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突厥入關
同一種植物,六七月種的,唐人就稱為秋葵,八九月種的卻叫冬莧。</br> 它還有個別稱,向日葵,左傳里孔子曾拿它說事,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wèi)其足,這樣說的原因是秋葵傾葉向日以蔽其根,于是后來有了葵藿向日這成語。</br> 這個菜吃起來很苦,且滑,跟吃蒲公英差不多,也有點后世秋葵那種滑滑的感覺。</br> “這玩意我聽說吃了后,要是被狗咬了,傷口很難好,甚至容易死掉,還是不吃了吧?”陳興看著那些鮮嫩的秋葵莖葉道。</br> “無稽之談,你好歹是醫(yī)院營的參軍,可別在外面說這樣無知之話了,讓人笑話,這秋葵炒著吃確實不太好吃,可以直接煮燙著吃,弄點醬、蒜泥姜沫蔥花、鹽、茱萸、花椒調成蘸料,這嫩綠的秋葵莖葉燙一燙蘸著吃可很美味的。”</br> 造謠說吃冬葵被狗咬了,不容易好甚至致死的是晉朝的張華說的,他寫了本博物志,那是一本志怪小說,包羅萬象,也是各種謠言源頭,當然這也是最早記錄牛郎織女故事的書。</br> 說他是本奇幻小說也不為過,比如里面有蜀南山中彌猴用長繩引盜大道上漂亮女子去做妻子,生下孩子后還送到女方家里撫養(yǎng),還有諸如某個人喝了一種千日酒醉死,被埋了三年才醒來······</br> 相比下吃冬葵菜被狗咬了好不了會死這都不算什么了。</br> “等我的辣椒成熟曬干,再火烤碾碎,再把花椒和鹽炒成椒鹽,和辣椒粉做成干蘸料,蘸這種燙煮的蔬菜,那是一絕。”懷玉說著都已經(jīng)能感受到口舌對辣椒的肌肉記憶,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涌出來了。</br> 正回味著辣椒面、火鍋,忽然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br> “總管,外面長安天使到,讓你速至大總管府聽旨。”趙信趕進來,“那旨意也有你的一份,肯定是加官晉階!”</br> 懷玉放下手里的秋葵、紫茄子和嫩黃瓜,趕往城北柴紹的臨時總管府。</br> 他趕到的時候,總管行轅里已經(jīng)將帥齊聚。</br> 前來宣旨的是殿中監(jiān)盧寬,而護送他前來的是百騎武懷義。</br> 這位殿中監(jiān)親自前來隴右傳旨,主要是發(fā)生了兩件大事,一是不久前,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幽州大都督廬江王李瑗,接到太子召回京旨意后,不僅沒有奉旨,反而是把太子派去的通事舍人崔敦禮扣押并逼問京師情形,發(fā)驛征兵,召燕州刺史王詵及親家王君廓商議謀反。</br> 王君廓假意合謀,暗里調兵誅殺王詵,然后率兵擒下李瑗并將他勒死,請出崔敦禮將他送回長安,上報平息叛亂。</br> 這件事震驚長安,雖然最終王君廓平定叛亂,可李瑗身為李唐宗室結果還是反了,尤其是燕州刺史王詵參與了謀反,他是燕王李藝留在幽州的老部下,現(xiàn)在朝廷一面加封王君廓為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一面把李瑗財產(chǎn)人口盡賜于他,一面也是對涇州的李藝越發(fā)不信任。</br> 事實上朝廷的擔心并沒有錯。</br> 李靖鎮(zhèn)守蕭關,羅藝鎮(zhèn)涇州,張謹鎮(zhèn)豳州。</br> 這三員大將,本來穩(wěn)守涇河河谷一線,不會有失,可問題是李藝本是建成死黨,還本是隋末割據(jù)幽州的反王,自玄武門變后一直就按兵不動。</br> 張謹也是前朝大將,后來算是皇帝李淵心腹,在去年河東太谷之戰(zhàn)中全軍覆沒就跑了他,可皇帝仍讓他鎮(zhèn)守豳州,統(tǒng)領天紀軍,與李藝的天節(jié)軍遙相呼應。</br> “突厥頡利、突利已經(jīng)兵入涇州,形勢危急!”</br> 紫袍玉帶的殿中監(jiān)盧寬滿臉憂色,顧不得一路風塵仆仆帶來了壞消息。</br> “這不可能!”柴紹對這個突發(fā)危情難以接受。</br>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承受突厥大軍極大壓力的一直是蕭關的李靖和隴右的他柴紹,其它如靈州李道宗、涼州李幼良二王,都早被打的龜守堅城不出,任由突厥人如入無人之地。</br> 而涇州是由燕王李藝鎮(zhèn)守,他手中的兵馬數(shù)量并不少,雖說涇州無特別之山川險要可據(jù),但是涇州做為關中北邊重要通道,早就修筑了一大批城池堡壘,如折墌城和連云堡等。</br> 更何況,涇州北面還有蕭關這個門戶把守。</br> “頡利、突利怎么進的涇州?難不成李藝邀請他們去做客?”</br> 涇州之北是原州,原州北端便是蕭關。</br> “二汗是從會州進入的原州西南,繞過了北邊門戶蕭關,直插涇州,大抵路線是會寧、西瓦亭、平?jīng)觥㈥幈P,直趨涇州安定城,”盧寬道。“這也是武德七年那次入寇路徑。”</br> “李藝呢,他的天節(jié)軍不是應當守著原州南面的木峽關、六盤關、西瓦亭等地嗎,尤其是彈箏峽、華亭一線,去年就讓他增兵防守,為什么還會讓突厥大軍一直殺到了涇州城下?</br> 連云堡、折墌城這要塞之兵呢?”上次突厥從平?jīng)觥㈥幈P攻入涇州,后來朝廷便在那一線增筑關城,屯駐兵馬了。</br> 盧寬長嘆一聲。</br> 柴紹臉膛紅紫,“張謹呢,他的天紀軍呢,他難道在豳州看戲?”</br> 李藝兼任涇州刺史,他的天節(jié)軍同時也鎮(zhèn)守著原州南部諸關城,可現(xiàn)在突厥人從會州,走了一條并不好走的路,越過許多險關要隘,居然如入無人之境的就到了涇州城下。</br> 特別是這還是兩年前突厥人攻入涇州時走過的路線了。</br> 李靖北邊守的風雨不透,可又有何用?</br> 他柴紹在隴右拼死拼活,甚至冒著被突厥殲滅的風險,冒險先把吐谷渾擊敗,跟時間在賽跑。</br> 結果呢,本應了穩(wěn)固的后方,現(xiàn)在卻門戶洞開引賊入室。</br> 李藝那個殺千刀的。</br> 一切都十分明了了,不管李藝會如何向朝廷辯解,但是他的不戰(zhàn),讓突厥大軍殺進了涇州。</br> 砰!</br> 柴紹氣的直錘桌子,錘的砰砰響,他大罵李藝賣國賊。</br> 下面曾經(jīng)是李藝麾下大將的薛家四兄弟都羞愧的低頭一言不發(fā),誰都能看的出來李藝這是故意的。</br> 想當年前朝時,李藝還叫羅藝,他鎮(zhèn)守幽州,就經(jīng)常主動率幽州騎兵深入塞北草原,經(jīng)常殺的突厥部落到處逃竄,現(xiàn)在李藝鎮(zhèn)守雄關要城,卻開門揖盜,引狼入室。</br> 別說突厥兵多勢大,李靖柴紹都一直在前面頂著,從沒想過放棄,一直想將突厥拒之于關中之外。</br> 這半年的努力,如今化為泡影。</br> 蕭關隴關本來是兩道極好的門戶,守住了最易通往關中的兩條大道,唐軍緊守了這兩道門戶,突厥軍雖眾,可也很難大舉侵入。</br> 而在會、原、涇一線,這里朝廷本來部署有天紀、天節(jié)兩軍,還一直在后方調兵過來,憑地形,是能夠把突厥軍擋在關外的,突厥人要從這一線攻進來,會比從蕭關隴關更加困難。</br> 現(xiàn)如今涇州雖然還在李藝手里,可涇州一馬平川,雖有許多堡壘,但李藝既然放突厥人進來了,現(xiàn)在更不可能會拼死攔截。</br> 誰也無法再阻攔突厥騎兵浩蕩的殺奔關中平原,殺奔長安城下了。</br> 所有人都是面色蒼白。</br> 讓突厥人兵圍長安,這是所有武人無法想象更無法接受的恥辱。</br> 氣極的柴紹,拔劍將長案斬成兩段,這位向來氣度不凡的美髯大帥,此時心態(tài)崩了。</br> 懷玉也是懵的。</br> 他早前來隴右的路上也想到過這事,就是歷史上突厥大軍確實打到長安渭北,但柴紹在隴右也沒聽說過大敗。</br> 他本以為突厥大軍是在隴右擊敗了柴紹,或是柴紹被迫退入關中,現(xiàn)在看來,柴紹依然能打,可李藝卻出賣了大唐。</br> 李世民雖然在兵變后,一直在拉攏李藝,還給他加封一品的開府儀同三司官階,但很明顯李藝不相信李世民。</br> 幽州李瑗、王詵謀反被殺,或許就是壓垮李藝的最后一根稻草,王詵是他的心腹舊部,甚至還是親戚。而李世民此前又剛把他的大將軍職跟十二道將軍職與他人對調,這越發(fā)刺激了這梟雄。</br> 李世民連真正的宗室王都殺了,還會留他這個假宗室?</br> 他沒選擇造反,而是放突厥大軍入關。</br> 這他娘的不就是唐朝版的吳三桂引清軍入山海關?</br> 李藝不愿戰(zhàn),張謹不敢戰(zhàn)。</br> 張謹去年就敗于突厥之手,如今根本守不住豳州了。</br> “太子殿下是何旨意,要我們隴右行營怎么辦?回援長安,還是繼續(xù)鎮(zhèn)守隴右?”柴紹咬牙問盧寬。</br> 盧寬拿出太子手令。</br> 李世民面對如此不利的突發(fā)危局,卻仍然還算鎮(zhèn)定,起碼沒慌。他告訴柴紹,他向來倚重信任這個姐夫,現(xiàn)在頡利突利雖到了涇州,但不用慌,讓柴紹繼續(xù)率領隴右行營,把守好渭河河谷大通道。</br> “咸陽有秦叔寶、涇陽有尉遲恭,新豐有程咬金,太子殿下親鎮(zhèn)長安,殿下讓柴總管和李總管各緊守好蕭關、隴關這兩關隴門戶,這一回,咱們要來個關門打狗,讓頡利和突利有來無回!”</br> 太子的手令充滿霸氣,不管能不能做到,起碼不會讓前線將士慌亂。</br> 李世民讓盧寬快馬加鞭來傳令,不僅通報了敵情,也是要嘉獎隴右的將士們,他們這幾個月守的非常好,尤其是還把吐谷渾給收拾了。</br> 越是這個時候,越得嘉獎,還得及時。</br> 柴紹加官晉爵,兩兒子也都提升散階,并賜下許多田宅奴婢。</br> 其余立功諸將,也各有賞賜。</br> 懷玉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也因檢校病兒營有功,朝廷不僅準了柴紹給懷玉的提拔,而且也追加賞賜,錄前后功授勛一轉,授視從七品的云騎尉,散階本品加一階,進為從九品上文林郎。</br> 另賜奴隸兩口、隴右田百畝,絹百匹。</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