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姑娘,今天什么日子?
“還真是人……好像在動?快,快救人!”</br> 艄公將掛在艙內的燈籠取出,照在河面,三人終于看清楚了。</br> 一個身穿青衣的人,正仰面躺在水中,頭發(fā)飄散,隨波逐流。</br> 等船靠近,蕭玉顏和冬兒,幾乎同時驚呼:“梁不凡!”</br> 兩人一臉不可思議。</br> 這人剛才,明明在百花坊大出風頭。</br> 怎么一轉眼,就掉進河里,還漂到這里來了?</br> 看他的樣子,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臉上似乎還有淤青,明顯是被揍了。</br> “小姐,你說他不會是,付不起嫖資,被人打了丟進清河里的吧?”</br> 冬兒下意識猜測,只覺得一陣牙疼。</br> 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理由。</br> “不許胡說!”</br> 蕭玉顏輕叱一聲,“他好歹也是徐公子的跟班,若是付不起……那個,豈不是連國公府也跟著丟臉?應該是別的原因?!?lt;/br> 這時,艄公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位姑娘,什么公子、跟班、國公府的,老朽聽不懂,這大冷天的,還是救人要緊?!?lt;/br> 蕭玉顏深以為然,不再多說,三人合力,將梁休撈上小船。</br> “我的天!好多血……這是刀傷啊,莫非,他是被仇家尋仇?”</br> 眼看梁休左臂染紅一大片,艄公查看之后,搖搖頭,神色不安:</br> “兩位姑娘,我只是一個撐船的,小本買賣,可不敢沾染這種因果?!?lt;/br> “瞧你嚇得,救都救上來了,難不成你還能把他再丟下去?”冬兒冷哼一聲,“你要敢做,那就犯了殺人罪,是要砍頭的?!?lt;/br> “那……那怎么辦?”艄公十分惶恐,“萬一,他的仇家找來,老朽這把老骨頭,可抵擋不住?!?lt;/br> “船家放心,此事不會連累到你,你只管快點,將船劃到齊國公府就好。”</br> 在蕭玉顏的示意下,冬兒摸出一錠碎銀子,塞到艄公手上。</br> 然后,轉身走進船艙,將一只烤火的火爐提出來,放在梁休的身邊,供他取暖。</br> “還不夠,再拿個木盆,取點熱水。”</br> 冬兒一一拿來,蕭玉顏接過水壺,倒了半盆熱水。</br> 隨后從懷中取出一方繡帕,放進盆里,親自擰干,捂在梁休的額頭上。</br> 等到涼了之后,又打濕,擰干,再做一遍。</br> 條件有些,這樣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他落水之后,感染風寒。</br> “原來兩位姑娘,竟是齊國公府上的貴人,如此一來,老朽就放心了?!?lt;/br> 艄公收了銀子,表現得越發(fā)賣力,小船飛快加速,一路劈波斬浪。</br> 好在,這時已經離齊國公府不遠。</br> 沒過多久,船到達蕭家后院。</br> 冬兒率先上船,叫來兩個家丁,將梁休抬上岸,走后門進了府內。</br> 這一夜,梁休做了一個夢。</br> 夢中的他,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四肢冰涼,頭痛欲裂,渾身都在發(fā)抖。</br> 不過,每次他額頭快凍得麻木時,總有一道暖流,覆蓋上來,減輕了他不少痛苦。</br> 如此迷迷糊糊,本夢半醒,也不知什么時候,終于陷入沉睡。</br> 雪落無聲,一夜悄然過去。</br> ……</br> 橘紅色的陽光穿過窗格,射在墻壁上,一縷縷,柔和而又寧靜。</br> 萬物都在蘇醒的早上,唯有這間屋子,依舊有一個人在熟睡。</br> 直到日頭抬高,明亮的光線移動到床頭,才似乎終于將他驚醒。</br> “好亮……小玉兒,把窗簾放下?!?lt;/br> 梁休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翻了個身,嘴里嘟噥著。</br> 等了半天,沒有動靜,他覺得不對,迷迷糊糊又叫了一聲:“小玉兒!”</br> “你叫誰小玉兒?”這時,一個陌生的女聲傳來。</br> 聲音十分突兀,梁休栗然一驚,直接坐起來。</br> “我靠!你、你是誰?”</br> 梁休看著眼前丫鬟模樣的女子。</br> 十七八歲,皮膚白皙,烏黑的秀發(fā),小巧的臉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透著一股聰慧。</br> 此女論身材樣貌,屬于中上之姿,年齡方面,也和自家小侍女差不多。</br> 可是,她真的不是自己的青玉啊。</br> 少女打了個哈欠,攏了攏自己的鬢發(fā),掀開披在身上的棉被,起身往外走。</br> “醒了就坐好,你有傷在身,我出去給你打點熱水,洗個臉?!?lt;/br> 梁休看了看少女苗條的背影,又看了看床頭柜,少女的棉被,正搭在上面。</br> 看樣子,她昨晚,應該是趴在這上面睡覺的。</br> 梁休有些過意不去。</br> 不會是自己,霸占了人家的床吧?</br> 他打量了一會兒這間屋子,雙手支撐,想要靠住床頭。</br> “咦?”</br> 梁休突然愣了下。</br> 自己的左臂,好像沒有那么痛了。</br> 靜心感知,才發(fā)現,原來是內氣的作用。</br> 心里不禁一喜,看來,擁有內力,果然是好處無窮。</br> 他想看看傷口愈合得如何,捋開袖子,才發(fā)現,自己已經被換了一身衣服。</br> 不會吧?</br> 怔了怔,拉開褲子朝里一看。</br> 梁休不禁老臉一紅。</br> 這條底褲,好像不是自己喜歡的款式。</br> 現在的姑娘,都是這么開放的嗎?</br> 過了一會兒,冬兒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發(fā)現梁休目光躲閃,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br> “你怎么了?”她將盆子放在洗臉架上,皺眉問道。</br> “沒,沒什么?!绷盒葑藨B(tài)有些扭捏,深吸幾口氣,問道,“對了,姑娘能否告訴在下,今天是什么日子?”</br> “臘月初十,哪算什么日子,離上元節(jié)還有好幾天呢。”冬兒隨口道。</br> 梁休松可口氣。</br> 看來,自己從昏迷到醒來,只用了一夜時間。</br> 他剛才還在擔心,萬一昏迷個幾天幾夜,那事情可就大發(fā)了。</br> 也不怪他會這么想。</br> 昨晚他和那個高個黑衣人,墜入清河之后,在河底一番殊死搏斗,可謂九死一生。</br>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沒辦法活著上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