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果然是冤枉的!
“蒙烈將軍,你有何事?”梁休上前一步問道。</br> 蒙烈此時精神有些萎靡,沉默片刻,勉強振作精神,朝梁休拱拱手:“太子殿下,這兩名獄卒兄弟,是覺得天寒地凍,才給了我和培虎一壺酒暖身子,完全是一番好意。”</br> “還請殿下看在末將……”</br> 他突然沉默了,接著自嘲一笑:“都已階下之囚,還談什么末將……還請殿下放過兩位獄卒兄弟,要罰,就罰我們好了?!?lt;/br> “沒錯,一人做事一人當,酒是我們喝的,殿下請打我們二十大板!”</br> 蒙培虎跟著朝前一站,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br> 梁休看著兩人,暗自點頭。</br> 單看品性,這對父子還是不錯了,也不枉費自己冒著嚴寒,跑來這里一趟。</br> 不過,他依舊裝作置若罔聞,回頭喝道:“怎么還不拖出去?要孤親自動手?”</br> 張獄丞連說不敢,慌忙指揮人將兩名獄卒押走。</br> 梁休眼看著眾人離開,又對張獄丞道:“老張,為防他們作弊,你也跟出去,數(shù)好了,二十大板,少一板子,我唯你是問!”</br> “是是……”</br> 張獄丞連連點頭,二話不說跟了出去。</br> 梁休得理不饒人的做派,讓蒙家父子有些反感,蒙培虎氣不過道:“殿下,你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lt;/br> 話音剛落,便招來蒙烈的呵斥:“放肆,怎么跟太子殿下說話的!”</br> 蒙培虎似乎很怕他老子,被罵的縮起脖子,卻不料梁休突然抬掌:“蒙烈將軍,你別插嘴,讓他說,孤想聽真話?!?lt;/br> “真讓我說?”</br> 蒙培虎有些詫異,撇了撇嘴,冷笑道:“好,既然殿下要聽,那我就說出來……”</br> “蒙培虎!”蒙烈瞪眼怒吼,仿佛即將發(fā)怒的雄師。</br> “爹,你沖我吼什么!是殿下讓我說的,他既然想聽,就讓他聽好了,過了明天,就是想說,只怕也沒機會了?!?lt;/br> 蒙培虎忿忿不平的一番話,將老將軍說的啞口無言,隨后冷笑道:</br>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認為那天刺殺你的人,是我們安排的,所以故意跑來報復,對不對?”</br> 蒙培虎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我們現(xiàn)在身陷囹圄,沒辦法洗清冤屈,你想怎么樣,盡管沖我們來好了,何必傷及無辜?”</br> “如此仗勢欺人,不是大丈夫所為!”</br> 說完梗著脖子,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br> “呵呵,好個仗勢欺人!好個大丈夫!你們護衛(wèi)不周,害得本太子差點死于非命,你還有理了?”</br> 梁休指著蒙培虎,冷笑連連。</br> 蒙培虎氣勢突然弱下去:“那是皇家圍場,誰知道會有刺客?我們,我們只是一時疏忽……”</br> 或許知道自己這是在狡辯,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br> 梁休冷笑道:“少找借口,在孤眼里,你們左驍騎這次的表現(xiàn),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廢物!”</br> “你!”</br> 蒙培虎頓時漲紅了臉,卻懾于上下尊卑,發(fā)作不得,只能攥緊拳頭。</br> 蒙烈見狀,嘆了口氣,行禮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還請你收回這兩個字。”</br> 他突然挺直腰桿,神色嚴肅,迸發(fā)出為將者的威嚴氣勢:</br> “我左驍衛(wèi),戍衛(wèi)京畿二十年,既無懶散之兵,也無懈怠之將,軍中兒郎,個個都是盡忠職守的大好男兒,殿下如此之言,恐將寒了將士們的心?!?lt;/br> “哦,看來你們還不服氣?”</br> 梁休猛地扯開衣裳,露出沁血的紗布,指著胸口道:“看看孤的胸口,差點就被人一箭穿心,死得不能再死!”</br> 他佯裝大怒:“你們左驍衛(wèi),不是個個盡忠職守嗎?那孤這傷口是哪來的?”</br> “堂堂上千號人,就是上千只獵狗,撒在圍場四周,都不會讓刺客那么容易潛入,你們自己說,左驍衛(wèi)不是廢物是什么?”</br> 砰!</br> 蒙培虎突然一拳砸在圓木柵欄之上,震得房頂灰層簌簌下落。</br> 只見他雙目盡赤,死死盯著梁休,拳頭捏得咯咯響,真像一頭行將傷人的猛虎。</br> 盡管隔著柵欄,還是將梁休嚇得后退一步。</br> “臥槽,武林高手?!”</br> 梁休望著圓木柵欄上,那個深深的拳印,吃驚地張大嘴巴。</br> 據(jù)說這些木頭,選用的都是最硬的鐵樺木,還浸泡過三年桐油,堅硬如鐵。</br> 哪怕刀劈斧斫,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很淺的印記。</br> 而這個蒙培虎,竟憑著一只肉拳,就能在上面砸出裂痕,再次刷新了梁休對這個世界武學的認知。</br> “大膽!你敢公然對太子行兇?!”</br> 梁休還在愣神間,貼身太監(jiān)劉安,已經(jīng)擋在前面,渾身綻放出恐怖的氣勢,對著監(jiān)牢凜然大喝。</br> 蒙培虎這才意識到,自己激憤之下的大逆不道,慌忙雙膝跪地,低頭驚恐道:“末將罪該萬死!”</br> 蒙烈也嚇壞了,來不及責怪兒子,跟著一起跪地,懇求道:“太子殿下,培虎只是一時激憤,才會鬼迷心竅,還請殿下饒恕他這回?!?lt;/br> 梁休看了兩父子一會兒,揮了揮手:“劉安,去門口守著,不管誰進來,都給我打出去!”</br> “可是殿下……”</br> 劉安遲疑地看著蒙家父子,害怕他們還會對梁休不利。</br> “放心,他們?nèi)粽嫦牒ξ?,就不會下跪求情了?!?lt;/br> 梁休淡然一笑,用篤定的口吻說道。</br> 既然求情,就證明不想死。</br> 可他們犯的是死罪,為什么不心甘情愿認命呢?</br> 道理就更簡單了,因為,他們是冤枉的啊。</br> 而這個答案,也正是梁休所希望的。</br> ……</br> 梁休在房間里踱了半圈,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重新走回監(jiān)牢前。</br> “起來吧?!?lt;/br> 梁休突然輕聲開口。</br> “???!”</br> 仍舊惶恐跪地的蒙家父子,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br> 雙方大眼瞪小眼。m.</br> 梁休不禁沒好氣道:“啊什么???真以為本太子吃飽了撐的,這么冷的天,跑這里來找你們報仇?”</br> 拍了拍腦袋,向上抬了抬手:“起來吧,孤不會把你們怎么樣的?!?lt;/br> “謝太子殿下?!?lt;/br> 蒙烈父子對視一眼,這才半信半疑地站起來。</br> 見梁休果真沒有發(fā)飆,蒙培虎膽子又大了起來,邊擦冷汗,邊笑嘻嘻地道:</br> “我就說,殿下一向仁慈寬厚,賢名遠揚,又怎么會和我們這種大老粗為難,呵呵……”</br> 突然收斂笑容,心虛地問道:“殿下,你……你真原諒我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