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聽天由命
可能嗎?自然不可能。</br> 京都豪族尚且如此,其他各地的大族豪族,更不可能會為了什么大局,幫助大軍籌錢籌糧。相比資助皇室,他們更愿意讓家中的糧食發(fā)霉發(fā)臭。</br> 這就是現(xiàn)在大炎的悲哀。</br> 國家這個概念,在這些大族的眼中,是不存在的,他們眼中只有利益!</br> 當然,如果炎帝愿意寫一道詔書,說只要幫助大炎平叛之后,他們可以自治,恐怕會要錢有錢,要人有人。</br> 誰不想當土皇帝?</br> 劉溫、魏青三人都沉默下來,心頭卻憤怒無比,只有炎帝,雖然臉色沉重,但卻依舊保持著以往的冷靜。</br> 實在不行……他再次披甲親征就是了,死在戰(zhàn)場上,這樣的歸宿對他來說,總比死在冰冷的床上要好!</br> “行了,別藏著了,既然來了就滾進來!”</br> 炎帝扭頭看向門外,冷哼一聲道。</br> 梁休這才門外走了進去,臉色有些尷尬。</br> 他這時終于相信李鳳生的話了,自家老子還真是個高手,他來時的腳步非常輕,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br> “參見太子殿下!”</br> 劉溫、沈濤三人趕緊行禮道。</br> “三位大人,你們就別多禮了。”</br> 梁休摸了摸腦袋,道:“剛才你們說的,我大概聽了明白了,西林勢弱,對大炎的威脅小,魏大人想要調(diào)備陵軍,是有道理的。</br> “但是,行不通……”</br> 聽到梁休的話,魏青、劉溫三人微愣,就連炎帝,臉上也不由有些詫異,這小子,還會打仗?</br> “你且說說看!”</br> 炎帝雙眼微瞇,梁休總是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他一些小驚喜。</br> 梁休也沒有再廢話,點點頭道:“第一,之前魏大人已經(jīng)說了,補給問題。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大炎所有軍隊的大問題。</br> “而這個問題,不解決掉世家大族,是解決不掉的!因為百姓沒有田地,全靠給世家大族種地生存。他們手中的余糧能活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根本就不可能負擔得起大軍的糧秣。</br> “強征賦稅,只會激發(fā)民變。</br> “而糧食,全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手中,但他們卻不愿意給,那大軍就不可能得到有效的補給。</br> “更別說,這數(shù)十萬大軍,還要行軍數(shù)千里,單論路上的靡費,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lt;/br> 梁休看著眾人,繼續(xù)說道:“還有一點,就是氣候問題。蠻荒之地,氣候炎熱,四季如春。</br> “這時候京都、北境都在穿皮襖,而備陵軍呢?他們現(xiàn)在在穿單衣。</br> “你讓穿著單衣的十萬人,去北境打武裝到牙齒的北莽大軍?可能嗎?</br> “那不是去打仗,是去找死。</br> “就算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準備好十萬大軍的冬裝,那水土不服、飲食習慣等因素,也能活活的把這支大軍給拖死。</br> “所以,調(diào)備陵軍不行!”</br> 劉溫、魏青三人聞言,臉上都充滿了驚訝,補給問題他們想到了,但地域因素,他們卻沒有考慮到。</br> 他們沒有考慮到,但梁休卻非常的清楚。歷史上曹操為何會赤壁大敗?就是因為士兵水土不服,不識水性……</br> 仗還沒打,部隊就已經(jīng)在不斷減員,最終,被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br> 現(xiàn)在掉備陵軍去北境,只能和曹操兵敗赤壁一個下場。</br> 炎帝嘴角已經(jīng)泛起了絲絲笑容,還不錯,至少說到了朕的心里了。</br> “那你說說看!現(xiàn)在青州這危局,怎么解?”</br> 炎帝抬手,一巴掌敲在梁休的后腦勺。</br> 梁休慘叫一聲,瞬間蹦得遠遠的,揉著腦袋滿臉幽怨道:“剛才在外面,老賈給我介紹了一些情況,大概情況我還是了解一點的。</br> “拓跋濤是個殘暴而又強勢的人,通常這種人都有一種特性,說好聽點,叫自信,說難聽點叫剛愎自用。m.</br> “而孤獨漠也來情報說了,暗影的人已經(jīng)秘密前往青州。</br> “外有強援,內(nèi)有精兵,青州幾乎就是他拓跋濤的盤中餐囊中物了。既然是盤中餐囊中物,那想什么時候取,就什么時候取。</br> “所以,青州對他,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誘惑力了,反而是十哥開出城外的五萬精銳,會是他如卡在喉的刺。</br> “畢竟一個已經(jīng)是囊中物的青州,哪里有陣斬大炎的一個親王,來得有榮耀感?!?lt;/br> 魏青一怔,瞬間懂了梁休的意思,道:“太子是說……拓跋濤會分兵?”</br> 梁休點點頭,道:“青州有內(nèi)應(yīng),破城不是難事,所以拓跋漠不會布下多少兵力的,如果他知道十哥的大軍出了渾天峽谷,他會率兵圍追堵截,圍殺十哥。</br> “所以青州守軍和敵軍的兵力,最多是一比二,那青州城守三天不是問題?!?lt;/br> 三天,徐繼茂的先頭部隊,應(yīng)該也抵達青州了。</br> 劉溫也明白了梁休的意思,但還是皺眉道:“如果拓跋濤沒有圍剿康王殿下,而是全軍壓境呢?”</br> “那青州肯定守不??!但是……”</br> 梁休嘴角微挑,道:“拓跋濤沒得選擇,如果全軍壓境,反而極有可能會被反包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圍殺?!?lt;/br> 沈濤也明白了,但還是不解道:“既然如此,他只要把康王殿下堵在青州就行了,有必要大費周章地放康王殿下出去嗎?”</br> “如果他的胃口很大呢?”</br> 梁休趴在沙盤上,指著青州城外,象征著徐繼茂大軍的旗幟,道:“譬如,打援……</br> “剛才密報可是說了,他們想要拿下北境十八州,然后劃江而治,那肯定是要和征北大軍遇上的。</br> “他們沒有時間耗,早打晚打都是打,那不如……一鍋燴!”</br> 嘶——</br> 聞言,沈濤、劉溫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真是這樣,那拓跋濤的胃口,也太大了??!</br> 就連炎帝,也不由得暗暗吃驚,這小混蛋,對戰(zhàn)局的分析,還是挺有一套的啊!</br> 但朕不是要你做什么戰(zhàn)局分析,朕是要對策,他看向梁休,抬腳一腳就踹過去:“朕是問你解決之法?!?lt;/br> 梁休直接跳開,躲開炎帝的攻擊才道:“其實吧!想要解決此戰(zhàn)一點的不難,四個字——聽天由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