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紙人(第二更!)
我還記著這盞紙燈籠,最開始里面是沒有火的,后來有了一顆火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tuán)火焰,跳脫的燃燒著。
紅衣小女孩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僅從外表來看,足以稱得上可愛,冰冷的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們從進(jìn)村開始,就在尋找她,千方百計的想要讓她出來,然而當(dāng)她真正露面的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能做什么,站在這里,手腳僵硬著,根本動彈不了。
她那小小的身軀,帶給我們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感覺附在我腰間槐樹皮上的是柳葉兒在顫抖,傳遞出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小女孩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間的迷茫,似乎在確認(rèn)著什么,旋即又恢復(fù)了冷峻。
柳葉兒出現(xiàn)了,同樣迷茫的看著小女孩,莫名的熟悉感讓她覺得非常惶恐,她只是個很普通的小鬼而已,為何卻突然間多了些不屬于自己的感情,那些凌亂的記憶片段,讓她的頭都要炸了。
我卻是知道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因為之前月月是用著她的身體,月月已自己的徹底消散為代價,使得小女孩本能落淚,村中落下血雨,留給我們線索,只是她也沒想到,小女孩居然如此狡猾,以村民們的犧牲為代價,蒙騙了我們,現(xiàn)在陰兵正在墳地消滅怨鬼,而她,就處于絕對的安全之中。
至于柳葉兒,月月雖然消散了,但仍然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絲痕跡,兩個女人似乎有一些部分重合了,使她帶著點月月的氣息,因此,小女孩望著她才會有一瞬間的迷茫,而她看小女孩,才會覺得莫名熟悉。
怎么辦?
似乎根本就沒有退路。
李長生深吸一口氣,并沒有試圖與她交流,他直接踏起了步罡,因為已經(jīng)見過一次,我瞬間確定,李長生踏的是中茅之術(shù),這是要請師父上身,之前,李長生的師父告訴過我,他施展這個術(shù)法后非常虛弱,不能輕易再使用了,可是這種情況下,不使用又能怎么辦呢?
到了拼命的時候了!
李長生踏著步罡,第三步落下的時候,噴出了一口血,但他的氣力卻未曾消散,步伐反而快了起來,似乎在絕境之下,他有了些許突破。
秦懿怔怔的望著他,眼里的驚異越來越濃郁,我見到他還沒有動靜,恨恨說道:“難道這個時候你還想跑嗎?”
秦懿面子有些掛不住了,瞪了我一眼,卻被我通紅的雙眼望著有些心虛,他目光閃躲著,外強(qiáng)中干的說道:“我怎么可能會逃?不過就是一戰(zhàn)而已,我會證明自己的!”
對于這話,我報以冷笑回答。
秦懿開始踏起了步罡,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被他直接扯了下來,這明顯是他從出生就開始溫養(yǎng)的法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心意相通了,九步之后,秦懿微微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踏出了第十步,他臉色微微一白,看樣子也快要到極限了,咬破指尖開始憑空畫符。
二人拼命,我和剩下的科研隊幾人卻成了擺設(shè),壓根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這種干著急幫不上忙的感覺實在是急死人,我看著發(fā)呆的柳葉兒,問道:“你在想什么?可以不可以去幫忙?”
柳葉兒眼中的迷茫微微消散:“不知道,我突然有些傷心。”
傷心?
看著這個恍惚的女鬼,我知道肯定是指望不上她了,這時候秦懿和李長生已經(jīng)快要準(zhǔn)備好道法了,但小女孩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像是在確認(rèn)著什么。
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罵娘,這兩個都準(zhǔn)備放大招了,你至少給點尊重好吧?老盯著我算怎么一回事?
然而不管我咋想,她的目光卻始終沒有挪開一寸,我心里毛毛的,想起秦方留下的那段話,我是變數(shù),能夠決定一切的變數(shù)……可是,要怎么變啊,我一個普通人,能怎么辦?
不等我多想,李長生已經(jīng)完成了步罡,強(qiáng)悍的氣息再度出現(xiàn),他的師父剛剛到來,就已經(jīng)明確了現(xiàn)實,握著桃木劍的手毫不松懈,緊緊皺著眉頭:“居然還是到這一步了。”
也許是終于有了能夠威脅自己的角色出現(xiàn)吧,小女孩的注意力被李長生的師父分散了過去,淡淡的瞅著他,帶著點戲謔,老家伙抹了把李長生流下的鼻血,悠然嘆息:“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你這般逆天而行,終究會惹來天譴,現(xiàn)在收手,或許還來得及。”
小女孩淡淡一笑,當(dāng)她露出笑容的時候,沸沸揚揚的血雨頓時停息了,村子里就連一絲雨水滴落的痕跡都沒有,紙燈籠里的火焰越燒越旺,似乎應(yīng)和著什么。
“雪花飄,雪花謠,雪花落在梅樹上,梅花開,梅花謝,梅花做成梅花糕,梅花糕,甜又甜,外婆外公笑開顏。”
她張口,脆生生的唱著童謠,而就在童謠唱起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了,充斥在周圍的怨氣,如同龍卷風(fēng)一般席卷而來,瞬間就把我們包裹進(jìn)了怨氣世界之中。
在這怨氣世界之中,那進(jìn)村時候所能聽到聲音片段再次響起,都是村民們的過去的聲音,嘮叨著家常,閑扯著廢話,聲音的內(nèi)容并沒有什么,但聲音本身卻是充滿了威脅,因為它就在耳朵邊上響著,可以想象,幾千臺錄音機(jī)開啟最大音量在你耳朵邊上吵那是什么感覺?
要發(fā)瘋,覺得腦子要炸了!
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根本看不到李長生他們了。
科研隊還剩下兩女一男,同時抓住了我的衣擺:“求求你,救救我們。”
我捂著耳朵,朦朧中看到了他們滿面的驚恐,我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被嚇破膽了,說句難聽的,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女人恐怕什么都愿意奉獻(xiàn)出來。
但他們的確是找錯人了,我哪有本事保護(hù)他們啊,只能說道:“我盡力吧!”
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見,我轉(zhuǎn)身朝著遠(yuǎn)處跑去,算是看明白了,越往前走,這聲音吵得越是厲害,朝著反方向,倒是好許多,似乎逐漸遠(yuǎn)離這些喧鬧的聲音,我心里很清楚,天底下沒有這么好的事情,那些越是安靜的地方,其實越危險,因為反方向是遠(yuǎn)離李長生他們的,在這種情況下,遠(yuǎn)離他們,無異于死亡。
還好,大金牙還在,他緊緊抱著小水晶,在生死關(guān)頭,反而是他最鎮(zhèn)定,大金牙塞給我一把驅(qū)邪符,低聲說道:“甩開這些累贅吧,我們救不了他們。”
我下意識的看向科研隊,他們滿面驚慌,就像是受驚的兔子,尤其是兩個女人,楚楚可憐,我實在是做不出決定。
大金牙望著昏迷的小水晶,咬牙說道:“你要死你去死,我必須活下來!”
說著,他抱著小水晶就走了,在這怨氣的世界里,稍有一個松懈,就會失去同伴的位置,當(dāng)我后悔去喊大金牙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影子了。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科研隊的三人和李軍跟在我的后邊,不斷說著祈求的話,本來,我應(yīng)該是很脆弱的,但沒想到他們比我更脆弱,反倒是逼得我堅強(qiáng)起來,說著鼓勵提氣的話。
然而就在前方,卻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我抬頭,駭然看到密密麻麻的紙人朝著我走過來,她們都是小女孩的模樣,跟我之前送出去的紙人一模一樣,手里同樣提著燈籠,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紙人復(fù)制成了無數(shù)份,她們看著我,露出了笑臉,整個都是蒼白的臉頰,唯獨嘴唇是鮮艷的,就像是涂著口紅,我聽到那一聲聲猶如催命般的聲音:“哥哥,給我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