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作繭自縛(4)
“娘娘……娘娘……您快下來啊……您可不要嚇奴婢們啊……”</br>
“娘娘……有什么好好說啊……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兒……”</br>
“快、快去稟報陛下!”</br>
發(fā)現(xiàn)了雪姬·赫里的宮人們,驚慌的喊叫著。</br>
……</br>
雪姬·赫里站在華照宮最高的閣樓圍欄邊,看著下面亂作一團(tuán),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苦口婆心、結(jié)結(jié)巴巴的勸說著的侍婢、侍從們,高傲、美麗的容顏上,揚起了譏誚的笑意。</br>
從黎明的時候,她就站在了這里,已經(jīng)站了很久很久了,也想了許多,曾經(jīng)的,現(xiàn)在的,快樂的,痛苦的,遺憾的,悲傷的……</br>
是她輸了。</br>
輸?shù)膹貜氐椎住?lt;/br>
不過,沒關(guān)系,成王敗寇,在這個深宮中,從來不會缺少這樣的戲碼,在她踏進(jìn)這深宮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也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預(yù)想過自己將來的結(jié)局。</br>
而如今,這已經(jīng)比她曾經(jīng)設(shè)想的那些,或者是親眼目睹的一些人的結(jié)局,好上太多太多了。</br>
‘遣返塞亞塔,既然,死的是塞亞塔的公主,而害死她的,也是塞亞塔的公主,那么,就交給塞亞塔的人民來審判,來做最終的決斷吧。’</br>
這就是南越帝國的皇帝陛下,對于雪姬·赫里所做出的決定,真真算得上是皇恩浩蕩了。</br>
“塞亞塔……”</br>
雪姬·赫里喃喃的念著。</br>
有些出神的望著天邊,那里,已經(jīng)逐漸露出了半個腦袋的朝陽,暖洋洋的散發(fā)著柔和的橙紅色光芒,迷離了雙眼,在她今天穿著的潔白素裙上,朦朧上了一層光暈。</br>
絕美的臉龐未施粉黛,紫色的長長卷發(fā)沒有挽起,蓬松、隨意的披散在身上,只是簡單的在發(fā)間點綴上了細(xì)小的白色花朵,整個人,都蕩漾著一種洗盡鉛華的美麗。</br>
這一身裝扮,是她在離開故土,踏上南越國土的那一天穿著的。</br>
那時候的她,是怎樣的呢?</br>
太久了,久到已經(jīng)快要忘卻了。</br>
又或者,是現(xiàn)在的她,根本就不愿意想起來的。</br>
天空是蔚藍(lán)、高遠(yuǎn)的……</br>
陽光是溫暖、熱情的……</br>
星星是遙遠(yuǎn)而又浪漫的……</br>
鳥兒是自由自在的……</br>
雪姬呢?</br>
雪姬是美麗、快樂的……</br>
少女銀鈴般的歌唱,在花間流瀉著,曼妙、輕快的身影,在草地上旋轉(zhuǎn)、舞動著……純白的衣裙飄飛著,比那天空中與風(fēng)追逐、嬉戲的白云還要快樂……</br>
她是云澤大陸上出了名的美人兒,是塞亞塔王的掌上明珠,是塞亞塔人民引以為傲的美麗公主……</br>
而如今呢?</br>
如今的雪姬呢?</br>
恍如隔世。</br>
“如今的雪姬,已經(jīng)看不到身旁的美麗景致,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熱情,早就沒有了快樂歌唱、盡情舞蹈的興致,在這個冰冷冷的深宮里面,折斷了幻想、磨滅了純真、耗盡了良知,如今的雪姬,只看到了權(quán)利,也只要權(quán)利……</br>
如今的雪姬,是殘忍的、冰冷的、血腥的、染滿鮮血的……只是生活在……被黑暗包裹著的猩紅血液里面……”</br>
站在高高閣樓上的雪姬·赫里,自言自語的回答著。</br>
“塞亞塔……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也……不愿意再回去了……從我踏上南越的國土之后……就再也沒有想過……還要回去了……</br>
將已經(jīng)喜歡上了地域的花,再移回它原先生活著的那片純凈里,這,是對誰的諷刺……又是誰的悲哀呢……</br>
作繭自縛……這應(yīng)該就叫作繭自縛吧……不……對于我來說……這叫作愿賭服輸……</br>
呵呵~~~~不過,沒關(guān)系,在這個深宮里面,比我雪姬·赫里凄慘的,那可是大有人在呢,只是可惜了,就只差一點點了,就那么一點點……”</br>
雪姬·赫里笑得迷離,終于向前,踏出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步。</br>
聞訊趕來的清越和皇甫傲,也只來得及看見,在晨光中,那一襲刺目的白,從高高的宮殿閣樓上墜下……</br>
‘嘭’</br>
**撞擊著宮磚的鈍響。</br>
‘啊~~~~’</br>
宮人們驚駭?shù)募饨小?lt;/br>
殷紅的鮮血,迅速的從那片純白中向四周擴散,在這春日也無法溫暖的冷冷深宮里,在這堅硬、冰冷的宮磚上,用炙熱的鮮血,繪出了一朵冷卻的、盛放的玫瑰。</br>
‘天空是蔚藍(lán)、高遠(yuǎn)的……</br>
陽光是溫暖、熱情的……</br>
星星是遙遠(yuǎn)而又浪漫的……</br>
鳥兒是自由自在的……</br>
雪姬呢?</br>
雪姬是美麗、快樂的……’</br>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能夠聽到,或者歌唱這首歌了,早在很多年前,它的主人,就已經(jīng)將它掩埋,而如今,它的主人,也死了。</br>
……</br>
清越就這么站在不遠(yuǎn)處,安安靜靜的目睹著這一切,不說話,不上前,也不離開。</br>
站在他身旁的皇甫傲卻知道,他的寶貝兒子,此時的心情,一定是難過的。</br>
即使,他討厭這個女人,即使,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抱過他一次,沒有哪怕是一次的真心對他微笑過……</br>
但他們,依然是無法割斷的血脈至親,孩子,對于自己的母親,應(yīng)該天生就會有著依戀吧。</br>
即使,他的寶貝兒子刻意的將它忽視……</br>
其實……那只不過是……這個高傲的孩子……對于自己想要卻又無法得到的東西……而刻意的退避而已……</br>
“越兒。”</br>
皇甫傲輕聲的喚著清越,見他的寶貝兒子依舊固執(zhí)的牢牢盯著不遠(yuǎn)處,那里,有著刺目的白、充斥著殷紅的血。</br>
微嘆了口氣,皇甫傲伸手蒙住了清越那睜得大大的流光溢彩的眼睛,溫柔卻強勢的將他摟進(jìn)了懷里。</br>
懷中的小人兒掙扎了幾下,便安靜了下來,溫順的將頭埋在了他父皇的懷里,緊緊的環(huán)住了他父皇的腰肢。</br>
“越兒,沒事兒的,如果難過,就忘了剛才看到的吧……”</br>
皇甫傲輕輕拍打著清越的脊背,柔聲安慰著。</br>
“父皇,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要離開越兒!”</br>
許久,清越那悶悶的聲音,才從皇甫傲的懷里傳出來。</br>
“嗯,不離開越兒!”</br>
皇甫傲回應(yīng)著清越,認(rèn)真的承諾著。</br>
“要永遠(yuǎn)永遠(yuǎn)!”</br>
“好,永遠(yuǎn)永遠(yuǎn)!”</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