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發(fā)財
張軏道:“大哥放心,俺們將火藥推到了郭得甘的身上。”</br> 張安世不由得翹起大拇指:“三弟果然聰明伶俐。”</br> 視線一轉(zhuǎn),見丘福在鼻里扣著鼻屎,這似乎有點對他這個大哥不太尊重。</br> 張安世道:“四弟,要文明。”</br> 朱勇道:“大哥,你別理他,他就是這樣,玩了大半天了。”</br> “噢。”張安世點頭:“你們的家人來了沒有,有沒有告訴你們,什么時候去請陛下放你們出來?”</br> 張軏和朱勇都沮喪起來:“俺們自打進了大牢,家里便沒有人來探望我們,只有大哥趕來。”</br> 張安世安慰他們道:“就當他們不懂事,你們也別記在心上。”</br> 張軏嚅囁道:“只有大哥對我們最好,不過……大哥……那個時候,你跑哪里去了,你說吃早飯,卻一直沒見人。”</br> 張安世感嘆道:“哎,所以說當初我這一步棋走對了,你們看,你們是京城三兇,而大哥呢,腦子活一些,專門負責和人講道理,與人說和,你們是劉關張,大哥就是諸葛亮,懂嗎?”</br> 劉關張肯定是劉關張的,不過這個劉,肯定不是劉備,多半是劉禪,當然,不必在意這些細節(jié)。</br> 張安世耐心解釋道:“你看現(xiàn)在,好處不就顯現(xiàn)了嗎?若是我們都抓進了牢里,以后誰來關照我們?現(xiàn)在大哥人在外頭,你們雖在里頭吃苦,可總還有大哥時常來探望,不教你們吃虧。”</br> 朱勇一拍大腿:“對呀,俺怎么沒想到,大哥真是神機妙算,料事如神,沒想到大哥算無遺策,早就想好了。”</br> 張軏一歪腦袋,居然也覺得很有道理。</br> 張安世又道:“雞蛋不可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你們一個籃子,大哥一個籃子,只要大哥還在,我們京城三兇,便威名永在。”</br> 說著,張安世便取出食盒里的食物來,給他們吃了。</br> 這才嘆息道:“想到兄弟們在這里受苦,我便吃不香睡不著,你們好好保重身體,等過個三年五年,陛下火氣消了,大哥再為你們想辦法,將你們解救出來。退一萬步,等我姐夫……”</br> 張安世的聲音越來越低:“等我姐夫克繼大統(tǒng)……還怕出不來嗎?這不過一句話的事,有大哥在,不教你們吃虧的。”</br> “大哥……你顧好自己的事,俺們在這兒吃不了什么苦,你放心去吧。”</br> 張安世點點頭,這些兄弟都是實在人,能處。</br> 不過他心里沉甸甸的,畢竟這一次是自己玩砸了,哪里曉得‘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一點白糖大伊萬’竟是真的。</br> 唯一慶幸的是,皇帝只是將他們關押進了大牢,他們都是功臣之后,應該不會有什么性命之虞,后面總有辦法讓他們早些出來的。</br> 不過眼下,還不是悲痛的時候。</br> 他要化悲痛為力量,繼承兄弟們的遺志……不對,繼承他們敢打敢拼的精神,要將兄弟們的買賣做好。</br> 張安世又安排了保人,讓他將朱金請出來。</br> 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個酒肆。</br> 只是張安世出現(xiàn)的時候,酒肆的東家像見了鬼似的。</br> 當初就是這個家伙,在這兒打的人半死,上頭的雅間,也差點砸了個稀巴爛。</br> 你還來?</br>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不能得罪。</br> 于是張安世順利地上了二樓。</br> 一進雅間。</br> 里頭背著手如熱鍋螞蟻急得團團轉(zhuǎn)的朱金一見張安世出現(xiàn),下意識的兩腿一軟,跪了。</br> 不得不跪啊。</br> 當初那梁武……被打了個半死,朱金還以為……這幾個惡少年死定了。</br> 得罪了梁武,還能有個什么好?</br> 可過了幾日,卻又聽說,漢王衛(wèi)的百戶梁文,也就是這梁武的兄弟,宅子都給人炸了,人也成了殘廢。</br> 想想看,這南京城里,誰有這樣的膽子啊,天王老子都沒有這么兇吧。</br> 這樣的人不抓去滅族?</br> 可現(xiàn)在呢?人家卻是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一點事都沒有。</br> 于是,從前被人小看的少年郎,現(xiàn)如今在朱金的眼里,已成了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那梁文兄弟得罪了此人都死的這樣難看,何況是他,只怕對方捏捏手指,便可將他灰飛煙滅。</br> “小……小人朱金,見……見過………公子……”</br> 張安世和氣地攙扶他起來,溫聲道:“哎呀,為何要這樣客氣,來,坐下說話。“</br> “不。”朱金道:“小人覺得跪著比較舒服一些。”</br> 張安世皺了皺眉,道:“讓你站著就站著!”</br> 朱金立即起身,站著一動不動。</br> 張安世道:“買賣的事,你想的如何了?”</br> “做,當然要做。”朱金道:“不過小人打聽到,外頭的尋常棉紗,都要兩百錢一斤,公子這樣上等的棉紗,兩百五十錢價格太低了,小人就算三百錢收了販賣出去,也是有利可圖。“</br> 利潤,他大抵已折算過了,三百錢確實是微利,可沒辦法啊,他不敢在張安世身上賺取暴利,不然睡不著的啊!</br> ”三百錢?”張安世也有點意外,道:“這樣朱兄豈不是要吃虧?”</br> “不虧,不虧。”朱金干笑道:“做買賣嘛,講的是長久。”</br> 張安世便道:“只是我可能一年十萬斤以上的貨,你吃得下嗎?”</br> “面紗這東西,現(xiàn)在各州府都緊缺,不愁賣的。”</br> 張安世頷首:“還有……就是我希望能進一些棉花來,你那邊有沒有渠道?”</br> 朱金毫不猶豫地道:“這個好說,小人和棉商也有交道。現(xiàn)在外頭的行情,棉價在七十錢一斤上下,當然……若是采購量大,價格可以壓到六十錢,甚至更低。”</br> “好,這個也交給你。”張安世滿意地點頭。</br> 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規(guī)模優(yōu)勢的概念。</br> 而張安世的王牌就是規(guī)模優(yōu)勢,尋常的棉花商人給人供貨可能是百斤、千斤,價格七十文、八十文都有可能。</br> 而張安世可是真正的紡織大戶,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大規(guī)模的生產(chǎn)了,動輒就要拿十萬二十萬斤的貨,那么棉商就算是六十文,甚至是五十五文的價格也樂于兜售!</br> 原因很簡單,大規(guī)模穩(wěn)定的供貨,減少了大量不必要的售賣成本,而且也大大減輕了棉商們周轉(zhuǎn)、儲存的壓力。</br> 張安世心情很好地道:“好得很。這樣說來,我們便一言為定了?”</br> 朱金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對,對,一言為定。不過……棉花的事,只怕暫時供應不足。”</br> 張安世便奇怪地道:“這是什么緣故?”</br> 朱金苦笑道:“哎,這……難道公子不知道嗎?蘇、松二府大水成患,吳江一帶尤甚,哎……真是慘啊,這江南魚米之鄉(xiāng),如今卻是餓殍無數(shù),聽說饑腸轆轆的百姓,因為沒有吃食,又告貸不到糧食,想要入城行乞又不可得,于是餓死于道邊,更有入投于河。這發(fā)了大水之后,棉產(chǎn)大跌,除此之外,便是河道也阻塞住了,運輸困難。”</br> 張安世很吃驚,他不禁道:“朝廷沒有救援嗎?”</br> “陛下倒是下旨救濟了,可如此大禍,憑借朝廷也是杯水車薪,餓殍實在太多了。”</br> 張安世低著頭,他所想象中的松江、蘇杭,一定和南京城一樣,熱鬧繁華,哪里想到……居然如此糟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