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炎帝的期待
“影子,參見陛下?!?lt;/br>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鬼魅般出現(xiàn)在書房中間。</br> 見到梁啟后,直接跪在地上。</br> 若是別人,如此直入御書房,哪怕是皇親國戚,炎帝梁啟都絕不會輕饒。</br> 然而,唯有此人,梁啟非但沒有任何驚訝和動怒,反而似乎已經(jīng)習以為常。</br> 賈嚴抖了抖袖子,不動聲色地將探出的手掌,重新縮回袖袍里面。</br> 兩人之所以如此,全是因為,這個名叫影子,全身裹在黑色衣袍中的神秘人,正是密諜司的首領。</br> 密諜司,是梁啟一手建立的情報組織,只向皇帝負責,其他人的命令,一概可以不理。</br> 此人既然能擔當首領一職,絕對是梁啟的心腹無疑。</br> 梁啟望著跪地的影子,并沒有第一時間讓他起身,而是問道:“賈嚴說你們還沒有查到線索,你此刻過來,所為何事?”</br> “回稟陛下,你之前叫我們留意太子身邊,有影衛(wèi)發(fā)現(xiàn),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庇白诱遄弥馈?lt;/br> “不對勁?”梁啟愣了下,問道,“太子怎么了?”</br> “太子殿下,在東宮教唆手下太監(jiān),打傷司農(nóng)寺的一名官員,是上林苑的苑丞,這似乎和殿下一向的品行不符?!庇白臃A報道。</br> “毆打朝廷官員,好大的能耐?!?lt;/br> 梁啟眼角抽了抽,幸好,一個苑丞,還算不上什么大官。</br> 他沒怎么在意,擺了擺手:“知道了,太子新近失憶,性情有所變化也正常?!?lt;/br> “可是,他之后又羞辱了弘文館學士,崔士忠崔大人?!庇白佑值?。</br> “崔士忠此人朕知曉,雖然為人世故一點,卻還是有真才實學,況且還是太子的老師,他難道連尊師重道都忘了?”</br> 梁啟皺起眉頭,手掌拍了幾下案幾,然后問道:“太子到底如此羞辱崔士忠,說與朕聽?!?lt;/br> 于是,影子一五一十,將兩人之間的爭執(zhí)說了一遍,包括梁休羞辱崔士忠的那首詩。</br> “好個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小子就算失憶,還是有點歪才,就是沒用對地方。”</br> 梁啟反復念了幾遍詩句,又好氣,又好笑,卻依舊板著一張臉,佯裝惱怒道:</br> “豈有此理!縱使那崔士忠真的老樹逢春,那也是人家的家事,身為太子之尊,怎能亂嚼一個臣子的舌根?下回見到,朕一定得好好教育他才行?!?lt;/br> 盡管有些生氣,梁啟卻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笑意。</br> 自從前任太子莫名離世,這任小太子梁休,越發(fā)成為宮里的寶貝,幾乎從小,就在皇后無微不至的呵護中長大。</br> 脂粉堆中長大,也難免沾染了上了軟弱的習氣。</br> 梁休生性斯文怯懦,賢良有余,魄力不足,這種處處與人為善的性格,一度讓皇帝梁啟很是擔心。</br> 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若是不能讓臣下敬畏,將來又怎么做皇帝?</br> 就連梁啟也沒想到,自家兒子,竟在這個時候,展現(xiàn)出強硬一面。</br> 愛子心切的皇帝陛下,不由深感欣慰。</br> 看來,偶爾失憶,也算不上什么壞事嘛。</br> 梁啟捋了捋頷下短須,見影子仍舊跪在地上,吩咐道:“行了,起來吧,若無他事,暫且退下。”</br> “陛下,屬下還有事要稟報。”影子并沒有起身。</br> “還有何事?”</br> “仍是關于太子殿下的事?!?lt;/br> 梁啟皺了皺眉,不免有些頭疼:“怎么又是他,這小子還有完沒完了?”</br> 頓了頓,長嘆道:“說吧,他還闖了哪些禍事?”</br> “太子殿下,私自離宮,進入刑部大牢,據(jù)獄卒說,似乎毆打過蒙烈父子,說是要報仇?!?lt;/br> 話音剛落,梁啟又是一巴掌拍落,這回真動怒了,直接罵道:“豈有此理!堂堂太子,竟跑去牢房里,報復當朝重臣,成何體統(tǒng)!”</br> “那蒙烈父子,畢竟還沒定罪,這讓朝中上下如何看?又置皇家威嚴于何地?!”</br> 皇帝梁啟氣憤難耐,恨不得馬上將梁休揪到跟前,狠狠打一頓出氣。</br> 見影子依舊沒起身,梁啟呼吸一滯,急聲問道:“難道,那小子還沒消停完?”</br> “回稟陛下,太子從刑部大牢離開后,又在譽王府門口,當著眾人的面,強行擄走蒙烈之女,蒙雪雁入宮……暫時只有這么多?!庇白右豢跉庹f完,終于站起來。</br> “你說什么?!這還只是暫時?”</br> 梁啟終于坐不住了,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皺起眉頭,背著雙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br> 這個不讓自己省心的臭小子。</br> 跑去報復蒙烈,就已經(jīng)夠過分了,竟然還不罷休,還要強搶人家的女兒。</br> 那蒙雪雁,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之女,你怎么就敢下手?</br> 好吧,你擄人就擄人,干嘛非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太子嗎?</br> 這臭小子,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br> 相比他失憶之前,這完全就是兩個極端。</br> 梁啟突然停步,他想到一種可能。</br> 難道,這才是這小子的本性,之前的失憶也好,賢明也罷,其實都是偽裝?</br> 如果真是這樣……</br> 梁啟心中頗為復雜,最后反而開始期待起來。</br> 不過,他很快又搖搖頭,這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猜測,可能性并不大。</br> 畢竟,梁休從小到大,一直就是那種溫吞怯弱的性格。</br> 炎帝梁啟還是更愿意相信,是遇刺失憶,才導致太子現(xiàn)在性格大變。</br> 不過,這對于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他倒樂得梁休往這方面發(fā)展。</br> 甚至必要時,還要給他提供保護。</br> 就比如現(xiàn)在,梁休一天之內(nèi),闖了這么多的禍。</br> 既然密諜司能查到,那幾股盯著太子的勢力,自然也能查得到。</br> 梁啟心中明鏡一般,幾乎不用想就知道,兒子梁休做的這些事,很快就會傳得長安城人盡皆知。</br> 到時候,勢必會對他的聲譽,造成不小的打擊。</br>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接下來,來自朝堂上各方的壓力,才是對他真正的考驗。</br> 炎帝梁啟突然十分期待。</br> 明日若是上朝,面對群臣詰問,這個臭小子,又會如何應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