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醫(yī)院
c市神愛醫(yī)院,2號住院部六樓。
祈樂躺在床上碎碎念:“我的衣柜里有幾幅畫,是我畫來準(zhǔn)備送給你們的,要好好收著,萬一我以后出名,那些東西就值錢了,上面有名字,到時候你們可別亂搶”
“我肯定亂搶,你還是親自送吧。”顧柏握了握他的手,嘴角極力維持著淡淡的笑。
“呵好,”祈樂臉色蒼白,眸子卻亮得很,精神難得看起來不錯,他扭頭看他,“我柜子里還有半箱奶,明天就過期了,二圈你回去幫我全喝了。”
顧柏:“”
“可能還有半根火腿,你也吃了吧,”祈樂想了想,“哦,襪子沒洗,你幫我洗了,還有”
“想的美,”顧柏打斷,“出院后自己洗。”
祈樂笑笑:“我有點想吃學(xué)校附近那家烤鴨店的烤鴨了。”
“嗯,我以后請你吃。”
祈樂唔了聲,這時病房的門開了,走進(jìn)幾名護(hù)士,顯然到了手術(shù)時間,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女,下意識想說點什么,但隨即頓住,這些年父母為他操碎了心,能說的早就說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免要惹人掉淚,何必呢。祈母的眼眶卻早已紅了:“我們等你出來。”
祈樂點頭,視線再轉(zhuǎn),看著身側(cè)的女孩,這是他的女朋友。
那女孩笑笑:“我也等你。”
祈樂環(huán)視一周,家人、發(fā)小、女友,該有的感情差不多都有了,該有的寵愛也都享受過了,他覺得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他被護(hù)士推著向外走,看一眼被祈母牽在手中的小男孩:“小弟,以后好好照顧爸媽。”
祈母終于忍不住落淚,祈父皺眉:“臭小子說什么渾話?”
祈樂趕緊加上一句:“小弟你乖乖聽話,哥哥出來給你買糖吃。”
祈父看著兒子說完后討好的對他笑,嘴唇是心臟病人特有的青紫,他心里一疼,忍著鼻腔上涌的酸澀,嘆了口氣,緩緩摸摸他的頭。眾人都在身后跟著,祈樂被推出606號病房,乘電梯上到八樓,推進(jìn)標(biāo)號為808的手術(shù)室,他暗中點頭,這數(shù)字夠吉利,自己應(yīng)該沒事。
顧柏眼看著他將要進(jìn)去,掙扎一瞬,向前追了兩步:“小樂,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啊?”祈樂看向他,“什么?”
顧柏目中情緒很深:“等你出來我再說。”
祈樂和他從小玩到大,只看一眼就知這人沒誆他,而且這件事還絕對非常重要,他透過大門的縫隙極力向外望,手術(shù)的成功率并不高,倘若失敗,自己就再也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了,這人要么別提,提了又不說,把他的好奇心勾起來扔之不管,他覺得死后若有遺憾,這絕對是其中之一。
“二圈你混蛋”
砰的一聲,手術(shù)室的大門關(guān)上了。
祈樂的意識很模糊,在黑暗中久久徘徊,接著看到前方傳來少許亮光,仿佛是一扇門在對他緩緩打開,耳邊甚至還能聽到綿長的吱呀聲,那光越來越亮,他被刺得閉上眼,等到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體沒有之前的虛弱感,就是頭比較疼,像是被人狠狠砸過。
這是間三人間的病房,他躺在中央的床位,左右床鋪都空著,此刻屋里只他一人,他詫異的坐起,只見雪白的被子上印著四個大字:神愛醫(yī)院。下面是行小字:神關(guān)愛每一個人。
他暗中點頭,確實是這家醫(yī)院沒錯,但這里不是他之前住的病房,這是哪兒?他習(xí)慣性的摸摸胸口,登時愣住,胸膛沒繃帶也沒痛感,難道手術(shù)沒做?他解開病服,低頭猛然看見自己的手以及少許前胸,瞳孔驟縮,這似乎不是他的身體。
這時房門咔嚓開了,來人微微一怔,急忙沖到近前:“醒了?醒了?”
祈樂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活在這個時代,有個詞特別流行,叫做穿越,自己這是中大獎了?
“怎么?”那人擔(dān)憂的伸手晃晃,“這是幾?”
“2”
“嗯,沒傻,”那人坐下,沉默一瞬,“我聽說你回去時寧逍正和那個小賤人上床?”
祈樂還沒回神,下意識反應(yīng)一聲:“啊?”
“啊什么?這件事都傳開了,你覺得裝傻就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了是嗎?”那人有些痛心疾首,“小遠(yuǎn)你他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老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他是渣,你怎么就不聽?”
祈樂慢慢冷靜,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像妖精一樣的男人,認(rèn)命的開口:“那個”
“怎么,還想為他找借口?”妖精冷笑,“你昏迷的這兩天寧逍連一眼都沒來看過你,他真的不愛你,根本不把你當(dāng)回事,醒醒吧小遠(yuǎn)!”說罷還激動的抓著他晃了晃。
操祈樂的頭更疼了,就仿佛是有人拿著錘子在太陽穴不停的鑿,幸好這人只搖了兩下,否則自己就得暈過去,他耐著脾氣:“你先聽我說”
“還有什么好說的?”妖精揚聲打斷,“你出院就給我搬家,別和他一起住了,又不是他的傭人,憑什么讓他天天使喚,我告訴你小遠(yuǎn),”他逼視他,“這次你要是還那么犯-賤,干巴巴的追著他,老子抽死你!”
祈樂有些聽明白了,敢情這是“我愛你,你卻不愛我”的狗血故事,故事的主角還悲催的撞見心上人的活春宮,估計是受激過度,所以自己才穿過來,他愛的人叫寧逍是嗎?哼,竟在同居的房子里和別人上床,這種女人不要也罷。他只覺腦袋嗡嗡的疼,不禁伸手扶額,隨即嘆氣,難怪那么疼,原來頭上纏著繃帶。
“小遠(yuǎn)?”妖精湊近,見他臉色太難看,急忙起身,“我去叫醫(yī)生你們來干什么?!”
祈樂抬頭,門口又出現(xiàn)幾人,妖精正陰陽怪氣的冷笑:“大駕光臨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還有你,小賤人,小遠(yuǎn)平時待你不薄吧,你竟背著他和寧逍上床,你還有臉來?”
那幾人中立刻有人怒了,翹著蘭花指:“你嘴巴放干凈點,我弟弟怎么賤了?倒是某個人,寧逍根本不喜歡他,他還天天不要臉的纏著人家,現(xiàn)在是個人就知道他賤!”
祈樂額頭一跳,知道他是罵原主人,忍著沒發(fā)作,心里卻大罵,你這個偽娘!
妖精也不爽,把肩上的包一摔,擼袖子上前。那人不甘示弱,準(zhǔn)備干架,場面登時亂了。祈樂多少有些感動,為了一句話就和人干架,以前只有顧柏肯這么護(hù)著他,這位妖精和原主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
他們來了四人,妖精正和其中一人打得難舍難分,有兩人急忙攔著,剩下的那個男人則沒動,而是抱著手臂靠在墻上。祈樂打量,那人長相俊朗,眸子幽深,嘴唇很薄,一看便是那種冷心冷情的類型,他問:“你不管?”
寧逍掃他一眼,接著轉(zhuǎn)回視線,一個字都沒賞給他。
臥槽,還挺拽。祈樂于是認(rèn)命的盯著混亂的局面,只見妖精用力掙脫別人的阻攔,完全不顧被扯爛的小襯衣,威武的把對方按在地上,狠狠揍幾拳:“你弟弟賤,你也好不到哪去,之前你搶我的人我還沒和你算賬!”
對方悶哼,接著反撲,掄起拳頭:“你還敢提上次的事,你把我的衣服全扔了,害我做完后差點裸-奔回家!”
“”祈樂嘴角一抽,敢情這兩人本來就有仇,害他白白感動一把,他下床,準(zhǔn)備出去找人問問現(xiàn)在的年份,沒誠意的隨口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別為了一個女人傷了和氣啊喂”
那二人充耳不聞,妖精眼看無法掙脫,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狠狠咬一口,那人慘叫,接著抄起朋友拎著的水果往下砸,只聽咔嚓一聲,西瓜頓時在妖精的頭上裂開,慘不忍睹。
祈樂:“”
他這時剛好要越過他們,那人以為他想幫忙,順手抄起一塊扔過去:“就憑你也敢過來?”
那塊西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拍在祈樂臉上,緩緩滑下,留下一片狼藉。他本以為可以像往常那般看到這人懦弱的表情,但是沒有,眼前這人的眸子沉得極深,伴著某種風(fēng)雨欲來的征兆,他不禁一怔。
“臥槽!”妖精怒吼,趁機(jī)將他掀翻,順勢撲上。
祈樂緩緩抹了把臉,慢慢微笑起來,陰森森的,接著他一把揪著妖精的后領(lǐng)扯到一邊,騎在那人身上抓起旁邊碎開的西瓜便向他臉上拍,登時果肉橫飛:“他媽的你敢打我?!”
那人簡直懵了,剩下的人都被這場面震到,一時忘了拉架。祈樂按住他,快速將西瓜拍的只剩下瓜皮,接著隨手一扔,抄起另一塊繼續(xù)拍,以一種想象不到的速度在短短幾秒內(nèi)將那幾塊全拍了一遍,拍的干干凈凈,那人連五官都看不出了。
寧逍:“”
剩下的人:“口”
妖精抓著小襯衣蹭到床邊從包里翻出紙,一邊擦臉一邊感慨:“哎喲,太慘了,太慘了”
拉架的兩人終于回神,急忙上前。祈樂不等他們過來便緩緩起身,淡定的理了理病服,經(jīng)過這番折騰頭更疼了,他伸手扶額,心想護(hù)士怎么還不過來,這時卻聽走廊傳來一陣喧嘩,接著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男人從門口跑過,身后有幾人正抓著他向回拖,他大叫:“這不是我的身體,我只不過做了個手術(shù),怎么忽然就這樣了?這家醫(yī)院太邪門了,我要出院啊啊啊!”
祈樂激動了,指著外面想說自己和他一樣,緊接著就聽醫(yī)生咆哮:“已經(jīng)聯(lián)系精神科了,快點按住他!怎么總遇上這種事,鎮(zhèn)定劑呢?打一針!”
祈樂:“口”
妖精上前:“小遠(yuǎn)?”
祈樂猛地回神收手,識時務(wù)的翻出狗血臺詞:“我似乎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