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我們造反了
南門三里外。</br> 梁休站在小山巔,看著被大火付之一炬的通城,聲音冰冷道:“總攻時間到了,發(fā)信號!告訴陳修然,今晚誰要是放走了宋明,誰就自裁吧!</br> “我要用他的血,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靈?!?lt;/br> 他原本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見慣了生死,但現(xiàn)在見到偌大的通城,被宋明禍禍成灰燼,幾十萬人還葬身火海中,怒火瞬間就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br> 一戰(zhàn)殺幾十萬人,還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這種慘無人道的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br> 麟洋湖、權(quán)貴案、哪怕是他親自下令轟炸的北莽頑城,也沒有造成這么大的傷亡,但現(xiàn)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宋明殺了足足二十幾萬人。</br> 無論婦孺老幼,都死在了他們的屠刀之下。</br> 如今大炎最缺的,就是人……</br> 所以,之前梁休對宋明抱有多大的期望,現(xiàn)在就有多想滅了他!</br> 同時,他又暗暗慶幸,還好驅(qū)虎吞狼之計,沒有真的讓宋明來完成,不然,整個南境估計沒什么人了。</br> “是!”</br> 通信兵怒吼一聲,跑上山頭拉了響箭。</br> 咻的一聲,一簇耀眼的煙火,就在空中綻放開,將整個通城照得通亮。</br> 見到信號彈,通城的賊兵、將領(lǐng),乃至于正在和謝文宴、陳北風(fēng)商議召回李定芳的宋明,都一下愣神了。</br> 唯獨李定芳,李大力滿臉激動,險些沒有忍著大吼出來。</br> 老子的人來了,宋明,你個小人再給狂一次試試?</br> 南門城墻上,渡劫最先回過神,一把將親兵擋在面前,大吼道:“敵襲……”</br> 話音未落,一梭子子彈就打了過來,直接將擋在他面前的親兵打成了篩子,一眾賊兵聽到槍聲也瞬間慌了神,場面大亂。</br> “殺!”</br> 陳修然第一個從地面躥了起來,怒喝一聲,他身后的上千野戰(zhàn)旅的士兵,也都嗷嗷向著城墻方向沖去。</br> 進入弓箭的有效范圍后,前方的兩組人馬立即單膝跪地,舉槍專打城樓上的弓箭手,幾梭子下來,城墻上的賊兵,幾乎死傷殆盡。</br> “弓箭手,放箭,上啊……”</br> 渡劫扯著嗓子怒吼,卻沒有一個人再敢碰弓箭一下。</br> 誰碰誰死。</br> 而這時野戰(zhàn)旅的兵,已經(jīng)在戰(zhàn)友的掩護下,沖到了城墻下,手中的手雷一通狂轟,城墻下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兩百多賊兵,幾乎全部被炸死,眾將士一涌而上,就從城門魚貫而入。</br> 一個沖鋒,野戰(zhàn)旅大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零傷亡拿下了城門。</br> 渡劫是騎兵統(tǒng)領(lǐng),接管城防也是臨時受命,這時一看事不可為,立即施展輕功想要逃。</br> 可惜,晚了。</br> 他剛從城墻掠下,只聽到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直接釘在了他的胸前。</br> 他的鎧甲非常厚,但子彈還是直接穿透鎧甲,鉆入肉中。</br> 渡劫確信,如果不是他穿的是騎兵鎧甲,這時候早就死了。</br> 他驚魂未定,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的野戰(zhàn)旅將領(lǐng),正在用那神秘的武器瞄準(zhǔn)他的腦袋。</br> 而那將領(lǐng)的身邊,正有數(shù)十個人,正施展輕功從屋頂掠過,人還在空中,槍已經(jīng)響起,而且非常精準(zhǔn),一槍收割一命。</br> 渡劫自認(rèn)為自己所率領(lǐng)的騎兵天下無敵,現(xiàn)在見到這一幕……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不可戰(zhàn)勝。</br> “報上你的職務(wù),姓名,否則,死——”</br> 青年將領(lǐng)聲音凜冽響起。</br> 渡劫武藝高強,但此時已經(jīng)額頭冒汗,這么近的距離,他不認(rèn)為自己有本事躲開那奇怪武器打出的暗器!</br> 況且,從氣息上判斷,他能確定這青年的武藝,絕對不會低于他。</br> “大晉騎兵統(tǒng)領(lǐng)渡劫,你……是誰?”</br> 渡劫咽了咽口水,聲音沙啞低沉,手已經(jīng)緩緩壓在刀柄上。</br> “呵,我勸你最好別動!信不信在你出刀之前,你的腦袋上會先多一個血窟窿?”</br> 渡劫的舉動青年看得非常清楚,他挑唇笑了笑,道:“渡劫,嘖,宋明的八大金剛之一,大人物?。?lt;/br> “老子是野戰(zhàn)旅旅長,陳修然!”</br> 聽到這個名字,渡劫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個名字他很熟悉,當(dāng)初太子遠(yuǎn)征北莽,他就是最著名的將領(lǐng)之一。</br> 原本還以為戰(zhàn)場上遇到,他會教教對方怎么做人,卻沒想到才一個照面,就敗在了對方的手中。</br> “你想戰(zhàn)死?還是放下武器,等候?qū)徟俊?lt;/br> 陳修然的指尖已經(jīng)扣在了扳機上,像渡劫這種罪惡滔天的人,他不會說什么放下武器饒你不死這種蠢話!</br> 鏘!</br> 陳修然話音剛落,渡劫瞬間就亮了長刀,他是大寇,只有戰(zhàn)死,豈能被審判?</br> 砰!</br> 槍響。</br> 渡劫的長刀剛出鞘,他的額頭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br> 他瞪大雙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陳修然手中的槍槍口還在冒煙,最后身體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br> “誅連無辜,你……死有余辜。”</br> 陳修然冷哼一聲,提著槍掠下了城墻,這時他所率領(lǐng)的一營,已經(jīng)全部進了城,見到滿城的百姓尸體,頓時一個個怒火沖天。</br> “殺!”</br> 陳修然上了子彈,殺意凜然聲音,也在空氣中傳開。</br> “殺??!”</br> 隨即,他身后的野戰(zhàn)旅將士,也都一個個殺意滔天地發(fā)起了沖鋒。</br> 與此同時,除了李定芳的北城外,其余三城都被攻陷,頃刻之間,整個通城到處是炮火,到處是戰(zhàn)斗。</br> “怎么回事?這怎么回事?”</br> 東城,宋明在大廳中暴跳如雷,臉色蒼白地喝問:“野戰(zhàn)旅不是還在清河以北嗎?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br> 陳北風(fēng)和謝文宴也都面無血色,為什么?他們也想知道??!</br> “李定芳呢?快,快把李定芳調(diào)回來!”</br> 危急關(guān)頭,宋明終于響起了能征善戰(zhàn)的李定芳,忘記了剛才還想奪人家兵權(quán)的事。</br> “調(diào)不回來了!”</br> 陳北風(fēng)臉色煞白,聲音顫抖道:“通城就那么大,幾十萬人堵在城里,施展都施展不開,怎么調(diào)?</br> “如果當(dāng)初你不私自調(diào)走李定芳,把城防讓給狗屁不通的渡劫,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嗎?”</br> 宋明怔住。</br> ……</br> 北門。</br> 李定芳看了一眼戰(zhàn)火紛飛的通城,下達(dá)了命令:“傳令下去,宋明無德無能,我們……造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