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又有圈套
東境,錦城。</br> 此地跟逢云山相鄰,也是倭寇大軍一直窺伺的地方。</br> 只要拿到錦城,一直到明州一帶,都是一片平原,也是整個大炎糧食產(chǎn)出最多的地方。</br> 作為大炎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錦城百姓的生活自然十分富足,也是除了京都之外,大炎人口密度最高的幾個地方。</br> 不過最近這幾日,錦城里卻是空蕩蕩的一片。</br> 倭寇在鄴城的暴行震驚了大炎,而作為距離鄴城最近的城市,錦城的百姓們一早就做好了準備。</br> 如今在錦城之內(nèi),雖然也有人行動,卻全部都是大炎的士兵。</br> “陛下,鄴城倭寇大軍已全軍覆滅,尸體已被我一把火燒成焦炭,全部拋棄在逢云山上?!?lt;/br> 軍營之內(nèi),陳修然單膝跪地,恭敬的匯報著什么。</br> 在他前方,炎帝正端坐在臨時設(shè)立的軍機堂中央,靜靜聽著陳修然的匯報。</br> 他點了點頭,到:“很好,徐懷安從東秦軍營中解救出來的那兩千名百姓,現(xiàn)在下落如何了?”</br> 面對陳修然的詢問,陳修然不敢有絲毫怠慢:“回稟陛下,那兩千人已被我安頓完畢,此刻已經(jīng)有專人護送他們到臨近的其他城市,暫時居住。”</br> 炎帝滿意的看了他一眼。</br> 這些事情他沒有交代,但陳修然已經(jīng)做好了,足以說明這個當初在京都還是紈绔子弟的陳修然,如今已經(jīng)成長到了能獨當一面的程度。</br> 而他又是梁休的手下,這更讓炎帝感到欣慰,自己的兒子能有這樣的手下,是他的福氣啊。</br> 但陳修然的心情似乎還有些沉重,炎帝瞥了他一眼,又如何會不知道他想的什么?</br> 他淡淡一笑,解釋道:“徐懷安是大炎的功臣,真不會讓他白死,等這一仗結(jié)束之后,朕會親自給他嘉獎,只是徐老將軍就這么一個兒子……”</br> 他說完,一臉沉重的嘆了口氣,自然也知道這樣的噩耗對徐繼茂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br> 以徐繼茂如今的歲數(shù),早已經(jīng)沒法再繼續(xù)生育了,對徐家來說,這分明代表著一件事情--絕后。</br> 他忽然抬頭,朝著陳修然到:“我聽說你和徐家的丫頭還有婚約,此事可當真?”</br> 陳修然身子顫了一下。</br> 他當然知道炎帝說的是徐懷秀,但他對徐懷秀的感覺卻十分復雜。</br> 在他心中,最適合作為妻子的人選,應該是知書達理,溫柔賢良,可一想到那個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頭,不知為何,陳修然的心里,卻多了幾分異樣的情愫。</br> “等回到京都之后,朕會親自給你們賜婚,那丫頭是徐家最后一條血脈,我希望你能保護好他?!?lt;/br> 炎帝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br> 陳修然就算有一萬個不愿意,這是也只能恭敬跪下:“多謝陛下!”</br> 但他起身之后,卻又再次問道:“陛下,如今鄴城已空,逢云山上也沒有絲毫兵力,我們就這么退守錦城,當真好么?”</br> 他抬起頭來,跟炎帝四目相對,毫無懼色。</br> 面對陳修然的質(zhì)問,炎帝倒是挑了挑眉。</br> 他當然明白陳修然的意思。</br> 野戰(zhàn)旅從逢云山上退下,就代表著他們放棄了反攻的資格,一旦讓東秦在鄴城站穩(wěn)腳跟,大炎再想從逢云山上攻打過去,只會被早有準備的東秦提前埋伏,迎頭痛擊。</br> 雖說也不是沒有勝算,可只憑野戰(zhàn)旅一支部隊,還遠做不到。</br> 炎帝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朕才是伐倭大軍的主將,你難道在質(zhì)疑朕的決策嗎?”</br> 陳修然被嚇了一跳,連忙緊張到:“在下不敢!”</br> 這倒不是因為炎帝的身份,而是因為他之前在南境一站時,曾親眼見過炎帝在大軍之前是何等的威風。</br> 只憑這一點,就能證明炎帝絕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br> 至少在軍旅之事上,定然不差。</br> “當然,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如今大局已定,東秦定然會派兵越過逢云山,攻打錦城,如今野戰(zhàn)旅勢力微薄,貿(mào)然迎戰(zhàn)乃是大忌,等東秦大軍打來之后,無論他們?nèi)绾翁翎?,野?zhàn)旅都不必迎戰(zhàn)?!?lt;/br> “此外,你們那勞什子……五團,這名字取得當真拗口?!?lt;/br> 炎帝先是罵了兩句梁休取的名字,隨后又道:“朕已經(jīng)將五團的人全部調(diào)走,另作他用?!?lt;/br> 一番話說的陳修然目瞪口呆。</br> 如果換成其他人來,陳修然聽到這軍令之后,肯定會破口大罵。</br> 不管如今的戰(zhàn)場是什么局勢,既然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那無論如何,也不該閉守不出。</br> 更何況,大炎這一仗的目的,是為了收復失地,只是閉門不出,如何能拿回鄴城?</br> 可他正要說話,卻見到炎帝冷冷瞪了自己一眼,沉聲道:“朕心意已決,無須再說其他?!?lt;/br> 說完就站起身來,起身離去。</br> 陳修然看著炎帝的背影,頓時一愣。</br> 但他忽然一拍腦門,靈光一閃,明白了什么。</br> 對啊,連他一個小小將領(lǐng)都能看得出來事情不對,炎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這點?</br> 更何況,他還悄悄調(diào)走了五團,豈不是更能說明,這件事情背后另有端倪?</br> 難道說,是炎帝有了其他的打算?</br> 再回想起梁休以前沒少在他面前抱怨炎帝偷偷設(shè)局不告訴他,這一瞬間,陳修然忽的恍然大悟。</br> 但他隨即又陷入了沉思,如今東秦勢頭正盛,究竟是什么樣的計謀,才能打敗東秦?</br> 還是說,炎帝打算從其他地方調(diào)集部隊?</br> 冥思苦想許久,卻依舊想不通,反而讓陳修然感到一陣頭疼,只搖了搖頭,不再去想。</br>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剛走出門幾步,正巧路過一座營帳,讓他心中一動。</br> 這營帳里住的并非別人,正是徐懷秀。</br> 但她現(xiàn)在正坐在營帳門口發(fā)呆。</br> 徐懷安的噩耗傳回來之后,徐懷秀并沒有哭,卻始終一語不發(fā),原本白皙俊秀的臉蛋,也變得陰沉許多。</br> 讓陳修然忽的心中一動,快步走上前去。</br> “秀秀!”</br> 他輕喊了一聲,見到是陳修然到來,徐懷秀那暗淡的眸子里,才亮起一抹神采,但隨即又飛快消散。</br> 可就在這時,陳修然卻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攬入懷中,一字一句道:“秀秀,從今往后,有我護你周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