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心與身俱貧
在見識到了這龐雜多樣的知識體系之后,即便是孔明箴這樣的老家伙,也陷入了知識的海洋,葉紅淚和謝品文來到南山學(xué)院之后,自然也沒能擺脫這樣的吸引力。</br> 葉紅淚最喜歡的學(xué)科就是數(shù)學(xué),每堂課都會有她的身影,即便因為南山學(xué)院現(xiàn)在的教材并不多,再加上學(xué)生眾多,所以很多時候課堂上的內(nèi)容都是重復(fù)的,但她依舊樂此不疲,讓許多南山學(xué)子感到備受折磨的九九乘法口訣表,她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甚至已經(jīng)能解出簡單的一元一次方程,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是西陵使團(tuán)的隨從,南山學(xué)院的數(shù)學(xué)教授張公瑾都恨不得把她收為親傳弟子。</br> 至于謝品文,基本每一門學(xué)科都會去了解一下,有關(guān)于股票的知識,也是在經(jīng)濟(jì)學(xué)的課堂上學(xué)到的。</br> “沒想到在南山學(xué)院,還有這等高深的知識,那太子殿下竟然任由天下百姓自行學(xué)習(xí),不設(shè)置任何門檻,這行為……”</br> 葉紅淚精巧瓊鼻微微皺了皺,似乎一時間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形容,但一旁的謝品文已經(jīng)幫他補上了剩下半句:“這是將一把屠龍刀,放到了天下百姓的手中??!”</br> ……</br> 梁休當(dāng)然不會知道葉紅淚和謝品文在討論什么,如果知道了,那他肯定會說,這把刀的確鋒利,但屠的是誰,可就不一定了。</br> 見到長公主出現(xiàn)的時候,他還能保持淡定,可見到譽王之后,他的表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br> 長公主已經(jīng)從旁人口中知道這片公園為何如此安靜,雖然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梁休,但還是保持了安靜,讓人給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就這么優(yōu)哉游哉的坐了下去,只有譽王坐立不安,又不敢說話,只能和梁休擠眉弄眼了半天,模樣滑稽極了。</br> 就在這時,錢寶寶在梁休懷中幽幽睜開了眼,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看到四周那么多人在盯著自己,臉色頓時紅的跟豬肝一樣,笑臉藏到梁休懷里,不敢見人。</br> 長公主這才站了起來,冷笑了一聲道:“太子殿下好雅致啊,自己在外面風(fēng)流快活,讓太子妃在家里看家是吧?”</br> 梁休當(dāng)然知道長公主的意思,之前自己為了救羽卿華,殺到三軍山和東林十三還有劍一交手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br> 事實上這一次南征的整個過程中,三軍山一戰(zhàn)也是十分重要的轉(zhuǎn)折點。</br> 自己為了別的女人出生入死,錢寶寶卻要在京都獨自面對各國刺客的圍攻,長公主這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呢。</br> 梁休感到更郁悶了:“姑姑,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故意為了讓寶寶身陷險境一樣,這還不是老……陛下的安排,如果我提前知道,就算讓我獨自面對暗影主宰,我也絕不會讓寶寶掉一根毫毛啊。”</br> 他一臉委屈,但長公主是什么人,都說女人是不講道理的,那長公主絕對是女人里面最不講道理的一批,也不聽梁休辯解,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轉(zhuǎn)了一圈,讓梁休連連求饒。</br> 還是縮在梁休懷里的錢寶寶感到心疼了,才終于探出一顆小腦袋來,緊張兮兮的說道:“姑姑,其實……我已經(jīng)不怪他了?!?lt;/br> “哼,你這樣輕易饒了他,下次他更不會把你放在心上,男人不都是這樣的么?你得要會哭會鬧,他才會把你放在心上?!?lt;/br> 長公主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梁休身上掃過,讓梁休感到哭笑不得。</br> 有你這樣當(dāng)長輩的嗎?</br> 但錢寶寶既然都原諒梁休了,長公主也就沒有再繼續(xù)糾纏,而是惡狠狠的剮了他一眼,道:“以后你要是敢對不起寶寶,我就把你耳朵給擰下來?!?lt;/br> 她哼了一聲,又坐回椅子上,梁休剛抬頭,就看到一旁的譽王正在幸災(zāi)樂禍的擠眉弄眼,頓時冷笑了起來:“皇兄,別來無恙?。柯犝f這次率兵攻打京都,你出了不小的力氣?”</br> 譽王出現(xiàn)在這里,的確讓梁休驚訝,但他這會兒正想找個人發(fā)泄,見到譽王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頓時就火冒三丈,身周真氣暗中涌動,眸子微瞇,多出了幾分危險光芒。</br> 讓譽王打了個哆嗦,他可沒有忘記梁休之前是怎么找自己麻煩的:“你……你想干什么?這次京都的事情,我可是大功臣啊,如果不是我,暗影的二十萬大軍怎么可能那么快消滅?”</br> 梁休邪邪一笑,說道:“沒什么,就是看到皇兄,我想到了我們以前一起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不知為何,突然就有點手癢了。”</br> “咳咳,我讓你們坐在一起,是為了讓你們討論對付西陵神殿的計劃,不是讓你們算舊賬來的?!遍L公主咳嗽了兩聲,有些尷尬的提醒道。</br> 譽王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對對對,我知道太子的損招多,特地來向太子請教,那些西陵神殿的百姓和士兵們戰(zhàn)斗力強悍無匹,一個個悍不畏死,跟他們交戰(zhàn),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們都要跟你死纏爛打,弄得我邊境的戰(zhàn)士們頭疼不已。”</br> 梁休頓時瞪圓了眼睛,沒好氣的問道:“什么叫損招多?本太子那叫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什么時候出過損招了?”</br>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是一群被洗腦的狂熱分子,他們之所以那么瘋狂,是因為他們太貧瘠了,不只是肉身貧瘠,心靈也很貧瘠?!?lt;/br> 譽王和長公主都有些茫然:“那是什么意思?”</br> 梁休嘆了口氣,才繼續(xù)說道:“所謂肉身貧瘠,很好理解,就是吃不飽穿不飽,而心靈貧瘠的意思,指的是他們腦袋里空空如也,沒有思想,但人總是要思考的,西陵神殿就把他們那一套邏輯灌輸?shù)搅诉@些百姓們腦海中,讓百姓們?nèi)ニ伎肌⑾嘈潘^的神明?!?lt;/br> 見到譽王還是沒懂,梁休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問你,你會一天到晚都去想著神明嗎?”</br> 譽王急了,這種事情只有西陵那些被忽悠的百姓才會這么干,自己怎么會和那些白癡一樣:“本王每天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去想這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