!?lt;/br> 他重重地嘆息一聲:“先生可真是會說笑啊。就算你擔心的都是真的,那大炎的小崽子,手里也不過一萬多人而已。頑城守軍,是他的兩倍,而且為了保護物資,還全都駐扎在城內(nèi),城門禁閉?!?lt;/br> “那大炎的小崽子若是真的傻到去攻打頑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攻進去吧?有人攻城,難道烏通吉不知道第一時間給狼主傳信匯報嗎?豈會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br> 左籌突然覺得眼前的拓跋漠有些陌生。</br> 這拓跋漠在他眼里,從來都是個粗人,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只會率領(lǐng)大軍沖鋒殺敵,何時聽過他有如此細致的見解過?</br> 同時,被一個他心中的莽夫駁得體無完膚,無話可說,左籌在情緒上也很難接受,一時間心亂如麻,臉色也難看下來。</br> 尤其是他想了半天,竟然覺得拓跋漠分析的不錯。</br> 固守的城池,的確難以攻破,而且從先前的情報來看。</br> 也沒聽說太子的軍隊帶有什么攻城器械,的確不太可能對頑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br> 而頑城是物資重地,遭遇敵人攻城的話,正常的守將肯定會第一時間發(fā)信求援,絕不會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br> 這么考慮的話,沒有消息等于頑城無事,竟然合理了起來。</br> 但即便他這么想,心中卻依舊是忐忑不安,不再跟拓跋漠爭辯,最后向狼主建議道:“狼主,不論如何,至少派一支隊伍去頑城探查一下吧,就算是求個安心也好……”</br> 左籌和拓跋漠的論辯,拓跋濤全都看在眼里。</br> 他本以為左籌一定能巧言說服拓跋漠,沒想到,最后退讓的,卻是左籌自己。</br> 他不禁自豪起來,誰說北莽人的智慧就不如大炎了?自己這兄弟,不就開竅了?</br> 把軍師都給懟了!</br> “哈哈哈哈,精彩,精彩。二位的論辯,實在精彩,只是沒想到,左先生竟然會敗下陣來?!?lt;/br> 拓跋濤大笑幾聲,評價道,拍了拍拓跋漠的肩膀:“大炎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呃……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天,你可真是讓哥哥我,刮目相看?。?,本王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成為我北莽的中流砥柱!”</br> 拓跋濤說著,親自給拓跋漠倒了杯酒,又給自己滿上一杯。</br> “哈哈哈哈!”</br> 拓跋漠端著酒杯,爽朗地大笑起來:“哥哥過獎了。漠,也只不過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論計謀,我自然是不如軍師的,只不過這次,軍師實擔心得太多了!”</br> 拓跋濤笑了笑,擺手道:“罷了罷了,左先生畢竟也是為北莽操勞,這樣,本王明日派人前往頑城探查,看看烏通吉那邊,究竟如何。怎么樣,軍師?”</br> 拓跋濤見左籌臉色不好,便給他也倒了杯酒,親自送了過去,哄孩子似的說道。</br> 左籌看看酒杯,苦笑搖頭,伸手再次推開了酒杯,退后一步,拱手說道:“狼主若真有此打算,最好立即派人出去。”</br> “沒有個準確的消息,我這心中,實在不安。明日再派人,可能就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