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斯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就后悔了。
天地可鑒,他完全沒有任何一絲嘲笑或譏諷的意味,用俞長老的發(fā)際線發(fā)誓, 這純粹是過于驚訝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罷了。
可是, 殷銜不是這樣想的。
他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極為可怕, 仿佛剝脫了一直以來的假面一樣,雙目如同淬了毒, 帶著令人心顫的陰冷和森寒,直勾勾地看向斯然。
斯然那個從云漠背后冒出來的小腦袋, 如同遇到了錘子的地鼠,啪唧一下縮了回去,再也不肯露出來一根頭發(fā)絲。
他還有半個身子露在了外邊,云漠見狀,往旁邊挪了半步, 將他嚴(yán)嚴(yán)實實地擋了起來。
殷銜從胸腔里發(fā)出幾聲詭異的笑聲, 整個人臉上的表情格外割裂,眉毛是微彎的, 雙眼在冰冷和溫柔間抽搐般切換, 嘴角僵硬地勾起, 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他指尖極其輕微的一顫, 地上那一坨軟綿綿的球狀物便順著衣袍下擺又滾了回去,隨后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一般,一路向上,重新回到了它應(yīng)該在的位置。
整個場景無比的詭異, 像是什么活物在衣服里面爬動一樣。
殷銜慢條斯理地抬起手,從肩膀開始,順著衣領(lǐng)往下輕拉, 撫平了每一絲褶皺,順帶著將這一身長袍抖松了些,漸漸的,那兩團胸也就看不太清楚了。
斯然忍不住又冒了雙機警的小眼睛出來,他覺得,這人肯定是趁這個機會調(diào)整那對胸去了。
斯然問寶書:“所以他其實是個女裝大佬?”
女裝大佬有兩個關(guān)鍵條件,首先得是男的,其次要穿女裝。
殷銜的那身大紅色長袍看不太出來男女樣式,但那對胸絕對不是常規(guī)男子出門的裝扮。
寶書上線:【這要看你怎么定義男女的了。】
斯然想了想:“我們嚴(yán)謹一點,基于人體細胞核內(nèi)性染色體的差異。”
寶書:【那他暫時還能被歸入男性的范疇。】
“……”斯然真誠發(fā)問,“為何是暫時?”
寶書:【誰知道這修真界有沒有能改變性染色體的東西呢?】
斯然果斷道:“你知道。”
寶書:【……】
斯然搓手:“所以有沒有?”
寶書頓時炸了:【你問這個干嘛!你想變女的啊!你要是想變的話我不介意自掏腰包幫你看看有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斯然大吃一驚,格外痛心道:“原來……原來你一直抱著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寶書:【……】
寶書努力為自己爭辯:【我沒有!性別都是浮云好嗎?你看我,我連性別都沒有!我哪里會想這種事情!】
斯然:“你沒有性別?我一直腦補你是個啰里吧嗦的小正太。”
寶書憤怒:【什么啰里吧嗦……我是書!書哪里有性別之分!總不能單數(shù)頁男的雙數(shù)頁女的啊!】
斯然卻早有想法:“我覺得吧,應(yīng)該是帶書簽線的是男的,沒帶書簽線的是女的。”
寶書:【……】
寶書瘋狂刷屏:【啊啊啊啊啊啊——辣眼睛!我閉頁了!】
識海之中,純黑色封面的書憤憤地把自己啪唧一關(guān)。
然而片刻之后,又悄咪咪地開了一道小縫,幻化出了一條書簽線出來。
斯然:“……”
還真的是個啰里吧嗦的小正太啊。
廣場那邊,殷銜用他極為高超的心理素質(zhì)和超乎于常人的微操能力,頂著一張笑容不變的僵硬面龐,硬是在無數(shù)人的注釋之中,鎮(zhèn)定自若地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胸。
做完這一切后,他施施然地放下手,再一次地看向了剛才在寂靜之中不畏強權(quán)悍然發(fā)聲的斯然。
斯然冒出來的那雙眼睛又縮了回去。
于是,殷銜的目光便落在了將斯然嚴(yán)嚴(yán)實實擋住了的云漠身上。
他用極為感興趣的目光打量了云漠一番,雙目微睜,似乎認出了云漠,道:“你是信之的徒弟?”
云信之作為劍宗實力頂尖的那批人物,卻沒有像其他修士那樣廣收門徒,座下唯一的徒弟,就是云漠了。
云漠神情不變:“不知殷宗主所言的‘信之’是為何人?”
殷銜眉梢輕挑:“你身為劍宗之人,就算不是信之的徒弟,也應(yīng)該知道云信之的存在才對。”
云漠依舊面無表情:“哦,原來殷宗主指的是信云尊者,看來是在下誤會了,只是劍宗弟子眾多,重名本就常見,殷宗主下次若是提及師父,還是稱呼師父的尊號或全名為好。”
宗門內(nèi)長老和云信之關(guān)系好,又是平輩,稱呼一下信之也未嘗不可,而殷銜這位絕炎宗宗主,年齡和修為都差了一截,如此稱呼,實在是不妥當(dāng)。
云漠的話里,明里暗里透露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
縮在云漠身后的斯然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還是求生欲發(fā)作,險而又險地憋住了。
順帶著悄咪咪地從側(cè)邊露出一雙眼睛出來看了過去。
斯然以為殷銜聽了這話會生氣,然而此人反倒是更加熱情了幾分,渾身上下透出一種欣喜之感,眉眼格外的溫和,真要形容起來,就是硬生生給自己凹了一種賢惠的氣質(zhì)。
“原來是信之的徒弟啊,”殷銜笑瞇瞇地看著云漠,“小小年紀(jì),修為倒是不錯,你應(yīng)該還未百歲吧?絕炎宗內(nèi)有特殊的靈泉池,可以活絡(luò)筋骨,淬煉□□,下次有空,就來絕炎宗試試啊。”
云漠連眉梢的弧度都沒變化半分:“不勞殷宗主費心了。”
殷銜在云漠這里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也未生氣,反倒是收回目光,自顧自地清理起地上那一片血跡和碎肉起來。
這絕炎宗,聽名字似乎是個以火系修士為主的宗門,但實際上全宗卻均為水系,絕炎之絕字,意為斷絕,從這取名之上,就能看出這個宗門不太好惹。
殷銜輕描淡寫的打了個響指,地面上便涌出無數(shù)流水,片刻之間便將那灘血跡沖洗得干干凈凈,而那些碎肉,不知被他收到了哪里,也是不見了蹤影。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又抬起頭來,溫聲念道:“戚長老。”
戚封腰間的青色長劍不住地低鳴,似乎是感受到了殷銜的危險之處,戚封也面色微沉,以他的見識,雖然不至于被剛才那場景嚇到,卻也對殷銜的感官又惡劣了幾分。
此人當(dāng)真是……格外的殘忍且危險。
殷銜又道:“不知信之他在何處?舊友來訪,連他的面都見不到,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戚封沒去問這舊友是和含義,只是覺得殷銜對云信之如此執(zhí)著,這其中定有蹊蹺。
他按上腰間的玉符,打算給云信之發(fā)個訊息,同時神情淡然地回答道:“信云尊者早已卸下劍宗長老職務(wù)多年,平日里多不在劍宗領(lǐng)地,殷宗主這番話,怕是有些為難人了。”
在這修真界內(nèi),修為達到了元嬰的便可稱作真人,到了分神期的可成為尊者,其道號可由自己取,可以由長輩賜予。
云信之嫌麻煩,直接將姓名中的兩個字倒了過來,當(dāng)作是道號了,便有了信云尊者這個稱呼。
殷銜微笑:“信之前段時間才受傷回了劍宗,如今卻不在劍宗之內(nèi)?”
“這就不勞殷宗主費心了,”戚封用了句云漠剛才說過的話,只是語氣里難免帶了點不滿,“信云尊者如今還真的不在劍宗,你若是想找他,不妨去那北——”
話音未落,遠處一陣破空之聲傳來。
云信之踏著他那把通體火紅的長劍,一路疾飛而來,甚至帶出了長長的虛影,遠遠望過去,宛如一道燦爛的火焰一般。
離地面還有數(shù)米的時候,他便跳劍而下,精準(zhǔn)地落在了戚封的身旁,半空中的火紅長劍嗖得一下自行歸鞘。
云信之微笑道:“我來了。”
戚封:“……”
戚封的臉色比對上殷銜的時候還要差,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你怎么來了?”
你早不來晚不來,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來?
我們倆也算認識了幾百年了,怎么這默契還能負向增長的呢?
云信之微愣:“奇怪,這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之前殷銜剛到劍宗之時,戚封就給云信之發(fā)了訊息。
云信之明面上雖然未擔(dān)任什么劍宗職務(wù),但他曾經(jīng)也是劍宗執(zhí)法堂的長老,戰(zhàn)斗力絕對一流,戚封喊他過來,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這絕炎宗在外名聲就極為詭異,不可掉以輕心。
而當(dāng)時,云信之正在覓法堂內(nèi)感悟劍術(shù),耽誤了一點時間,等接到訊息后,便立即飛劍前來,巧而又巧地趕在了這樣一個時刻。
戚封簡直是要窒息:“我讓你來你就來了?”
“你這話說的,”云信之無奈地笑道,“那我可記好了,下次你再讓我來,我可絕對不來了啊。”
戚封和云信之關(guān)系極好,說起話來也是十分的隨意,一旁的殷銜看得眼都要嫉妒紅了。
他陰陽怪氣地插了句嘴:“看來戚長老對宗門內(nèi)事務(wù)還是不夠關(guān)心呢,連信之在不在宗內(nèi),都給弄錯了呢。”
殷銜此時的聲音倒是偏向了正常的男聲,卻依舊詭異,云信之猛然間聽到這樣一個聲音在念著自己的名字,心里頓時嘶了一聲,聞聲便望了過去。
然后,便有些不忍直視地微微移開了目光,一直到殷銜再次說話后,他才又看了過去。
殷銜不滿道:“信之,你怎么不看我?”
云信之此人,是一個比較標(biāo)準(zhǔn)的劍修,自帶了劍修窮直愣的三大特質(zhì),哪怕前些年跟著燕芝后面陶冶了百余年的情操,但這刻在骨子里面的特質(zhì),卻不是那么容易改得掉的。
殷銜此時滿臉楚楚動人的嬌弱之色,一雙眼眸中的淚水欲落不落,雙眸忽閃忽閃,雖然那張臉依舊僵硬得厲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情感真摯了幾分,竟有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
云信之卻擺了擺手:“這位道友,還請好好說話,你一直朝我眨眼,我也不知道你想表達什么意思。”
殷銜:“……”
殷銜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閃不動了。
“噗。”
斯然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殷銜的心理素質(zhì)是真的高,瞬間的僵硬后便恢復(fù)了正常,抬起胳膊習(xí)慣性地想捋一把長發(fā),卻又想到了之前的慘劇,手伸到一半,卻只是摸了摸脖子,偏著頭,輕聲道:“信之,你不認得我了嗎?”
云信之一抱拳,朗聲道:“敢問這位道友尊姓大名?”
殷銜:“……”
殷銜連女聲都沒凹好,粗著嗓子道:“我是小銜啊。”
“好咸?什么好咸?”云信之?dāng)Q著眉頭,一臉莫名。
殷銜:“……”
殷銜面無表情:“我是殷銜……
他的尾音帶著一絲連綿的長嘆之聲,若有若無,將本人那一絲心酸和悵然完美的表現(xiàn)了出來。
云信之一愣,隨后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殷銜——”
殷銜正欲露出笑容。
“——的妹妹啊!”云信之接上了后半句。
殷銜:“……”
從斯然這個角度看過去,殷銜的臉都綠了。
云信之還滿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與殷道友也算是舊識,一看就覺得你和他極為相似,眉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旁的戚封看熱鬧看得格外開心,連云信之跟他負向默契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了。
云信之這人向來如此,大部分的時候儒雅隨和,偶爾暴露一下本性,那才叫人設(shè)崩壞。
不過殷銜的臉色確實有些難看,戚封輕咳了兩聲,在一旁道:“信之啊,這位呢,便是絕炎宗宗主,殷銜……本人了。”
云信之:“……”
云信之的表情堪稱驚恐:“殷道友,你——你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
云信之與殷銜在三百多年前相識,那時的殷銜還不是這絕炎宗宗主,模樣也不像現(xiàn)在這般,而是個俊朗的年輕男子,加上他常年修行水系功法,本身氣質(zhì)中又帶了一絲溫潤,道也算得上是風(fēng)度翩翩。
云信之彼時尚未遇到燕芝,正帶著他的劍四處游歷,半途中便遇到了同樣出來歷煉的殷銜,二人相處不錯,也算是結(jié)伴同游了數(shù)年,后來殷銜因事離去,云信之也在南域水鄉(xiāng)中認識了燕芝,二人便再也沒有交集。
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誰也沒能想到,再次的相遇,居然會是這種場景。
“我?我沒有變,我一直都是如此,”殷銜笑了,風(fēng)吹過,將他的衣袍往后吹去,貼在了身前,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
那兩團胸,尺寸也是極大。
云信之震驚在原地,久久無法自已,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所以,殷道友你一直是……女扮男裝?”
殷銜:“……”
戚封猛地扭頭:“女扮男裝?他不是男扮女裝嗎?”
“可——”云信之不好直接談?wù)撆拥纳眢w,便示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男子怎么會——”
“他那是假的!”戚封道,“剛剛還掉下來了!”
云信之:“……”
云信之迷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道友,你……你身上,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殷銜眼眸一暗,內(nèi)心卻極為割裂地欣喜嘆道,果然是信之……也只有信之……
他微一低頭,緩緩勾勒出了一抹笑容,甚至輕輕掀起了衣袍下擺,露出了一節(jié)極為纖細,比許多女子還好看的小腿和雙足:“信之,你喜歡這樣的嗎?”
“不好,”云信之?dāng)Q了擰眉,他的很多觀念還十分保守且固執(zhí),“你一個男子,怎么把腿毛都給剃了?”
殷銜:“……”
殷銜實在是維持不住表情了,頗為幽怨地看了云信之一眼。
眼看著這話題越跑越偏,戚封輕咳了兩聲,道:“敘舊的話還是改日吧,殷宗主,你所說的那位罪人也已經(jīng)被你處死,還有什么事嗎?如若無事的話,作為一宗之主,想來宗內(nèi)事務(wù)繁多,還請——”
殷銜笑道:“我想留下來,留在劍宗。”
戚封就知道殷銜沒那么安分:“這無緣無故的——恐怕不太好吧?”
殷銜輕笑:“就象你所說的,我想和信之?dāng)⑴f……”
戚封想了想:“既然是敘舊,倒不如就在這里聊著,什么時候聊夠了,殷宗主什么時候離開,如何?”
“不如何,”殷銜一下又一下順著他的長發(fā),“讓我想想……你們不覺得我這樣帶個人過來,就說他是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行┱静蛔∧_嗎?”
戚封一愣:“什么?”
“萬一他被我控制了呢,萬一他是我找來的替罪羊?世人都傳我絕炎宗風(fēng)氣不好,行事狠辣,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殷銜還挺認真地分析道,“若真的是這樣,不就讓真正的幕后之人逃之夭夭了?這可是后患無窮的事情呀。”
戚封:“……”
好的壞的都讓你說全了,你怎么這么能耐?
云信之皺眉:“什么罪魁禍?zhǔn)祝俊?br/>
戚封便將之前的事情簡略敘述了一遍,聽完后,云信之的眉頭都快要打結(jié)了。
殷銜卻笑著道:“信之也覺得如此便認定了罪魁禍?zhǔn)祝兴煌祝瑢幔磕遣蝗缱屛伊粼趧ψ冢銈兩辖^炎宗調(diào)查,如何?”
戚封卻搖頭:“需要調(diào)查的時候,劍宗自會調(diào)查,還是不麻煩殷宗主了。”
殷銜舔著嘴角,聲音格外的詭異:“你就不怕我包庇罪人嗎?又或者,你們劍宗就不擔(dān)心,這一切都是我這個宗主在背后謀劃的嗎?”
戚封:“……”
好久沒遇到這么……清新脫俗的事情了。
面前的殷銜像是下定了決心非得留在劍宗一樣,什么黑水不要錢地往自己身上潑,還潑得格外開心滿足,恨不得找人來夸他一句潑得好。
戚封只覺得眉心隱隱作痛,心想,今天這事情怕是沒法安然結(jié)束了。
他沒說話,殷銜也不著急,就那樣一下一下地用手指順著他得長發(fā),那姿態(tài)像極了女兒家梳發(fā)的模樣,看樣子,平日里沒少觀察。
終于,戚封長嘆了口氣,道:“我們還是不要拐彎抹角了,殷宗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殷銜滿臉的無辜:“我只是想留在劍宗而已,也不久,只是幾日罷了,你們不是懷疑絕炎宗好久了嗎,這塊宗內(nèi)通行令便交給你們,持有此令者,可自由出入絕炎宗,如何?”
這通行令是一塊水藍色的巴掌大小令牌,戚封看了一眼,卻未接下,而是淡淡道:“通行令就不必了,劍宗調(diào)查自有劍宗的法子,殷宗主若真想留下,也不是不可,只是這宗內(nèi)還有劍宗無數(shù)弟子,殷宗主實力高超,對于那些弟子來說,難免有些危險……”
“那便找個實力相當(dāng)或超過我的人,隨身監(jiān)視著我,不就可以了,”殷銜似乎就等著戚封那句話,眼眸里滿是壓抑著的興奮,“我覺得……信之便很合適。”
戚封:“……”
合適,合適個鬼!
繞了一大圈,感情目的是在這里。
戚封頓覺心口一悶,瞪了眼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痹菩胖钗丝跉猓従彽溃骸澳潜懵闊┮笞谥鳎趧ψ诙毫魩兹樟恕!?br/>
殷銜那張如花般的笑臉剛剛綻放到一半,就聽戚封拍了拍手,喚來了兩位高階弟子,道:“他們倆是執(zhí)法堂的高階弟子,修行一套聯(lián)合劍法,二人合作之時,可越階挑戰(zhàn)分神期,孟北對氣息感知敏銳,孟西為變異風(fēng)靈根,擅長感知氣流流動,他們二人負責(zé)監(jiān)視,是最好不過了。”
孟北和孟東二人,身高均超過兩米,肌肉虬結(jié),虎背熊腰,身負一把近人高的寬刃大劍,雙雙抱拳道:“在下領(lǐng)命!”
殷銜:“……”
殷銜綻放到一半的笑臉頓時萎了。
孟北和孟東邁著大步走到了殷銜的身旁,一眼看過去,他們倆隨便一個人,都能抵得上兩個殷銜的寬度。
殷銜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他端著可憐表情望向云信之,云信之卻格外滿意地點點頭道:“孟北和孟東確實合適,當(dāng)年我在執(zhí)法堂見過他們二人,行事也利落,極少出錯。”
殷銜差點咬碎了一顆牙。
禍不單行,正當(dāng)他轉(zhuǎn)著眼珠子,想著另辟蹊徑之時,一旁圍觀了許久的俞長老突然開了口。
“殷宗主,既然決定留在了劍宗,不如讓我們來算算這費用之事吧。”
一陣微風(fēng)吹過,露出了俞長老锃亮的腦門。
殷銜差點被反射來的光晃了眼:“費用?”
俞長老煞有介事:“劍宗這片土地,可是寸土寸金啊,下方就埋著一條靈脈,那可是修練的絕佳場所。”
殷銜:“我又不會在劍宗修練——”
“哎,這話可不對,”俞長老抹了把額發(fā),“用不用,和有沒有,這可不是一個概念,你看凡間那些售價極高的天字客棧,住在里面的人,也不會把這房里的東西,都使用上一遍啊。再說了,除了這靈脈外,還有在劍宗的住所,執(zhí)法堂弟子的任務(wù)報酬,新人弟子們受到驚嚇后的精神安撫費……零零總總加在一起,收個兩萬靈石,不過分吧。”
這話一出,一旁的戚封和云信之先倒吸了口涼氣。
殷銜:“……”
殷銜覺得喉嚨一陣腥甜,他咽下一口老血,直勾勾地盯著俞長老,也不管這腦門反光了,眼神危險而冰冷,仿佛陰暗角落里隨時準(zhǔn)備攻擊的毒蛇。
俞長老卻仿佛沒感覺到一樣:“若是不付,也可以,那還請殷宗主回自己宗門——”
“付,”殷銜每個字都像是憋出來的,“區(qū)區(qū)兩萬靈石而已,我當(dāng)然會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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