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烈的討好
陳老丫算是被江春耕嚇住了,吶吶了半天,屁都沒敢放。
回到家里,卸車的時候,冬麥看看自己哥哥:“謝謝哥。”
其實(shí)從小一起長大,她都習(xí)慣了,哥哥一直對自己這么好,一家人,也很少說“謝謝”、“喜歡”這種涉及到感情流露又帶著生分的字眼,說出來怪別扭的。
但是現(xiàn)在冬麥鼻子發(fā)酸,她胸口漲漲的,有什么在涌動,她就是想對哥哥這么說。
她想,就算不能生孩子,活這一輩子也值了。
江春耕將驢身上的套子摘下來,扔一邊,看了她一眼,才硬聲說:“以后別人誰敢說你什么,你就告訴我,家里又不是沒人,咱不受那個氣,有哥在一天,就沒有你受委屈的時候?!?br/>
冬麥這下子眼淚差點(diǎn)下來,她揉了揉鼻子:“知道,我也不是那種受氣的人?!?br/>
江春耕看她紅著眼睛,聲音便軟了下來,卻還是道:“哭什么哭,看那沒出息的樣子?!?br/>
冬麥抿唇笑了:“就是沒出息嘛!”
江春耕:“你嫂子又懷上了,這次不知道生個男孩女孩,到時候我和你嫂子商量,如果你以后不嫁的話,就過繼給你,讓這孩子給你頂門立戶。”
冬麥:“哥,再說吧?!?br/>
她是想著,她哥自然是處處為她著想,但是嫂子那里再好,沒什么血緣,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沒什么家產(chǎn),又是女人家,以后連個宅子地都不能給孩子留下的話,人家憑什么讓孩子過繼給她一個女人家?
她并不想因?yàn)楦绺缫晃兜靥蹛圩约憾屔┳硬粷M,或者影響了哥嫂的夫妻關(guān)系,凡事只能努力地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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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苗運(yùn)過來后,栽種樹苗就成了大事,村支書喇叭里喊了幾次,讓大家去辦公處外面的場子上開會,最后每家都領(lǐng)了一些任務(wù),要栽種樹苗多少棵,劃定了范圍,另外又指派了一些任務(wù)給村里小學(xué),讓小學(xué)生們也跟著植樹造林。
這一下子,村里人都熱鬧起來了,什么事都得先放下,全部去種樹,而且每家種了哪塊的樹,都是有記載的,到時候要看成活率。
用村支書的話說,就是“植樹包產(chǎn)到戶”,這樹種下去能不能長大成材,就是你們的責(zé)任,以后得按照這個考量你們。
為了這個,大家自然一擁而上,全都去領(lǐng)樹苗,領(lǐng)樹苗的時候難免挑挑揀揀,誰不想挑好的呢。
江家的樹苗是胡金鳳去挑的,說來也是巧了,她過去的時候,恰好陳老丫帶著幾個兒子也在,正在那里較真。
這樹苗已經(jīng)分成了一堆一堆的,每家一堆,誰來早了誰就先挑,陳老丫過來后,她眼睛溜了一圈,看中了旁邊一堆,她覺得那堆的樹苗壯實(shí),容易養(yǎng)活,不用太費(fèi)力氣。
誰知道她要取的時候,旁邊人家王寶瑞家說,這是他家挑好的,先放那里,正等著兒子過來一起搬呢。
可陳老丫才被江春耕那么嚇唬了一通,心里正窩火,覺得自己沒臉,便想拿人做筏子,現(xiàn)在被王寶瑞家這么一說,更加沒臉,當(dāng)即就和王寶瑞家吵吵起來。
旁邊的村干事就過來勸架,意思是都差不多,他們都搭配好的,沒有誰太吃虧,不用太挑選,又說這些樹苗都是才從山林里挖出來的,都是用濕泥給包著,一天功夫拉過來,馬上種下去絕對能活。
他這一說,陳老丫卻不高興了,開始嗆嗆他:“你說能活,那萬一活不了呢,萬一活不了,你說賴誰?那我到時候找你事行不?”
村干事自然不樂意了;“我也就是勸勸你,反正規(guī)矩就是這樣,你種不好樹,不能賴樹苗?!?br/>
陳老丫掐著腰耍橫:“行,你既然不能保證,那我就要這一堆,我就覺得這些樹苗能養(yǎng)活,別的我都種不活?!?br/>
可人家王寶瑞家也不是那好惹的,恰好人家兩個兒子過來了,底氣足了,也就和陳老丫對上了,兩個五十多歲的婦女一起嚷嚷起來,開始還說理,后來就直接罵起來,罵得唾沫星子橫飛,再就是開始打。
你採我頭發(fā),我去擰你臉的,撕打在一起,旁邊的兩家兒子自然不讓老娘吃虧,也都跟著上,最后混戰(zhàn)成一團(tuán)。
村干事從旁看著都要?dú)馑懒?,拼命地大喊住手不能打人,可是誰聽他的啊,人家正打得起勁呢。
胡金鳳見這情景,也是覺得好笑,心說我趕緊挑一份躲一邊去,拳腳無眼可別帶累我。
可就她一個人,那樹苗根本全都包裹著泥坨子,她根本拽不動。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嬸,我這里有板車,你放我板車上,我?guī)湍阃七^去。”
那邊鬧騰騰的,胡金鳳乍聽這個,還沒聽清,抬頭一看,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濃眉大眼,眼睛特別亮,笑起來牙很白,看著挺熱情能干的。
她笑了,只以為是西郭村的,西郭村大,她未必哪個都見過,便隨口說:“小伙子,哪怎么好意思,你也是拉樹苗的吧?”
來人正是沈烈,沈烈笑著說:“是,嬸,你看那邊打架的,咱小心點(diǎn),我?guī)湍闾宪嚕o你拉過去?!?br/>
胡金鳳看那邊打得更激烈了,連旁邊的樹苗都嘩啦啦地倒下了,搖了搖頭:“那就麻煩你了?!?br/>
她是想著,自己兒子和孫家有過節(jié),這打起來,萬一人家找茬給自己一下子呢,還是躲著好。
于是沈烈便幫胡金鳳將樹苗搬上車,又幫她推著往村南邊走。
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那邊一聲巨響,接著就是一個嘶啞尖利的叫聲。
胡金鳳回過頭看過去,沈烈也回頭看過去。
喊出這句話的,正是孫紅霞。
陳老丫和人家掐起來了,孫紅霞和她哥撲過去幫忙,誰知道人家王寶瑞也挺能耐的,不去揪老的,只去揪孫紅霞這個年輕的,人家上來一把揪住了孫紅霞的頭發(fā),孫紅霞又被腳底下一堆樹苗絆了下,上頭被人家採著頭發(fā),下面摔倒,一縷頭發(fā)竟然被硬生生揪下來,頭發(fā)散了一地,頭皮上冒了血。
周圍人都呆了,也太激烈了,這是什么仇啊,不就是為了一堆樹苗嗎?
胡金鳳皺眉:“這也打得太狠了?!?br/>
她說這話的時候,摔倒的孫紅霞,正狼狽地爬起來,爬起來的時候,那個角度恰好對上了這邊,于是,隔著噪雜的人群,隔著一群雜亂的樹苗,孫紅霞看到了沈烈。
沈烈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目光淡漠,就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孫紅霞呆了一下子,臉紅耳赤,羞愧至極,可這羞愧之中又生出憤恨來。
她上輩子,嫁給沈烈,他會護(hù)著自己,自己怎么都不會受這種委屈!
可是他太折騰了啊,放著穩(wěn)定的工作不要,非去折騰,最后他不是出事了嗎?他出了車禍,進(jìn)了監(jiān)獄,買賣賠錢,那批羊絨還被工商局查,非法倒賣,那是要倒大霉,一輩子都不能翻身!
所以她沒錯!
孫紅霞一咬牙,她和沈烈離婚,肯定能過好日子,她會越來越好,她不會讓人欺負(fù)她!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吼:“你這xx玩意兒,我和你們拼了!要不要臉!
這么喊著,她勇猛地沖向了王寶瑞家的,她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她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
沈烈看著那個撲過去採人家頭發(fā)的女人,收回了目光,彎腰推著板車?yán)^續(xù)往前走。
胡金鳳卻忍不住叨叨:“紅霞這個人,從小做事麻利能干,挺有想法的,小時候就跟個野小子一樣,我還說這孩子挺好,沒想到長大了這樣?!?br/>
其實(shí)就是太能干了,太有想法了,好好的結(jié)婚對象,非要離了,明擺著坑了人家,白讓人家浪費(fèi)錢。
現(xiàn)在呢,明明離婚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可是那做事的派頭,可真是潑啊!
沈烈安靜地聽著,沒說話。
一時推車到了地頭上,沈烈便幫著胡金鳳卸車,等把樹苗都碼在了旁邊,沈烈囑咐胡金鳳:“嬸,這些樹苗得盡快栽種,如果來不及,可以先灑點(diǎn)水,或者干脆泡在水里就更好了,一定得保濕,讓樹苗吸水?!?br/>
說著又看了看旁邊的地塊:“這邊地倒是挺好的,有厚度,容重小,應(yīng)該沒問題?!?br/>
胡金鳳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你挺懂,年紀(jì)輕輕的,真能干?!?br/>
沈烈一臉老實(shí)樣,笑著說:“謝嬸夸獎?!?br/>
她心里想著,這小伙子長得模樣也不錯,應(yīng)該問問他名字,等回頭打聽打聽,要是萬一沒結(jié)婚,可以讓自己冬麥試試,當(dāng)下便要張口。
誰知道這個時候,她家兒子卻過來了。
江春耕本來是過去幫著搬樹苗的,聽說自己娘已經(jīng)離開了,順著路打聽著過來這里,結(jié)果他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自己娘在和沈烈有說有笑。
他當(dāng)時一股氣火就蹭地起來了:“沈烈,你來這里做什么?你要干嘛?”
說著沖過去,直接護(hù)自己娘前頭了。
胡金鳳沒多想,還在那里埋怨江春耕:“你怎么說話呢,多虧了人家?guī)臀疫\(yùn)過來,可算是省了我力氣了?!?br/>
江春耕沒搭理他娘,直接指著沈烈鼻子:“你想怎么著?”
沈烈看著江春耕,笑得善良無辜:“我只是幫嬸把樹苗推過來?!?br/>
胡金鳳罵兒子:“你瘋了你,有你這樣的嗎?”
江春耕:“娘,他是沈烈!”
胡金鳳被兒子吼得一愣一愣的,之后眨眨眼睛:“沈烈?啥,他是沈烈?”
就是那個孫紅霞的前夫,那個幫著林榮棠對付自己兒子的沈烈?
作者有話要說:沈烈:這是由上而下的高端丈母娘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