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老警察的信
信?
我問干宏,是誰寄來的信,為什么會在她那里?干宏說不知道,信沒有署名,寄信地址寫的卻是她家。
稍微回憶了一陣,我在記憶的角落找到了點線索,難道是他?
我對干宏說道:“過會兒我去找你,先等等吧。”
掛斷電話,我們趕回了酒店,寧雪的狀況有些特殊,之前因為過于匆忙,楚琛也沒有仔細觀察,安頓好之后,我們將寧雪平放在床上。
李長生準備糯米,柳樹葉,還有清水。
楚琛揭下鎮(zhèn)尸符,手伸到寧雪的鼻子底下探了探,說道:“還好,有氣息,證明人是活著的,我用趕尸術為其封住尸毒,路上盡量用鎮(zhèn)尸符壓制,應該不會出問題。”
我擔憂的望著寧雪,她的嘴唇已經(jīng)發(fā)紫,這明顯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顏色,我問道:“可以讓她醒來嗎?”
楚琛點點頭,手指撮了一把糯米,分別在寧雪的鼻腔,耳朵,還有舌苔底下放了些,然后用柳葉蘸著清水,從她的天靈緩緩掃下,柳葉輕輕擺動,水跡竟是在她的臉上畫出了一個字跡。
這是湘西楚家趕尸術中之一,趕尸術共有十八大功,三十六小功,楚琛所施展的正是三十六小功中的醒尸功,是為了喚醒那些假死之人的魂魄。
柳樹葉上的水跡全部干了之后,楚琛取出打火機,將整個葉子燒掉,就在最后一縷化為灰燼的時候,寧雪的眼睛陡然睜開,強烈的死氣從她的瞳孔中爆射而出,李長生下意識的拔出鐵劍,然而旋即死氣散去,寧雪的眼中出現(xiàn)了迷茫,還有那一絲讓人心疼的柔弱:“怎么了?”
她應該是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了,看著自己的尖銳的指甲,眼中滿是惶恐。
我抓住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強忍著心中的悲意,說道:“沒事,會好的,你相信我。”
她看著我,目光與我相對,雖是不言,但卻已經(jīng)懂我意思,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很乖巧的點了點頭:“我想回家了。”
我?guī)退w好被子:“好,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
她累了,閉上了眼睛,我們關上燈,打算出去,然而這個時候?qū)幯﹨s是突然叫道:“徐銘。”
我的腳步一滯。
她的聲音里透著讓人寬慰的輕松:“把鎮(zhèn)尸符給我貼上吧。”
我身子晃了晃,咬牙道:“好。”
關上門出去的瞬間,我發(fā)下誓言,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一定要還寧雪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我發(fā)誓!
大家還在為飛機的事情頭疼,我洗了個澡,看著胸口那烏青的掌印,愈發(fā)體會到力量的重要性,換上衣服,我打車前往干宏家里。
她應該是等我很久了,直接開了門,她穿著制服,坐在沙發(fā)上,面前的茶幾擺著兩杯茶,還有一封信。
我坐了下來,喝了口茶,干宏問道:“順利嗎?”
我不太想談這個話題,勉強笑了笑:“還好吧,只是又要出遠門了。”
干宏體會到我的心情,做了個請的姿勢,我拿起信,當著她的面打開。
徐銘。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也許我早已投胎轉(zhuǎn)世了也說不定。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在死后遇到你,看你滿臉的愁容,想必你過得也不好,這讓我很開心,畢竟是因為你而死的,你過得不好點,我的心里平衡許多。
哈哈,說了幾句廢話,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像我了呢?
人老了,總是喜歡嘮叨,這也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留下的一點東西了,接下來我說的這些,希望你記住,一定要重視。
你一定很好奇,為何我會滯留在人間,而不選擇去投胎?事實上,從我死亡之后的那一刻,我本來是要去投胎的,但我做了幾十年的警察,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害死我的,是那些厲鬼無疑,然而他們,卻并不是單純的報復,而是受到指使。
你懂我的意思嗎?很多時候活著看不清的東西,死了之后反而明白了,我在夜間,守著你的花圈店,尋找著曾經(jīng)的線索,甚至,我跟了你很長的時間,看到你遇險,我想要警告,卻是來不及,很多時候,我只能通過一些細節(jié)來提醒你,但是作用不大,你只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在跟著你的這段時間里,我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個神秘人,他在暗地里操控著這一切,甚至說,他居住的地方,當時距離你的花圈店,不過只有幾十步的距離,晚上的時候,我看見他將紙人泡在水里,然后化身了一個小女孩,提著紙燈籠走了出去。
這樣的畫面,不止一次。
直到后來,我看見另外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衣,我在幾百米之外看了一眼,就差點魂飛魄散,這是我遇到過的最可怕的東西,我感覺我被盯上了,選擇逃離了這里,我沒有辦法將我所知道的這一切告訴你,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這個孤魂野鬼,竟是被人所擒,要安排我去投胎,在臨走之前,還能寄出一封信,我沒有選擇給我的女兒,給我的妻子,我選擇給你,告訴你真相。
因為你,死了太多人了,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尋常的厲鬼索命,但現(xiàn)在顯然是背后有人安排,你要找出這個人,為我,也是為你自己報仇!
看到這,信就結束了,我捏著信紙,有些茫然。
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難道最開始就已經(jīng)被人所算計了嗎?可是,他圖什么?
疑點,不是沒有,紅衣小女孩被鎮(zhèn)魔碑所克制,根本無法走出北陰溝,然而之前卻還來到花圈店問我要玩具,這就是最大的疑點,從老警察的信可以看出,他也在懷疑這一點,如果說這個紅衣小女孩是假的,那么,又豈會有那么可怕的實力呢?老警察在幾百米外看了一眼,便逃出了數(shù)千公里之外,除了小女孩,又有什么能達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我想起拿走老妖婆魂魄和血尸的人,莫非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盯上我了?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現(xiàn)在看來,非常的有可能,我的拳頭漸漸握住,頭一回恨一個人恨到入骨的程度,這個背后之人,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
這個時候,干宏卻是說道:“是我父親的信吧。”
我的思緒回來,有些惶然:“你怎么知道。”
干宏嘆了一口氣:“是字跡啊,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是他寫的,沒想到,就是死了,他還能寄信給你,也不知道把我這個女兒放在了哪里?”
我有些尷尬,老警察的確是這樣,即使是死了還在為案件奔波,我想安慰干宏,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搖了搖頭,灑脫說道:“不用勸我,我不生氣,反而很驕傲,這才是我父親,那個記憶里的大英雄。”
我點點頭,一時無言。
干宏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給我:“這是之前梁隊和你談好的報酬,雖然查兇手這件事有點不盡人意,但到底是完成了,上級是守信用的,四十萬,一分不少,全部是你的。”
我捏著支票,哂笑道:“四十萬能買個飛機嗎?”
干宏奇怪問你為什么這么說?我把頭疼的問題說出來,她卻是說她能夠幫忙,我一聽喜出望外,難不成干宏竟然能借來警方的飛機嗎?她自嘲道,我可沒這本事,只是以前辦過個案子,有個富豪欠我人情,借他的私人飛機用用,還是可以的。
我一聽大喜,如此快速到達苗疆就有戲了,馬上讓干宏為我聯(lián)絡。
拿著錢,我在銀行對好賬,給我爸媽二十萬,剩下的二十萬我也沒留,直接給了李長生,這家伙眼前一亮,窩在墻角不斷奸笑,渾然一副沒出息的模樣,但我卻是看出些不同來,他似乎對錢,有著另一種超越了經(jīng)濟的需求,似乎金錢對于他來說,并不只是錢這么簡單。
一天后,干宏安排好了一切,我們在機場見面,上飛機的時候,她沖著我們敬了個禮,直到飛機在跑道上滑行飛起,她才緩緩放下手。
眼里帶著一絲黯然。
“徐銘,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