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九十四章
柳平兒尚未就寢,她呆呆地坐在窗前,腦中一直回響著前幾日藺玄越冰冷絕情的話語。
從小到大,她便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何曾甘心屈居人下?在后宮中,就算得不到皇上的寵愛也就罷了,偏偏連期盼多年的皇后位置都得不到,不僅如此,那群小賤人還聯(lián)合起來排擠自己,這怎能忍的了?
柳平兒捏緊了手指,指甲深深嵌進肉里。想當(dāng)初,藺玄越答應(yīng)扶持于她,可自從她失寵后,他就對自己愈漸冷淡……
要不是她無意得知他和魏國有某種特殊關(guān)系,突然想到,或許自己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表哥會是一個好的歸宿……所以他利用她,她便也趁機給他下藥,讓兩人有了不可擺脫的關(guān)系,恐怕他現(xiàn)在都不會搭理自己了吧?
柳平兒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松開了手。
可惜啊,千算萬算,她偏偏沒料到藺玄越竟然如此陰狠絕情!盡管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卻從不透露自己的心思,到了如今,她才發(fā)現(xiàn)他就是一條沼澤里的毒蛇!
“以為我會這樣罷休嗎……”柳平兒思緒正亂,就聽殿門哐嗤一聲被推開了。
“娘娘,不好了,皇后帶了一大批人來,說是有些事情要問您!”
“慌什么!”柳平兒瞪了一眼小宮女,輕斥道。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了……”
柳平兒沒有理她,起身走到殿門口張望,只聽那邊腳步聲雜亂,幾隊侍衛(wèi)配著刀劍涌了進來,果然是好大的陣仗!這大半夜的,難不成是來興師問罪?
一想到自己做過的事情,她不禁心里微微一顫,捏了捏手指,暗自咬緊了下唇。
唐澤在瑜景宮正殿坐了一會兒,柳平兒就被傳喚過來了。
“嬪妾見過皇后娘娘。”
唐澤面無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眼,幾個月沒見,只見她面容憔悴黯淡許多,裝束也是簡簡單單的,臉色倒是很平靜。
“皇后娘娘,您這么晚了到嬪妾宮里來,不知所為何事啊?”柳平兒擠出一臉端莊大方的笑容,視線瞟過佩戴刀劍的侍衛(wèi)們時瞳孔還是縮了一縮。
唐澤沒有回答,而是目光一動不動地盯了她一會兒,直到對方臉上露出一絲不明所以的尷尬和緊張,他才收回視線,抬手輕輕一揮。
侍衛(wèi)們順勢而動,瑜景宮的宮女太監(jiān)紛紛被扣押住,殿內(nèi)慌亂騷動了片刻,被唐澤視線一掃,又安靜了下來。
宮女太監(jiān)很快就被帶了下去。
“皇后娘娘,您……您這是什么意思?”柳平兒臉色開始發(fā)白。
唐澤往椅子后懶懶一靠,勾勾唇說道:“孔貴嬪中毒昏厥,下毒的崔太醫(yī)和宮女口供均是指向了你,本宮不得不來求證一二。”
柳平兒眸色一滯,不過立刻垂下眼睫遮擋住情緒,不卑不吭地說:“請皇后娘娘明鑒,莫要聽小人言語冤枉了嬪妾。嬪妾這幾個月來告病不出,何來指使害人的機會?”
“柳惠妃盡管放心,本宮自然會審問清楚,不冤枉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歹毒之人!不過這幾日要暫時委屈一下你,瑜景宮宮人結(jié)束審問之前,不得踏出寢殿半步!”
唐澤看她臉色不自然,心中懷疑更是篤定,語氣不由凌厲了幾分。
“娘娘如此做,豈不是擺明了認(rèn)定嬪妾是兇手?”柳平兒語氣一急,“嬪妾……唔……”
柳平兒正還要說什么,但隨著情緒一激動,胃里忽然翻騰起一陣惡心,她不由彎腰干嘔了起來。
唐澤望著她捂住小腹干嘔,目光一僵。
小婊砸們看見了,也都紛紛瞪大了眼睛。
她們還清楚地記得,唐澤上次懷孕就是這個樣子的,難道說……inging,柳平兒這個小賤人何時勾引的皇上!
唐澤腦中僵了一瞬就回過神來,他剛才也差點以為柳平兒是懷孕了,不過仔細(xì)想一想,李翃這幾個月都是在景仁宮啊,柳平兒就算想懷孕也不可能的說……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唐澤還是吩咐:“柳惠妃身子不適,找太醫(yī)來看看。”
專攻婦科的陳太醫(yī)很快就被找來。
他不慌不忙地診斷了半天,卻診出了一個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結(jié)果——柳平兒懷孕了,已經(jīng)一個多月。
陳太醫(yī)條件反射地拱手想說恭喜娘娘,但一瞥到唐澤的神情,又看了看滿殿的侍衛(wèi),將喉嚨里的臺詞默默地咽了回去。
“哼!”小婊砸們則捏緊了手帕,當(dāng)場立刻不滿地冷哼一聲。
柳平兒坐在椅子上,有點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微張著嘴唇,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唐澤心情也有點復(fù)雜,雖然李翃前幾個月只要來了后宮每晚都到景仁宮,但他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背著自己做了什么……
誰知這時,柳平兒忽然情緒崩潰了一般,拋開平時的高冷范兒,大哭著撲到唐澤腳下,口中直直喊道:“皇后娘娘饒了嬪妾吧!嬪妾知錯了!嬪妾不該害孔貴嬪,也不該……”
她話語一澀,渾身顫了一顫,眼神有點惶恐地抬頭。
唐澤對上她的目光,其中意味只有她們兩人清楚。
“本宮念你有孕,先禁足瑜景宮,一切等皇上回來定奪!”唐澤冷冷吩咐,心里某個地方卻忽然松了松,看來李翃這貨是沒背著自己做了什么嘍?
柳平兒聽到處置,好似渾身的力氣被抽光一般,愣愣地跌坐在了地上,等到宮人過來將她帶去寢殿禁足也沒有回過神來,低頭捂著自己的小腹,臉色蒼白而茫然。
唐澤揉了揉額頭,他也沒有想到查下毒之事竟還會牽扯出這樣一個戲碼,不過柳平兒方才已經(jīng)認(rèn)罪,孔思思一事該是可以塵埃落定了。
對于柳平兒,他只能先將她關(guān)起來,因為后宮妃嬪不僅僅是個人,且事關(guān)前朝,他只是皇后沒有對她們的生殺大權(quán)。
這種事情,只能由李翃做決定了……唐澤實在很難想象,李翃這貨得知自己被戴綠帽子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不過一想到他還率領(lǐng)著祁**士征戰(zhàn)沙場,必定是很辛苦的,唐澤又不忍心,也提不起興趣調(diào)侃他了。
連夜拷問瑜景宮的宮人,果然挖出了許多重大消息,孔思思的毒確實是柳平兒指使無疑,不僅如此,柳平兒的貼身宮女還說出另一個重磅消息——柳平兒曾經(jīng)還對唐澤下過黑手。
當(dāng)然,這個黑手下的是原身。
關(guān)于這件事,唐澤刷足了好感之后,也命人暗中調(diào)查過,不過一直以來沒什么結(jié)果,此事柳平兒做的隱秘,只有她的貼身宮女知情,其余參與的幾人要不就是被弄出了宮外,要不就是下落不明。
唐澤捏著記錄罪證的紙張,半響,輕輕放回了桌上。
若不是原身香消玉殞,他也不會穿越到這具軀體上,現(xiàn)在也不會坐在這里清查此事,一切或許都和原來一樣,哦,又或者不一樣,還有個孔思思是重生的,如果沒有自己,孔思思應(yīng)該會是后宮的主角吧。
唐澤嘆了一口氣,他其實知道的,后宮風(fēng)平浪靜之下,小婊砸們暗自搞了許多小動作,不過他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利益相沖突之下,他不可能去壓制所有人,不過柳平兒這個妹子,也著實太狠毒了些……
唐澤坐著沉思了一會兒,有小宮女進來稟報:“皇后娘娘,徐美人來了。”
“讓她進來吧。”
唐澤手指抵在額角,徐美人一向與柳平兒交好,可她卻是個最會明哲保身之人,柳平兒一出事,她恐怕是擔(dān)心自己也跟著受牽連,這會兒子該是來哭訴求情的吧?
思索之間,徐美人一身素凈宮裝從殿外走了進來。
她走到唐澤面前幾步遠(yuǎn)的距離,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又深深地磕了幾個頭,咚咚咚的聲音聽得人心有點慌。
“皇后娘娘,嬪妾知罪!嬪妾知情不報,著實該死!還望娘娘看在嬪妾今日前來揭發(fā)的份上,繞過嬪妾和雯月公主吧!”
唐澤斜斜地看她一眼,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說道:“該查的事情本宮都查清楚了,徐美人還想來揭發(fā)什么?”
“娘娘,嬪妾還知道另外的事情!娘娘定是心知肚明,柳惠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娘娘難道不想知道它的父親是誰嗎?”
唐澤翹起嘴角笑笑,這種八卦的事情他真不是很感興趣,他憤怒的是柳平兒下毒害人,至于她紅杏出墻之事,留著等李翃回來解決好了,畢竟是他被戴綠帽子,又不是自己,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個女人,能理解這種孤獨寂寞冷然后……嗯哼?
“本宮沒有權(quán)利拿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萬一是皇上的呢?”
“皇后娘娘,”徐美人卻等不及了,說,“柳惠妃私通之人正是藺太傅之子,藺玄越,嬪妾無意撞見過,還聽到了他們密謀竊取祁軍行軍路線圖一事,嬪妾膽小怕事,一直不敢聲張……”
“什么!”唐澤聞言大驚失色,口中的茶水差點嗆了一嗆,這個徐美人說話總是愛賣關(guān)子,這么重要的事情她到現(xiàn)在才來說?
“娘娘您……您怎么這樣看著嬪妾,嬪妾心中不勝惶恐……”
“你確定他們偷取了行軍路線圖?”唐澤逼近她語氣急切。
徐美人被唐澤的表情嚇得渾身哆嗦,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嬪妾……嬪妾確定……”
唐澤聞言立刻扔下了她,快步走出殿外找了轎攆匆匆趕往養(yǎng)心殿。
行軍路線圖至關(guān)重要,如果落入敵方手中,就好似被掐住了咽喉,在路上事先設(shè)計好陷進的話,豈不是等著祁軍自投羅網(wǎng)?
所以這種東西一般只會給核心將士看,養(yǎng)心殿也該是留了一份以令留守洛城準(zhǔn)備糧草和派遣援兵的將領(lǐng)心中有數(shù),不得帶出宮去。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