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鬼審
眾人聞言,臉色陡然大變。</br> 龍武衛(wèi)、靖邊軍的兩位統(tǒng)領,是他們花了極大的代價,才扶持上去的。</br> 其目的,就是為了在將來的京都巨變之中,能有一個可用、又讓人忌憚的底牌。</br> 當然,他們或許不敢用,軍隊畢竟是炎帝的逆鱗,誰動誰死。但哪怕不用,把他丟在哪里裝裝樣子嚇嚇人,還是可以的,這可是六萬人。</br> 而且,都是上過戰(zhàn)場,打過東秦的精銳,誰不忌憚?</br> 卻沒想到,現(xiàn)在他們原本用來對付別人、嚇唬別人的底牌,卻成了別人用來嚇唬他們的底牌了!</br> 這不是給他人做嫁衣嗎?這讓這些權貴豪族怎么受得了?</br>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lt;/br> “太子殿下!你這是在危言聳聽。”</br> “不錯,大家不要相信他!什么假傳圣旨,偽造兵符,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想讓我們,放棄對子侄的營救。”</br> “對!決不能上他的當?!?lt;/br> “……”</br> 眾人一時間義憤填膺,一個個臉色漲紅,殊不知,越是強勢,這時就越說明他們此時有多么的心虛!</br> 所以,他們卻寧愿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br> 我們花了數(shù)十萬兩銀子,打通了所有關系,一起和炎帝打擂臺,最終才扶持上去的兩個人,現(xiàn)在什么都沒用,你現(xiàn)在告訴我們,他們叛變了?領兵進城了?開什么玩笑!</br> 唯獨陳士杰、趙闊兩人,臉色這時一陣青一陣白,眾人不相信梁休,但他們兩人卻是有些信的。</br> 和梁休交手這么長時間,他說的話,看似口出狂言,卻是真真實實做到了。</br> 他說流民是力量,是財富,當時整個朝堂嗤之以鼻。</br> 但如今呢,流民修通了京都抵達南山的官道,現(xiàn)在一車車的蜂窩煤由南城運進了京城,南山儼然成了京都最耀眼的金庫。</br> 他說一個月內(nèi)除掉青云觀,結果,青云觀只堅持了不到七天,上百年的道通毀于一旦,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br> 他說三日內(nèi)解決北征大軍的補給,結果兩日就解決了……</br> ……</br> 現(xiàn)在,他說龍武衛(wèi)和靖邊軍要進城,陳士杰和趙闊就感到脊背發(fā)涼,一顆心都跌到了谷底。</br> “呵呵!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br> 梁休看了眾人一眼,眼中充滿了憐憫。</br> 這些人很多都是朝中有一定權勢的大佬,可惜一個個腦滿肥腸的,這樣的人當局,大炎焉能不衰?</br> 難怪……炎帝寧愿花二十年的時間去整頓軍隊,也懶得和他們扯皮。</br> 扯來扯去都是家族利益,有什么意思?</br> 最重要的是,斗到最后,還特媽不滿足,還把皇族這個最大的利益集團,一點點的分割吃掉……</br> 以前,炎帝忙著整頓軍隊沒時間,隨著你們歡!現(xiàn)在軍隊都控制在手中了,邊境防線沒多大問題了,自然就回過來開始整頓內(nèi)部。</br> 結果,現(xiàn)在還爭?你們不死誰死?</br> 可惜,他們卻沒時間閑下來,去還好的算這筆賬了……當然,主要還是梁休出手沒有章法,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弄得他們現(xiàn)在騎虎難下了。</br> “現(xiàn)在呢……嗯,我想你們也是知道的,抽調(diào)京中的兵力,組成征北大軍后,京都的兵力是很空虛的。</br> “巡防營、衛(wèi)戍營等加起來,零零散散三萬多人。</br> “當然,這里面不算金吾衛(wèi)、御林衛(wèi),畢竟他們是守衛(wèi)皇城……哦,不對,金吾衛(wèi)在日前的叛亂中,好像被打殘了,現(xiàn)在編制還不完整?!?lt;/br> 其實,叛軍攻打皇城的時候,打的金吾衛(wèi)只是祝寒山手中的一支精銳,并不是真正的金吾衛(wèi)。</br> 只不過這件事,只有炎帝、祝寒山等少數(shù)人知道,消息也并沒有走漏,因此到現(xiàn)在,所有人都還以為,被打殘的是金吾衛(wèi)。</br> 現(xiàn)在,梁休自然可以再拿來做文章,他輕笑道:“金吾衛(wèi)、御林衛(wèi)是陛下親軍,只負責守衛(wèi)皇城,那諸位可以想一下,現(xiàn)在京都可用的兵力,究竟有多少?</br> “這六萬大軍進城,足以……屠城!”</br> 眾人聞言,臉色都漸漸變得蒼白下來,有些人已經(jīng)不自覺地踉蹌后退。梁休站了起來,繞到椅子后面,雙手撐著椅背。</br> 他目光盯著眾人,嘴角泛起一絲嘲諷:“說實話,本太子從未將你們視作對手!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你們那些引以為傲的手段,在我這里就是小孩子過家家。</br> “你們以為,只要讓京都亂起來,讓京都民怨沸騰,就能讓皇族,讓陛下妥協(xié),從而讓你們達到目的。</br> “這純粹是在找死!說實話,權貴子弟所犯下的這滔天大案,明日一早,就會有結果。</br> “也就是說,明日一早,整個案子就會大白于天下。”</br> 眾人猛地抬起頭開,目光盯著梁休,臉色都猙獰起來。</br> “這不可能!你在危言聳聽,絕不可能!”</br> “就是,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真相大白?”</br> “哼,胡說八道,真當我兒是傻子不成,他不開口,太子殿下難不成還能讓他開口嗎?”</br> “……”</br> 大廳里又是一片沸騰,依舊沒人愿意相信梁休的話,都覺得他異想天開,就連陳士杰,此時眉心也是緊皺……他算是看出來了,梁休是在一點點,一點點地壓垮世家大族的信心。</br> 但看出來又如何?他無從反駁。</br> 梁休笑了,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比劃了指甲般大小的距離,道:“常規(guī)辦法是不能解決問題?。〉悄?,本太子用了一點點不常規(guī)的辦法!</br> “不多,就這么一點點。</br> “既然人審不了,那簡單,鬼來審唄。”</br> 眾人怔住。</br> 一時間面面相覷,都沒有理解梁休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鬼審?難不成你還能跑去陰間,把那先死者的亡魂,召回來不成?</br> ……</br> 京兆府。</br> 宋缺、司徒昭南等人,把炎帝和一眾大臣安排妥當后,便回到了前廳,準備審訊。</br> 然而。</br> 四人剛踏入問案的前廳,就齊齊怔住了。</br> 只見原本問案、斷案的升堂大廳,這時候,已經(jīng)在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番天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