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故地重游
我與梁少桓,并不親近,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甚至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但這一刻,我對他生出敬意。
就跟老警察一樣,梁少桓同樣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只不過前者是烈士暮年,后者則是正值巔峰,他們都將自己的生命奉獻了出去,是英雄,無愧于自己警察的身份。
然而英雄已死,是不是只有死了才是英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梁少桓的遺愿,必須要替他完成!
到底是誰,處心積慮的害我?
答案就到了揭曉的時候,我們一路追著出了賓館,黑氣沖天而起,根本觸碰不到,楚琛手掌一翻摸出一張靈符,朝著黑氣彈射而去,依附在上面,猶如拖著個小尾巴遠遠逃離。
我喘息著問道:“能不能追到?”
楚琛說道:“我需要一輛車。”
就在此時,干宏走了過來,拿出車鑰匙,她臉上還有淚痕,但眼神卻像是堅冰一般,仇恨讓她無比冷漠:“我來開車。”
我擔心她的狀態(tài),畢竟梁少桓與她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問道:“行么?”
干宏已經(jīng)拉好了安全帶:“可以,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王小兵了,梁隊交給他們來處理,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要給梁隊一個交代,他不能白死!”
我們上車,楚琛閉著眼,指引著方向。
我猜測那枚靈符應該是很稀有的引路符,又名:仙人指路,就跟衛(wèi)星定位似得,只要被這符篆黏上,只要不超過范圍,就一定能夠追到。
干宏開車的風格是穩(wěn),但現(xiàn)在卻也是為了速度,開的飄了起來,這個內(nèi)心堅強的女人,現(xiàn)在也瀕臨崩潰了,我完全能夠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的父親,自己的上司,都基本是以這樣的方式殞命,她豈能甘心?
車開著開著,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地方,怎么瞅著有些熟悉呢?
我探出窗外,看著昏暗中的路標,發(fā)現(xiàn)寫的居然真的是龍湖鎮(zhèn)這三個字!
我怎能忘記龍湖鎮(zhèn)?
曾經(jīng)我被大金牙所騙,來到龍湖鎮(zhèn),差點葬身于那些大老鼠的腹中,此地早已成為我心中的禁忌!
如果可以選擇,我一輩子都不想來到這個地方,然而命運就是如此巧妙,居然又一次驅(qū)使我前來,難道說,這一系列的事端,竟和此地的有關(guān)嗎?
寧雪注意到我的臉色變化:“哥哥,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臉色卻是不自然,這就是心理陰影了。
一路開到山下,停下車,楚琛敏捷的進入山路,然后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楚琛卻是突然間晃了晃,閉上眼睛,似乎有些暈眩,十幾秒后,他重新睜開眼:“靈符被人破壞了,我找不到具體方向了。”
干宏氣得跺腳,難道線索到這又要斷了嗎?
我卻是深吸一口氣:“跟我來吧,我知道。”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沒想到我和此地,竟然還有第二次的糾纏,心中在苦笑,然而表面上我卻是古井無波,注定要面對,那么就不需要逃避了。
這條熟悉的道路,讓我又想起了大金牙,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具備很多面,在我的眼里,那是個自私歹毒的大金牙,在小水晶眼里,他是慈祥偉大的父親,在李長生眼里,他又是一個固執(zhí)的朋友,老警察,梁少桓,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詮釋了自己,價值這個詞,在他們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相比之下,我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快要到那個讓我心驚膽戰(zhàn)的地方了,楚琛說道:“尸氣。”
狗鼻子就是好使,我?guī)е麄兊讲輩怖锱亢茫豢匆娔巧衿娴囊荒唬瑤资淮罄鲜螅诤魢:魢5耐讨擞停膫€呆滯的人,扛著尸體準備架在火上烤,一滴滴的人油,隨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滴落在陶罐里,老鼠們吃的更加賣力。
頭一回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和我當初差不多,寧雪跟干宏都趴在邊上嘔吐,楚琛卻只是皺眉,喃喃說道:“行尸。”
我指著那四個呆滯的人:“他們就是行尸嗎?”
以前我不知道這幾個機械般的家伙是什么,現(xiàn)在卻是明白了,行尸就是最低級別的傀儡,一個尸體,注入帶著意志的殘魂,然后被人所操縱,可以干一些比較簡單的事情,比如搬運。
“很重的尸氣。”
楚琛目光灼灼,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么凝重的語氣。
“為什么會有這么變態(tài)的事情?”
作為一個警察,干宏最不能接受這一幕了,除了生理上的反感,還有心理上的慚愧,身為執(zhí)法者居然不知道這里有如此罪惡的一幕,這些被活活榨出人油的尸體,他們的家人肯定想不到親人死后還被人從墳墓里挖出來。
“為什么要養(yǎng)老鼠?”
我問楚琛,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疑點,難道是一種怪癖?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取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藥粉,他往我們身上都撒了點,說道:“這可以掩蓋氣息不被發(fā)現(xiàn),等老鼠吃完,我們跟上去看看他們在做什么。”
老鼠的進食,充滿了詭異,那呼嚕呼嚕的吞咽聲,無比的魔性,除了楚琛一個人盯著之外,我們幾個都不敢看了。
寧雪苦笑道:“原本以為寨子里養(yǎng)蠱就足夠殘忍了,沒想到此行出來,才知道是小巫見大巫。”
差不多等了兩個小時,我們的耐心都快消磨干凈了,這些老鼠才終于吃完。
它們血紅的眸子警惕的掃著四周,滿足的舔了舔嘴角,轉(zhuǎn)身朝著林子的更深處鉆去,我們幾個就跟在后邊,興許是老鼠吃得太飽,走的比較慢,才讓我們跟上步伐,那四個行尸,也跟機器人一樣麻木的走著,遠遠落在后邊,楚琛走上前去,在他們發(fā)作之前,掰開他們的嘴從其喉嚨里摳出一顆黑色的石塊,丟掉之后,行尸果然不動了,楚琛一拍他們肩膀,瞬間倒在了地上,本來飽滿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我沒有感覺到怨氣,畢竟他們早就沒有了魂,只是身軀被人當工具,一直在利用。
倒也是四個可憐人!
這個幕后黑手,實在是越來越可憎了!
我們應該慶幸,這老鼠都是大塊頭,不然若是那些體型小的,恐怕早就跟丟了。
它們鉆不進低矮的灌木,只能走林間,倒是方便了我們,一路跟著他們前行,忽然之間,楚琛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要動彈。
“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聞言,我們?nèi)慷甲屑殐A聽,除了威風吹拂林間的沙沙聲之外,并沒有任何感覺。
楚琛看著我們?nèi)齻€:“給你們一句忠告,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再往前走,我不負責保護你們。”
什么意思?
難道說他已經(jīng)感覺到兇險了嗎?
干宏第一個說道:“我要去!”
我猶豫了下,這時候逃避實在不像話,也點了點頭,寧雪不用多說,自然是跟著我的。
楚琛不是那種啰嗦的性子,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差不多十幾米,我聽到了怪異的聲音。
呼嚕呼嚕……
像是餓了很久的母豬正在吃豬食一般,寧雪跟干宏也聽見了,都拿驚咦的眼神看我。
我聳了聳肩膀,只聽聲音,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好跟著楚琛繼續(xù)向前。
三十步的距離,楚琛拔出木劍,不再往前了。
我看著前方,黑暗中,隱隱間有一團陰影在移動,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忽然間寧雪說道:“是老鼠!”
風吹著樹枝,月光斑斑駁駁的灑落下來,映照出那一個個灰色的身影,我想起以前見過的那漫山遍野數(shù)不清的老鼠,怪不得今天沒遇到,原來都在這里。
像是一個洞口,老鼠們跟發(fā)瘋了似得,一股腦的往里鉆,只見進去,卻沒有出來,那呼嚕呼嚕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我看向楚琛的臉,陰沉中帶著些許亢奮。
毫無征兆的,他提著木劍朝著前方走去,縱身一躍竟是跳入這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