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家族未來、武二娘
周國公府。</br> 懷玉在庭院里架起炭爐,一邊待炭火燃起,一邊把帶來的食材加工。</br> 玉米粒穿串、土豆切片穿串、紅薯拿荷葉包了外面糊上黃泥,又把新鮮的牛肉、羊肉切成小塊穿串······</br> “這一粒粒金黃金黃的好漂亮啊,這個叫玉米是嗎,二哥?”</br> 周國公府,二娘子好奇的問懷玉。</br> “嗯,這就是玉米,嫩玉米,暖室里種的。”</br> 二娘也幫著穿玉米,還偷偷的吃了一粒,“好甜。”</br> “蒸煮也好吃,加點奶酪更鮮嫩,不過穿串炭烤,撒上些調(diào)料也另有風(fēng)味。”</br> “我都要吃。”</br> 武士彟換了身便服過來,后面還跟著元慶元爽兄弟倆。</br> “這可是祥瑞,”</br> “四叔回來,侄兒特意弄些來給大家嘗鮮。”</br> 雪后初晴,院中雪地里搞燒烤,還挺有情調(diào)的,連楊氏都帶著三女兒也一起來湊熱鬧。</br> 炭火燒的旺盛,懷玉便開始把串好的串放上去烤。</br> 今天準備的食材挺多的,不僅有各種羊肉,還有鹿肉和牛肉,另有雞鵝等,蔬菜也多,長安的百姓冬天除了吃點白菜蘿卜其它的菜是難有的,但貴族們家里卻有溫室暖棚,綠葉菜子也是不斷。</br> 燒烤要好吃,必須得有好的調(diào)味料,懷玉是個喜歡吃的人,早就弄出來許多獨家秘制燒烤料了,如今出門的時候,直接帶上幾包就行了。</br> 有的要事先腌制一下,而有的新鮮的肉甚至無須腌制,直接烤就行。</br> “魏征就是個棒槌,長安的勛戚貴族們心里都清楚,不要拿他太當(dāng)回事就行。”老武一邊把泡好的海帶打結(jié),一邊說道。</br> “打狗還須看主人,魏征如今亂吠,其實都是陛下刻意支持的,朝中需要這樣一個人,</br> 魏征是隱太子的人,是喪家之犬,本來在朝中也沒什么根基,這樣出身的人,是個很不錯的諫臣人選,尤其是適合對新皇的元從舊部們監(jiān)督,這些人都是陛下心腹元從,甚至還是宗族親戚,有些話陛下不好說,但魏征來說就很方便了······”</br> “侄兒也早明白,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對他容忍。”</br> “你可是給魏征挖了個大坑,讓他栽了個大跟斗,要不是陛下替他出錢還債,魏征以后就得處處受制于你了。”</br> “這是他自己給自己挖坑,不自量力,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br> 武士彟卻只是呵呵一笑,這可是能從商人到開國功臣的人物,哪會看不出這件事情里的一些問題。</br> “我可是聽說,權(quán)知讓彈劾你和魏征前夜,突然收到了一封秘信,”</br> 懷玉哈哈一笑。</br> 武士彟道,“給魏征一個教訓(xùn)也好,但點到為止,你莫以為這事沒人知曉,我都能知曉,你覺得宮里會不知曉?知曉的人估計很多,如今魏征親事也黃了,還賠給你一千貫錢加一個魏公酒秘方,適可而止吧。”</br> “那種人,以后少招惹,它就是坨狗屎,多看兩眼都臟。”</br> 武士彟在涼州都督任上,倒也挺順利的,有武威安氏家族的支持,在那邊一切都還好。</br> 這次回京是來朝集,年后還要再回去。</br> 他對長安朝堂上發(fā)生的事,都很關(guān)注,也有自己獨特的看法,武懷玉從押百騎左營,到如今的司經(jīng)局太子洗馬兼崇文館館主,這個調(diào)動,他覺得倒是好事。</br> 早早成為東宮重要班底,未來可期。</br> 畢竟太子總有成為天子的一天,到時一朝天子一朝臣,潛邸舊臣自然也將成為朝堂新貴。</br> 只是武懷玉心里卻始終有個坎。</br> 心里有個聲音說承乾將來當(dāng)不了皇帝,可又有個聲音總在響起何不試試逆天改命,若是能夠扶持承乾繼承大位,那收益自然也更大。</br> 但懷玉覺得憑他個人能力,是很難改變這事的。</br> 這讓他現(xiàn)在很糾結(jié),也有意的不怎么去靠近太子。</br> 可在別人眼里,武懷玉現(xiàn)在妥妥的小太子的東宮班底了。</br> “我聽到些風(fēng)聲,上次無忌帶刀入宮事發(fā)生后,兼之尉遲恭殿上爭功,事后還一直對封賞有怨言,這讓陛下很不滿,</br> 年后,可能會有許多原秦王府的新貴外放出京,</br> 程咬金可能出任劍南瀘州都督,尉遲恭任山南襄州都督,黃君漢任夔州都督、李大亮交州都督、郭孝恪趙州都督,</br> 李績?nèi)匀尾⒅荻级健⒗罹溉匀伟仓荻级剑罹w任蘭州都督······”</br> 懷玉絲毫不懷疑這些人事調(diào)動消息的真實性,只是聽后也很驚訝。</br> 這上面的這些,那都是秦王府時的大將了,不少都是實封功臣,大批外放,雖說是擔(dān)任都督這樣的要職,但同時這么多人外放,也很驚訝了。</br> “我丈人呢?”</br> “他大概是調(diào)左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仍留在京,侯集君加右衛(wèi)大將軍·····”</br> 懷玉接過一把串好的海帶,“四叔知道六扇門嗎?”</br> “聽說過,怎么?”</br> “張亮是六扇門的首領(lǐng),安元壽也是六扇門的,四叔記得提防一二。”</br> 武士彟卻只是哈哈一笑,“其實沒必要擔(dān)憂六扇門,我們這些臣子對圣人對大唐忠心耿耿,還怕監(jiān)察嗎?”</br> “處處提防,藏著掖著那才是有鬼。”</br> 懷玉佩服,這老江湖果然不一樣,姜還是老的辣啊。</br> “其實你也不用擔(dān)心,這六扇門本來就主要是沖著建成、元吉余黨,還有就是隋末的那些梟雄反王,以及如今各地殘留的那些山賊馬匪們?nèi)サ模?lt;/br> 真要說監(jiān)視,魏征那棒槌肯定也比你更是重點監(jiān)察對象。”</br> “我家里起碼有兩個六扇門眼線。”懷玉道。</br> “你挺機靈啊,能識破兩個,不必管它,”武士彟道。</br> “你跟王家結(jié)親這事,辦的漂亮,王家兄弟旬休時會去族學(xué)指導(dǎo)我們武家弟子,我回來時還見過他們,很有學(xué)問的人,”</br> 武士彟雖然娶了弘農(nóng)楊氏女做續(xù)弦,但能再與太原王氏結(jié)親,他也是很高興的。</br> 一串串烤串噴香。</br> 懷玉叫大家過來品嘗,武家三姐妹嘰嘰喳喳的連聲叫好,武元慶武元爽兄弟也覺得這燒烤挺不錯,比廚子手藝都好。</br> “二郎以后多來給我們家烤串。”元爽吃著烤羊肉串一邊道。</br> 武士彟看著自己兩兒子,再看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懷玉,不由的暗自嘆氣,怪不得大哥士棱總說并州武氏家族,那么多族人,但年輕一代里真正出色的也就懷玉懷義兄弟倆和武希玄了。</br> 他在兩兒子的身上,看不出半點他們這代人當(dāng)年拼搏奮斗的樣子,只有貴族紈绔氣息。</br> 懷玉烤串的手藝可是很好的,不僅羊肉串外焦里嫩味道極好,就是烤的蔬菜,楊氏和武家三姐妹也吃了不停叫好。</br> 特別是那玉米粒串,最得三個小姑娘喜歡。</br> 楊氏都連連夸贊。</br> “等回涼州后吃不到這些可怎么辦啊。”武二娘道。</br> “二兄送你些玉米種子,到時你在涼州后院花圃里可以自己種一些,也挺好玩的,等成熟了就能采摘了吃。”</br> “好啊好啊。”武二娘很高興,“二兄還得再送我些這個燒烤調(diào)料,”</br> 武士彟看著女兒們高興的樣子,滿眼里都是寵溺,“二郎要是還有些種子,那我還真要帶些回涼州種植,到時也在河西多種祥瑞。”</br> 一家人雪里燒烤,邊吃邊烤,懷玉最后還教丫頭們烤,倒是其樂溶溶,吃飽之后再來壺?zé)岵瑁蕾p后院綻放的寒梅。</br> “明年估計要出兵解決朔方的梁師都和云中的苑君璋,你有沒有什么想法?”武士彟問。</br> 懷玉喝著楊氏煎的茶湯,感受著這濃郁的味道。</br> 卻是搖了搖頭。</br> “今年隴右走了一趟,戰(zhàn)場殘酷,如果不是朝廷征派,我不想自請上陣。”</br> 武士彟只當(dāng)他是以前進山修道還有些觀念未變,但也不勉強,“你如今改為文職,在東宮做館主,倒也不錯,</br> 我在涼州,都讀了不少你的詩,聽說現(xiàn)在好多詩人都稱你為邊塞詩派的大家,對你的邊塞詩十分尊崇。”</br> 懷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解釋這個了,反正他以前解釋過不是自己寫的,也沒人信,如今做了崇文館館主兼學(xué)士、太子洗馬這文職后,他倒覺得有這邊塞詩派宗師身份,其實挺好融入那些學(xué)士文官之中。</br> “你覺得明年能打贏這兩仗嗎?”武士彟問。</br> “我覺得主要還是梁師都,苑君璋其實不足為慮。”</br> 苑君璋出身邊地豪強,他爹曾是代州長史,劉武周起兵后,把妹妹嫁給他,并授他為宰相內(nèi)史令,此人勇武且有謀略,劉武周兵敗后,他們逃入突厥。</br> 突厥殺死了劉武周,讓苑君璋統(tǒng)領(lǐng)其舊部,控制著朔州云州。后來唐朝招降了高滿政,苑君璋兵敗孤身逃奔突厥。</br> 武德六年,苑君璋幾次引突厥軍反攻馬邑、雁門,數(shù)次被擊敗,可最后還是攻陷馬邑并殺死了降唐的榮國公高滿政,但之后苑君璋并沒守住馬邑,而是退守云中的恒安鎮(zhèn)。</br> 苑君璋因為當(dāng)年劉武周被突厥所殺,因此雖是得突厥扶持卻也一直對突厥人保持距離。</br> 退據(jù)恒安的苑君璋此時部下多棄他而走,大唐對他采用的還是招降策略,希望能夠如招降高滿政李大恩這些人一樣,授他鐵券、官爵將他招安,免的逼的他投奔突厥。</br> 苑君璋畏懼,同意投唐,可他剛迎接唐使拿了李淵賜下的鐵券,結(jié)果遇到突厥使者的逼迫,卻又把唐使囚送突厥,仍依附突厥。</br> 連苑君璋的兒子一心想要投唐,都被他囚禁。</br> 今年這次頡利大舉入侵,被李世民擊退,必然會讓大同的苑君璋這殘部醒悟,繼續(xù)抱著突厥人也沒有前途了。</br> 況且他們兵微將寡,孤處塞外,缺糧少甲,根本也難以在夾縫中長久維持的。</br> 歸附大唐是唯一道路,只要大唐這邊再加點籌碼,多展示點誠意,苑君璋肯定就會歸降,到時云州自然也就收復(fù)。</br> 武士彟道:“既然你這么認為,那你何不做點什么,比如上書皇帝進言獻策,或是親自去恒安勸降招撫,若是事情能成,豈非一大功?”</br> “我知道你新婚燕爾,但年輕人遇到了機會就得抓住,不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常有,還是得以事業(yè)為重。”</br> “你若是愿意,我來向陛下進言,舉薦你秘密出使恒安,你這壽陽侯雖也有軍功,但軍功還是不夠多,</br> 況且以后想再進一步,要想封公,那必須得有足夠的軍功才行的。我還年輕,更應(yīng)當(dāng)多努力爭取,咱們武氏家族,以后還得靠你們來帶領(lǐng)。”</br> “沒有足夠的功名官爵,自身都難保,又何談帶領(lǐng)家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