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第?175?章
第175章番外之入夢3
冬麥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勾搭沈烈,?想嫁給沈烈,她覺得沈烈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憑什么不能找一個真正的男人,?狠狠地給林榮棠一個難堪呢?
兩年了,?她一直飽受屈辱,遭受大家異樣的目光,王秀菊更是一口一個罵自己不能下蛋的雞。
在農(nóng)村,?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到底意味著什么,?她很清楚,所以她盡量忍,?回到娘家,?娘家問起來,?她都是說林榮棠的好,?不提王秀菊,?她甚至還反過來安慰自己娘說自己過得還不錯。
她也真心感激林榮棠,?覺得林榮棠對自己真好,覺得林榮棠能接受自己的缺陷是她的幸運,她得感謝人家。
因為這點感激,?所以她忽略了太多。
當(dāng)然也怪她自己,?她太懦弱膽怯。
普通的農(nóng)村姑娘到了一定年紀(jì)就結(jié)婚,?結(jié)婚后生孩子過日子,?這就是大家最常見的生活,?她結(jié)婚了沒孩子但是丈夫能接受,她也覺得還好。
她并不敢去想她的人生中竟然存在著這樣可怕的欺瞞,?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那么熟悉的人坑騙。
對未知的恐懼讓她下意識沿著既定的軌道行走,?她并不敢去改變,?甚至連尋訪真相的可能都下意識逃開了。
如今,在她終于明白了真相后,?那些侮辱和感激,全都幻化為了恨。
兩年了,他就這么看著自己被人家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就看著自己被他親娘老子這么罵,他怎么有臉體貼溫柔地說不會嫌棄自己呢!
他怎么可以!
冬麥好恨。
直接捅出去,說他林榮棠根本不行,說自己身體沒問題,那樣固然痛快,但是冬麥知道,別人會半信半疑,別人會議論紛紛,畢竟誰還能趴你屋后頭看你晚上怎么搞!
所以,冬麥要找一個男人,她要找一個頂天立地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耍乙粋€充滿男人味一看就能讓自己盡快懷上的男人。
沒有什么比自己大起來的肚子更能證明自己了!
冬麥推著車子,回到家,一回到家,就見王秀菊在。
王秀菊正在院子里喂雞,看到冬麥,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指著冬麥罵:“你個小x人,你死哪里去了,你還要臉嗎?
一天到晚不著家,不回家給男人做飯你像什么樣?
你讓你男人吃什么?
你說,你去哪兒了!”
說著,那架勢,好像就要來一巴掌。
這個時候林榮棠過來了。
林榮棠頓時發(fā)現(xiàn)了冬麥的不對勁。
此時的冬麥,眼里有一股子倔強,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然。
他皺眉,忙道:“冬麥,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冬麥緩慢地挪動視線,望向了林榮棠。
林榮棠越發(fā)皺眉,他覺得此時冬麥看著自己的目光非常陌生,就像是夜晚走在深山里一腳踩在冷泉中,冰凌凌水沉沉的。
冬麥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這個向自己走來一臉關(guān)懷的男人,她只覺得惡心。
她很普通,這輩子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陵城了。
她也沒見過太多人,認(rèn)識的無非是東郭村和松山村的,兩個城里的妯娌就是她最大的見識。
她一直以為自己過著平凡普通的日子,一直以為以前看過的電影里那些壞人不會有,大家都是普通善良的,怎么會有那么壞的人呢?
但是現(xiàn)在她知道了,有些人就是可以那么壞,壞到讓人后背發(fā)涼。
他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卻能隱瞞下來,看著你掙扎,看著你痛苦,看著你對他感激涕零。
人怎么可以這樣!
冬麥的心在狂跳,兩年的時間,她就被這么欺瞞,憤怒讓她幾乎想撲過去狠狠地撕打林榮棠。
不過她忍住了。
她不給林榮棠一個狠的,就對不起自己這兩年的痛苦和折磨,更是無法洗脫自己的冤屈!
所以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搖頭:“沒事?!?br/>
王秀菊好笑:“瞧她那jian樣兒,榮棠,你還好聲好氣和她說話,她配嗎?
你什么時候把我氣死你才知道?
你怎么招這么一個媳婦!”
雖然冬麥說沒事,但林榮棠心里還是發(fā)慌,忙對自己娘道:“娘,你少說兩句吧?!?br/>
王秀菊:“我少說兩句?
這種媳婦你竟然還要?
你圖她啥?”
大白天的,王秀菊這么嚷嚷,就有鄰居聽到了,有幾個來勸的,便幫襯著說話,但越是來人了,王秀菊越來勁,開始鬧騰起來。
“你們看看她那死樣,有這樣的兒媳婦嗎,誰家稀罕這種兒媳婦,看到她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著,一把拿起旁邊掃帚,就要朝冬麥掄過來。
林榮棠想攔,但是他娘在氣頭上,哪里攔得住。
王秀菊這么一笤帚抽過來,冬麥躲開了。
躲開的冬麥,便低頭看旁邊,之后走到墻根底下。
大家看她這樣,都有些莫名,不知道這是干啥。
冬麥卻一把拎起了旁邊的掃帚。
要知道笤帚是高粱穗做的,一般就是掃掃屋里,而掃帚是竹枝扎成的,都是掃院子的,也比笤帚結(jié)實多了。
冬麥拎起來掃帚:“你打,你再打,我也打你!”
她這一說,周圍的人都呆了。
兒媳婦打婆婆了?
冬麥攥緊了掃帚:“你白天罵,晚上罵,有完沒完?
不就是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怎么了,實在不行離婚,我也是好人家姑娘,我憑什么被你這么作踐?”
本來大家看冬麥這樣,都是目瞪口呆,如今聽冬麥這么說,想起平時王秀菊的種種,也都有些唏噓。
要說起來,冬麥的日子確實過得難。
只是,只是……這不是你活該的嗎?
你自己不能生的啊……
于是便有人笑著說:“冬麥,你說你這是干嘛,你不能生孩子,還這么大火氣,你好歹哄著你婆婆,不然真把你趕出去了,你以后怎么過?”
就在這攛掇嘲笑以及勸告中,王秀菊的火氣“噌”地起來了,她氣得眼都紅了,指著林榮棠罵:“林榮棠我可告訴你,今天你不把這個媳婦掃出門,你別認(rèn)我這個娘,你看看你,你整天慣著她,把她慣成啥樣了!”
林榮棠皺眉,忙勸冬麥:“冬麥,你可收收你那性子,咱娘再怎么著也是為了咱們好,你干嘛和她計較,你拿掃帚這是干嘛,傳出去讓人笑話,你趕緊放下掃帚,給娘賠禮道歉,等回頭我再勸娘,你趕緊放下——”
然而冬麥卻不聽他說了:“林榮棠,可我不想忍了,我是不能生,可我不想天天受氣天天被罵,我受不了了!再說你也看到了,你娘也容不下我,既然容不下,那我就走,咱們馬上離婚!我就是跑出去要飯,我就是跳河死了,我也不在你家當(dāng)兒媳婦了!我是個人,不是一條狗,憑什么你天天欺負(fù)我!”
林榮棠急了,拉著冬麥的手:“冬麥,你瘋了!你說什么傻話?”
冬麥:“這不是要離婚嗎?
咱們趕緊離婚。”
林榮棠:“不行,不能離!”
冬麥便笑了,笑著對王秀菊說:“你瞧,我是要離婚,我不能生,干嘛占著茅坑不拉屎,我得把位置騰出來好讓你家趕緊娶新媳婦,可你兒子拽著我,非不讓我離啊,你要罵罵你兒子,你兒子同意了,我都不用想,馬上就去民政局,馬上就離婚!”
大家聽這話,都議論紛紛的,納悶起來,心說這冬麥怎么了,竟然敢離婚了,按說她應(yīng)該最怕離婚,得小心翼翼地哄著她婆婆才對?。?br/>
旁邊王二嬸就走上前勸:“冬麥,你確實不容易,我們也看在眼里,但是你也得想想,你婆婆也不是說不講理,你這不是不能生孩子嗎?
不能生孩子,你婆婆心里有氣,你就忍忍吧!”
其它人也都苦心婆口:“你婆婆是性子不好,可你離了后,還能怎么著,再找能容你的人家也不容易!再說你看榮棠人不錯,你為了自己好,也得想想?!?br/>
但是自然也有暗地里撇嘴的,私底下偷偷說:“離就離,其實這種媳婦,如果不是榮棠非不舍得,早該趕出家門了?!?br/>
王秀菊氣得蹦高高:“離,離,馬上離,誰不離誰不是人x的!老娘倒是要看看,你個小浪蹄子,離婚了你還能怎么著,誰稀罕你!馬上離!”
冬麥:“行,那就辦手續(xù)去!”
這邊王秀菊要離,冬麥也要離,反而是林榮棠咬著不離。
最后冬麥冷笑著道:“林榮棠,我就是要離,你不想離,行啊,那你讓你娘給我賠禮道歉,她不給我賠禮道歉,這日子我怎么也不過了?!?br/>
周圍人大驚,心說這媳婦瘋了,這是反了她了?
王秀菊本來看著兒子維護兒媳婦就受不了,現(xiàn)在更是當(dāng)場氣得倒在地上,直挺挺地打滾:“我不活了,老天爺啊你趕緊收了我吧,黑老鴰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媳婦都這么欺負(fù)我了,兒子還護著,我這日子怎么過,可憐我到現(xiàn)在想抱個孫子都不行,家門不幸,我家怎么娶了這么一只不下蛋的雞?!?br/>
冬麥轉(zhuǎn)身,直接騎著車子就要出門:“你們母子兩個慢慢商量,是要給我賠禮道歉,還是要把我趕出家門,你們選一樣?!?br/>
冬麥騎著車子回到了娘家,回到娘家后,她直接把這事給娘家人說了。
胡金鳳氣得心口都疼,顫巍巍地說:“太欺負(fù)人了,太欺負(fù)人了,能這么欺負(fù)人嗎?
有他們這樣的嗎?”
冬麥:“娘,事到如今,我也不氣了,我憋屈了兩年,受了多少氣,哭了多少回,現(xiàn)在知道我身子沒問題,這才是最好的消息,至于人家坑我騙我,那咱可以慢慢找補回來。”
一時江樹理還有江春耕江秋收也過來了,聽說了,也都是氣得不行,江春耕當(dāng)場就起來要去揍林榮棠,被冬麥叫住了。
她便大致提了自己的想法,胡金鳳想想也對:“這種事,咱也不好證明什么,趕緊離婚,咱再找一個,早點生個大胖娃娃才是正經(jīng)!”
江春耕咬牙切齒:“這就饒了他了?
這都算是什么玩意兒!”
冬麥:“慢慢來,他根本不行,反正早晚有他受的,這兩年,其實也沒人打我,就是天天羞辱我,這就是慢氣,揍他一頓便宜了,讓他慢慢熬唄?!?br/>
江春耕聽了,便皺眉。
妹妹的名聲要緊,傳出去后,確實這事也沒法證明,就算拿著醫(yī)院的單子,人家還是用懷疑的眼光看你,最好的辦法確實是結(jié)婚生個孩子,到時候誰還敢說什么。
只是如果這樣,那現(xiàn)在就有些難熬,也忒憋屈了。
他皺著眉頭,目光沉沉,就坐在旁邊不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當(dāng)晚冬麥自然是一夜沒睡好,到了第二天,林榮棠來了。
林榮棠一來,江春耕便直接給了他一拳頭,林榮棠喊了聲大舅哥,江春耕再揍,揍了一個鼻青臉腫。
胡金鳳聽著外面兒子揍人,根本不吭聲,至于冬麥,更是冷眼旁觀。
最后也是怕出人命,才總算出來拉架,拉架后,林榮棠站都站不穩(wěn)當(dāng)。
胡金鳳:“咱們沒啥可說的,一句話,麻溜兒離婚?!?br/>
林榮棠虛弱地扶著墻,望向旁邊的冬麥:“冬麥,我想單獨和你說句話?!?br/>
冬麥:“你進來吧。”
江春耕還要攔,不過胡金鳳卻給江春耕使了一個眼色。
“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要離婚?”
林榮棠盯著冬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冬麥聽這話,知道林榮棠在試探自己,其實這又有什么用呢,難道他以為他還能拴住自己不成?
她輕笑了聲:“那倒不是沒有,我只是累了?!?br/>
林榮棠:“如果真離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冬麥:“我能有什么打算,我這樣的,也沒人愿意娶,就這么在娘家混著唄,幫著娘家嫂子干點活,照顧下我侄子滿滿,以后可能就指望滿滿了?!?br/>
冬麥注意到,自己說完這話后,林榮棠松了口氣,他顯然就是怕自己嫁人,嫁人就會生出孩子,他就沒臉了。
甚至于,自己嫁人了就會知道真相,他也怕自己給他張揚出去。
不過冬麥不會在這個時候張揚。
這個時候說出去,別人會懷疑林榮棠,但是也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所有的人都會盯著自己的肚子。
她要不聲不響地生一個孩子,讓所有的人看看,不能生的到底是誰!
所以她低下了頭,無奈地說:“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這次真是被你娘逼急了,我受不了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林榮棠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勸過他娘了,勸不動,能怎么著,只能離了。
在娘家住了幾天,到底是要去辦離婚手續(xù)了。
離婚那天,東郭村好幾個本家都勸她,覺得她應(yīng)該再忍忍,覺得她不能生孩子,以后日子肯定好過不了。
冬麥卻憋著一口氣,也不聽這些,反正堅持著要離。
王秀菊看自己兒子被打成那樣,自然說是冬麥娘家人干的,要讓冬麥賠,反而是林榮棠,推說是自己遇到壞人被打的,和冬麥家沒關(guān)系,王秀菊硬說是冬麥家,卻也沒證據(jù),自然覺得憋屈。
辦完離婚,江春耕帶著人又把冬麥的嫁妝都給搬走了,自己的搬了,其它的看不順眼的,統(tǒng)統(tǒng)給砸,就是這么囂張。
王秀菊氣得蹦著哭,罵冬麥,罵江春耕,后來江春耕一把刀子直接插地上了:“你這老瘟婆子,你再罵一聲試試?”
王秀菊嚇兩腿哆嗦:“搶劫啊,搶劫?。 ?br/>
冬麥從旁冷冷地看著,也不吭聲,她哥可是能打的混世魔王,在農(nóng)村里,鬧離婚大舅子小舅子打人那是再常見的,誰家還能鬧到派出所去?
反正打不死就沒啥事!
林榮棠黑著臉走上前:“江春耕,你也別太過分了?!?br/>
江春耕挑眼:“我就過分了怎么了?
我妹天天在你家受氣我還不能鬧嗎?
我妹就算不能生,就活該被你們作踐?
不想過離婚啊你們至于嗎?”
林榮棠:“我和她結(jié)婚兩年,我還不至于欺負(fù)了她。”
江春耕:“放你娘的屁!”
說完直接一拳頭揮過去。
眼看著這邊打起來,大家都嚇到了,也有的人匆忙去叫支書,王二嬸也往外跑,便想起來沈烈,沈烈就在對門,便忙過去拍門:“沈烈,你能打,你快過去幫忙,冬麥哥來了,和榮棠打起來了,她哥可是一個不要命的,你快幫幫忙!”
里面根本沒動靜,王二嬸著急地拍門:“沈烈,沈烈,你在家嗎?”
一直沒人回應(yīng),王二嬸只好死心了,再想辦法去叫別人。
聽著王二嬸的腳步遠(yuǎn)去,沈烈墨黑的眸子平靜地望著窗外,棗樹繁茂,陽光正好。
他卻想起那天炫白的陽光下,她臉頰邊那縷輕柔的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