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斯然從繭里邊破繭成蝶(霧)之后, 受到了全塵幽谷的熱切關(guān)注。
好些個原型是蛾子的谷中人士神秘兮兮地湊到他邊上來,說是想和他交流一下結(jié)繭經(jīng)驗。
某位頭頂須須身批鱗翅的大兄弟大吐苦水道:“我們這一族啊,就跟那蛾子沒什么差別, 小的時候是蟲蟲, 非得結(jié)繭后才能飛。當(dāng)年啊我為了結(jié)這個繭真的是費盡心機, 我一個混血又不會吐絲,只好去薅隔壁用來織衣服的毛, 誰知道居然是羊毛的,弄得我現(xiàn)在的須須都一股羊角的樣子……”
斯然:“……”
雖然很同情但我真的不是你們蛾子家族的!
等到一眾吃瓜群蛾散去了之后, 隱畫終于姍姍來遲。
三日未見,她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點,眼眸深處有揮散不去的倦意,這股子倦意在她和士奇同框之后,變得格外明顯了起來。
幼年的小哈也不知道是不是雛鳥效應(yīng), 對撿到他的隱畫格外的黏糊。而長大后的士奇明顯要冷淡許多, 甚至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味,隱畫剛一到蘑菇小屋中, 士奇就垂著眼眸匆匆離去了。
隱畫眉心微蹙, 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身體如何?”隱畫扭過頭, 揚起一個笑容,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斯然點點頭:“挺好的,對了,裂隙那邊怎么樣?”
隱畫道:“還是老樣子,還好沒新的東西噴吐出來了, 現(xiàn)在正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個裂隙給封了……本來想聯(lián)系一下北冥海那邊,看他們怎么應(yīng)對海上裂隙的,結(jié)果一直沒有回應(yīng),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說罷,她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故作輕松道:“不過看北冥海上空被裂隙開成漁網(wǎng)篩子的樣子,搞不好他們也沒辦法。”
斯然想了想,這裂隙說到底也是因他而起,便道:“那不如讓我試試如何?”
筑基之后,體內(nèi)靈力的量和過去簡直翻了好幾番,本來想兌換個封印方法還得攢個幾天的量,現(xiàn)在輕輕松松就能解決。
太棒了,這就是不差錢的感覺嗎?
隱畫聞言,微微一怔。
要是沒有三日前的事情,她是萬萬不會相信這個小修士能試出個什么花來的。
但偏偏三日前,斯然也是說了句“讓我試試看”后,就干脆利落驚掉一地眼珠子地把混沌之力給吸了,這一番舉動讓斯然這個平平無奇煉氣……哦不筑基小修士在眾人心中有了一個格外神秘的形象。
她微微欠身,輕聲道:“那便多謝了。”
封印裂隙的過程并不算困難。
或者說,這用來封印的術(shù)法本就不是什么高難度的東西,只是本身歷史悠久,上古時代的許多知識在歲月的流逝之下,很多都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中罷了。
寶書根據(jù)裂隙特征兌換給斯然的,便是一個針對性極強的上古術(shù)法,名為七絕封仙術(shù),聽上去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用來封印個裂隙總感覺有點大材小用。
森林的黑色裂隙旁。
斯然覺得自己跟打游戲看攻略一樣,視野中一半是面前的裂隙,一半是寶書給的七絕封仙術(shù)施展方法,下方寶書還貼心地用小字標(biāo)出了注意事項。
他站定片刻,用期待地目光盯了這個裂隙許久,希望它能在消失之前吐出個沒壞的筆記本出來,平板手機也可,實在不行來個掌上游戲機也行。
然而,裂隙終究是沒給出任何動靜。
這一腔期待終究是錯付了。
斯然內(nèi)心長嘆一聲,緩緩伸出右手,指尖靈力流轉(zhuǎn),開始結(jié)術(shù)法。
在他的身后,隱畫靠在一棵大樹上,目光低垂,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眉心一直無意識地皺起,眼眸中情緒變幻。
在感覺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涌來之時,她才從沉思中掙脫出來,抬頭一看。
不遠處的裂隙前,斯然周身亮起了重重疊疊的奇異字符,它們化作一片片雪白的符咒,旋轉(zhuǎn)交疊而起,勾勒出一副格外迷幻的畫卷,一層層交織起來,包裹著裂隙。
在這奇異術(shù)法的作用之下,裂隙周圍扭曲的空間之力被一點點壓入其中,純黑的裂隙也逐漸淡了顏色,在幾次反復(fù)的掙扎之后,它終于放棄了抵抗,被這術(shù)法徹底地吞噬。
隱畫瞳孔劇烈收縮。
她瞪大了眼睛,垂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詫。
怎么可能!?
七絕封仙術(shù)……不是早就在當(dāng)年那場大戰(zhàn)中失傳了嗎?
不會錯的,這個術(shù)法……如此熟悉的感覺,絕對不會錯的……
明明所有知曉此術(shù)的人早已死去,承載有此術(shù)法的玉簡也盡數(shù)毀去,千年的時光逝去,那些過往早就應(yīng)該埋在無數(shù)人的骨血之下,永不見天日才對,為何——
心緒起伏過大,身后絢麗的鱗翅猛然展開,隱畫周身靈力暴漲,黑發(fā)在空中狂舞,純黑的雙眸中也溢出絲絲鮮紅之色。
樹木吱呀作響,枝葉紛飛。
搞定了裂隙的斯然正叉腰欣賞自己的成果,聞聲扭頭一看,頓時驚了。
這是怎么回事?裂隙都沒了,這人怎么還發(fā)瘋了了?
“你……”隱畫聲音沙啞,“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看上去和以往的隨性相差甚大,雙目滿含冰冷之色,氣息飄忽不定,似乎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靈力的威壓,但泄露出來的些許,仍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我是什么人?
社、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斯然一頭霧水。
他看隱畫這模樣,也不像是受混沌之力影響發(fā)瘋了的樣子,難道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了?
斯然還未想明其中關(guān)鍵,就聽隱畫似乎自言自語般呢喃道:“七絕封仙術(shù)早就在千年前失傳了,沒有人再記得它……沒有人——”
她仿佛陷入了沉重的記憶中無法掙脫,眼神時而清明時而瘋狂,好在最后緩緩地穩(wěn)住了神智,聲音聽上去格外艱澀。
“你究竟是什么人?這七絕封仙術(shù)乃我千年前所創(chuàng),在若水一戰(zhàn)中,所有知曉者均已身死道消,我也已經(jīng)將此術(shù)法從記憶里徹底抹去,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知曉它!”
斯然:“……!”
哦豁,藥丸。
斯然倒吸一口涼氣,在識海里狂戳寶書:“翻車了翻車了!你給我找的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術(shù)法!當(dāng)事人找上門來了!”
寶頁嘩嘩地翻:【這不能怪我啊,我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找最適合封印空間裂隙的辦法啊,誰知道這術(shù)法背后還源遠流長呢?】
斯然狂躁:“所以這要怎么解釋!?這術(shù)法還是人家親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嘶隱畫還挺厲害的啊,等等,千年前?千年前不是還沒有塵幽谷嗎?隱畫到底是什么人?”
寶書:【我看看我看看……啊啊啊啊——人家是塵幽谷的創(chuàng)始人!憐花尊者聽過沒!】
斯然:“是她祖先?”
寶書:【是她本人!】
斯然:“……”
斯然一抖,頓時面如死灰。
寶書顫巍巍:【穩(wěn)、穩(wěn)住!不、不能慌!】
斯然覺得自己保持表情不變已經(jīng)很穩(wěn)了:“穩(wěn)啥穩(wěn)啊,不如想想怎么跟人家解釋我們用她術(shù)法的事情吧……不過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隱畫這表情,感覺不太對啊。”
隱畫一張臉面無表情,她看似平靜,但頭腦卻仍舊被過往的記憶所翻騰,眼神如同浸透了冰水:“難道你是上古遺族?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還有漏網(wǎng)之魚?”
寶書抖著書頁,飛速地貼了一大段介紹在面前。
斯然用盡平生最快的閱讀速度,同時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冷靜,頭還不能跟著文字移動,否則在外邊人看來就格外的詭異。
在他閱讀的期間,隱畫與他遙遙對望,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凝滯之中。
一旁的云漠早已按上劍柄,進入了備戰(zhàn)姿態(tài),以防隱畫突然發(fā)難。
片刻后,在閱讀完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后,斯然微微閉眼,輕嘆了一聲。
隱畫擰眉回望。
此時她其實已經(jīng)稍微冷靜了些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無論如何,此次的危機全靠斯然出手解決,她如此作態(tài),實在是過于忘恩負(fù)義。
隱畫閉了閉眼,將滿心翻騰的情緒壓下,微微低頭,低聲道:“非常抱歉,我……”
“無事,”斯然緩緩開了口,“憐花尊者,久仰大名了。”
隱畫猛地抬頭,心里一驚:“你——”
“術(shù)法無錯,錯的是使用它的人,我無意揭開當(dāng)年那些往事,只是此術(shù)法最適合封印此裂隙,故而擅自使用,還望諒解。”
眼前俊美的少年語氣平靜,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隱畫掐緊手心,終于又問了一遍這句話:“你到底是什么人?”
斯然覺得,這話要是不回,可能過不去了。
他語氣沉重中又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一個已經(jīng)改過自新的話本寫手。”
隱畫:“……”
云漠:“……”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寂靜。
“咳,你放心,我與參與若水一戰(zhàn)的妖族并無任何干系,”斯然輕咳了兩聲,看著隱畫恍惚的眼神,內(nèi)心長嘆了一口氣,“七絕封仙術(shù)……確實已經(jīng)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往后我不再會使用它,你可以放心。”
隱畫沉默地看著他。
半晌后,她安靜地收斂了全身的氣息,輕聲道:“不……沒什么,是我著了道了。”
“終究只是一個術(shù)法而已,當(dāng)年所有的事情,都與此術(shù)無關(guān),若沒有它,該發(fā)生的,終究還是會發(fā)生。”
她微微欠身:“多謝斯道友為塵幽谷解決此事,塵幽谷雖不比萬靈城富碩,卻也生長了不少天才地寶,斯道友若有什么需要,盡管提出便好。”
斯然看著隱畫微紅了的眼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隱畫是隱蜂一族的天才人物。
隱蜂為極為特殊的高階靈獸,戰(zhàn)斗力雖不比其他靈獸,但生而即可化為人形,善料理各類天才地寶,對于術(shù)法也常有鉆研,堪稱靈獸中的智者。
一千多年前,正值人族和妖族最后一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爆發(fā)。
當(dāng)時妖族已然式微,人族占領(lǐng)上風(fēng),而靈獸一族本該旁觀這場戰(zhàn)斗,不站隊,不參與,明哲保身便好。
但當(dāng)時……隱畫卻有了一位妖族夜風(fēng)狼與人族混血的伴侶。
此人與隱畫具體是如何相識,斯然并不知曉,寶書中也只是簡略用一見傾心一詞帶過。
后來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爆發(fā),隱畫意圖帶其伴侶避開這場風(fēng)波,卻遭到了人類與妖族雙方的共同的敵對。
人族欲將其趕盡殺絕,妖族不愿其獨善其身,而最后給出致命一擊的,卻是同為隱蜂一族的族人。
用的正是隱畫親自創(chuàng)造,并教給信任之人的七絕封仙術(shù)。
此術(shù)一出,空間內(nèi)一切術(shù)法均被封禁,隱畫被縛一旁,眼睜睜地看著愛人被妖族群分而亡,而最信任的族人卻對她說,這都是為了你好。
人妖混血不可留,這等污穢的存在,本就應(yīng)被徹底地消滅。
……
斯然又看了遍眼前的文字,突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詞:“夜風(fēng)狼?”
他總感覺自己在什么地方聽過這三個字,仔細(xì)一想,突然發(fā)覺:“我記得之前小哈……士奇說過,他是夜風(fēng)狼一族的對吧?”
寶書:【是呀。】
斯然摸摸下巴:“怪不得隱畫對他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說不定士奇和隱畫那個伴侶還有點血緣關(guān)系。”
寶書:【不是的哦,其實士奇就是千年前隱畫的伴侶呀。】
士奇就是千年前隱畫的伴侶呀。
隱畫的伴侶呀。
伴侶呀。
……
斯然差點維持不住面部表情:“什么!?”
寶書:【夜風(fēng)狼一族中,有一脈蘊藏有奇特的血脈之力,其中少數(shù)能夠?qū)⑵浼ぐl(fā)出來,在危急關(guān)頭,可以通過燃燒血脈之力保存靈魂和記憶,不入輪回,千年后重返人間。】
寶書:【只不過士奇只是個混血,所以出了點問題,氣息紊亂,身體縮小,記憶混亂,還好之前的混沌之力幫他穩(wěn)住了魂魄,這才恢復(fù)了過去的記憶。】
斯然被這個重磅消息炸懵了:“你怎么不早說?”
寶書理直氣壯:【你也沒早問啊!】
斯然:“……”
斯然磨了磨后槽牙:“那也不對啊,士奇已經(jīng)恢復(fù)成年模樣,名字也說了,隱畫怎么沒認(rèn)出來他?”
寶書:【因為夜風(fēng)狼的血脈被燃燒了許多,士奇的模樣比起之前變了不少,加上士奇這個名字在夜風(fēng)狼中不算特別,他們一族都姓士,你在他們族譜里翻翻,叫士奇的多了去了。】
斯然奇異:“咦?姓士嗎?我以為他姓哈來著。”
寶書:【……】
斯然還是不明白:“那士奇總歸恢復(fù)記憶了吧,他怎么不去跟隱畫相認(rèn)?”
寶書:【這個嘛……多年未見不知道如何解釋呀,想起自己還是小哈的時候做的蠢事啦,比方說強別的狼的牌牌戴啦——更何況當(dāng)年士奇算是為了保護隱畫而主動踏入七絕封仙術(shù)中,恐怕也是不敢相認(rèn)吧。】
斯然:“……”
寶書笑嘻嘻:【其實他現(xiàn)在就在旁邊偷看呢,嘿嘿嘿。】
斯然一臉難以形容的無語。
“斯道友?斯道友?小然!”
耳邊傳來喊聲,斯然一個激靈地回過神來。
隱畫滿臉無奈:“看來還是非得喊小然才能喊的動你啊,你這算什么?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斯然:“……”
我不是,我沒有,我才不會這樣!
斯然正了正臉上的表情,瞥了眼士奇藏身的那棵大樹,眼珠子一轉(zhuǎn),對著隱畫道:“你知道夜風(fēng)狼血脈的特殊之處嗎?”
隱畫好不容易恢復(fù)了以往的懶散,正揪著身后的樹皮,聞言卻是一怔。
“夜風(fēng)狼中,有少數(shù)族人能激發(fā)出奇特的血脈之力,在危急關(guān)頭,燃燒血脈,從而保留記憶與魂魄,不入輪回,”斯然輕聲道,“只是若是混血,血脈之力不足,在重返人世之時,會出現(xiàn)軀體與記憶的紊亂……”
隱畫瞳孔一縮,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只剩下斯然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斯然微笑道:“你其實一直有所感覺,卻不敢相信,對嗎?”
隱畫張開了嘴,喉嚨處卻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半點聲音都沒能發(fā)出。
“有些時候,同名,也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斯然聲音飄渺,“容貌雖變,但記憶仍存,靈魂相同……這便是同一個人吧。”
……
空間裂隙事件解決之后,斯然帶著塵幽谷塞過來的大批靈植,和云漠一通踏上了歸途。
他們離開之后,隱畫卻仍然滿臉恍惚,她緩步走到自己放養(yǎng)狼群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搓著小白狼的腦袋,目光卻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片刻后,樹干后極為緩慢地走出了一個人影。
棱角分明的臉龐,如同天空般湛藍的雙眼,五官之中那一絲奇異的熟悉,以及幾乎與過往那人重疊的沉默表情。
隱畫手一緊,被揉毛的小白狼頓時一陣哀嚎,她拍了拍小白狼的屁股,讓它自己撒歡去玩。
她問:“是你?”
士奇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沙啞:“是我。”
哪怕心中已經(jīng)確認(rèn)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在得到親口承認(rèn)之后,隱畫還是難以抑制地閉上了雙目,眼眶瞬間紅了,整個人有些頭暈?zāi)垦5赝笠坏埂?br/>
士奇慌亂地上前將隱畫給抱在了懷中。
隱畫卻踉蹌幾步站直了身子,緊盯著眼前之人:“真的是你?”
士奇抿了抿嘴,似乎在給自己鼓起勇氣:“是我……畫兒。”
隱畫笑了。
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容,開朗、灑脫,帶著她早已消逝的那一絲青春氣息,有那么一瞬恍若當(dāng)年才離開隱蜂一族與士奇初遇的樣子。
士奇看呆了,露出一個和自身氣質(zhì)極為不符的傻氣笑容。
他以為隱畫已經(jīng)原諒了他,剛想上去來一個久違的擁抱——
砰!
令人牙酸的擊打聲傳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中,士奇只覺得自己被人掄了個一百八十度,臉朝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整個人暈暈乎乎幾乎不知道身處何處。
耳邊傳來隱畫咬牙切齒的聲音:“一千年了。”
士奇覺得自己的鼻梁骨肯定被砸斷了。
“我終于揍到你這個混蛋了,”隱畫一字一頓,“你厲害啊,想死就死啊,覺得自己能復(fù)活就可勁的作?”
士奇艱難地把自己從地上□□,還沒開口,身體一輕,轟隆一下砸在了他之前藏身的大樹上,如同一個寂寞的狗條,緩緩滑落。
士奇:“……”
士奇倔強地抬起腦袋,委屈道:“畫兒……”
隱畫并沒有搭理他。
她長呼了一口氣,拍了拍手,吹了聲口哨,道:“小蛋!我們走!”
肥嘟嘟的小白狼邁著尺高氣昂的步伐,特意從士奇面前繞了一圈,得意地扭著屁股跟在隱畫身后走遠了。
風(fēng)吹過,卷起幾片葉子,被留在樹下的士奇感覺到了秋風(fēng)蕭瑟般的凄涼。
坐上了飛行靈器,看著窗外飛速略去的景色后,斯然才總算從塵幽谷那堆跟毛線球一樣理都理不清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后知后覺地有了那么幾分筑基的喜悅。
等到他們回了劍宗,這筑基的喜悅便格外的明顯了起來。
最先是在眾事堂遇到的謝容卿,他似乎也剛交完任務(wù),和云漠打了個招呼后,便頗為驚異地看著斯然:“你筑基了啊?”
斯然謙虛道:“碰巧碰巧,運氣不錯而已。”
要不是混沌之力,他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筑基呢。
謝容卿笑著道:“我們修真者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能這么快筑基,這運氣絕對是一流的好!”
兩人又簡單談了幾句,謝容卿走后,斯然又碰上了出門溜狐貍的戚封。
戚封見到他第一眼,便驚奇道:“你筑基了啊!”
一個字不差。
斯然這個時候還是挺高興的,笑瞇瞇地和戚封聊了幾句,戚封也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筑基后的注意事項。
告別了戚封后,斯然轉(zhuǎn)了個彎,又碰上還沒離開劍宗的齊延。
齊延驚訝道:“你筑基了啊。”
斯然:“……”
斯然此時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一點點復(fù)雜了。
齊延沒跟他說多少,只是為之前斯然幫忙補全的正確丹方又再三表示了感謝,隨即二人便分別了,齊延回去繼續(xù)研究丹藥去了,斯然則是坐上了小白鳥,回了臨觀峰。
剛一落地,他就看到從臨觀峰森林內(nèi)鉆出來的柳思銳。
柳思銳見了他,滿臉驚喜,蹦蹦跳跳跑過來道:“你——”
“對,我筑基了。”
話沒說完,斯然面無表情地接下了后半句。
柳思銳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說這個嘞?”
斯然:“……”
這還能不知道嗎?
柳思銳是過來繼續(xù)他的紅翅金尾鳥養(yǎng)殖計劃的,斯然不知道他計劃進行的如何,問了后柳思銳也只是神秘兮兮地表示,一切進展順利,很快就能再次享受到大快朵頤的日子了。
斯然對此表示了十二分的期待。
告別了柳思銳后,斯然往洞府走的腳步一轉(zhuǎn),想了想,還是去了見瀾峰。
他要用實際行動向顧凌證明,筑基才不是永別!
到了見瀾峰,斯然一眼就看到了顧凌的小木屋,格外興奮地跑了過去,和剛準(zhǔn)備出門的顧凌打了個照面。
顧凌看著他,緩慢擰起了眉頭,目光跟個探照燈從頭掃到了腳。
他開口道:“你——”
斯然心想,沒錯!是我!就是我!
我筑基了!
雖然這句話已經(jīng)聽了三四遍了,但是沒關(guān)系,他還可以再聽一遍!
“呵,”顧凌從鼻腔里哼了一聲,扶著門框,扯了扯嘴角,“你還能筑基啊。”
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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