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悔恨交加上了大當
沈烈回來陵城后,三美集團的氣氛便不一樣了,他開了高層會議,開了全體員工大會,抽調(diào)一部分紡織技術(shù)骨干準備培訓,之后便開始熱火朝天地引進紡織設備,現(xiàn)在正值改革開放,相關(guān)政策大力支持,引進設備的流程快馬加鞭,沒用多少天,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廠房,準備迎接瑞士先進設備了。
而這個時候,孟雷東出事的消息卻傳開了,據(jù)說他所在的醫(yī)院著火,大火之中,他沒能逃脫,就此喪命,陸靖安組織人員搜救,自然沒找到,孟雪柔悲痛欲絕,和陸靖安一起為孟雷東料理喪事。
孟雷東這些年也是鼎鼎有名的企業(yè)家,做過一些資助小學修路鋪路的善事,如今他出事了,自然引得各界人士震動,新聞聯(lián)播都播了好幾天。
孟雷東喪事辦完后,陸靖安卻意氣風發(fā)起來,開始和陵城有頭有臉的頻繁往來,搞關(guān)系拉門路吹噓他的合資企業(yè),到了這個時候,他是絲毫不曾掩飾了。
甚至有一次酒席,直接讓他親生兒子出來和大家見面了,夸說這兒子聰明學習好,一時之間,陸靖安有個私生子的事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了。
孟雪柔知道消息的時候,人家私生子已經(jīng)進了陵城最好小學陵城一小,也就是孟雪柔女兒孟穎和冬麥女兒沈杼所在的小學。
沈杼回來后就和冬麥說了:“孟穎氣得跑過去和那個陸傳宗打起來了,可人家陸傳宗給她一巴掌,后來還是老師來了才勸住的?!?br/>
反正這件事鬧騰得挺厲害,陵城一小的孩子都知道了,別看只是小學生,但這年頭小孩子都不傻,一個個也八卦著呢,大家全都知道孟穎她爸找了個小三,外面養(yǎng)了一個私生子,而且私生子姓陸,孟穎不姓陸。
有人甚至問說孟穎你是不是不是你爸親生的,氣得孟穎一個勁地哭。
而接下來的事情,全陵城都知道了。
孟雪柔瘋了一樣去找陸靖安理論,陸靖安根本不見她,她繼續(xù)鬧騰,人家就直接躲出去,所謂的躲出去,其實就是直接和外面的小三混一起,公然出雙入對。
她又跑去人家小區(qū)堵人家,帶著孟穎去堵,陸靖安受不了,直接給她一巴掌:“你算個什么東西,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孟大小姐嗎?要你有什么用,肚子不爭氣,生個賠錢貨還不跟我姓,你當我陸靖安就這么賤?”
孟雪柔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陸靖安,像是不認識陸靖安一樣。
他怎么這樣,他不是最喜歡女兒嗎,他不是根本不在乎孩子姓什么嗎?
她不明白這是怎么了,她含淚望著陸靖安:“你把我的靖安還給我,你不是,你不是,我的靖安呢!”
陸靖安好笑地看著孟雪柔,他覺得自己這些年不容易,低聲下氣陪著這么一個蠢貨陪了十幾年,他容易嗎?作為一個男人,他過得有多難?熬了這么久,他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孟雪柔緊緊攥著女兒的手,渾身發(fā)抖,她不明白這個世界怎么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陸靖安的兩個姐姐過來了,其中一個懷里還抱著一個兩歲大孩子。
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過去:“大姐,三姐,你們幫我說說靖安,他這是怎么了,他竟然罵我,他——”
陸靖安大姐一聽,好奇地問陸靖安:“她怎么跑來這里了?”
陸靖安有些不耐煩:“誰知道呢!”
陸靖安三姐:“讓她走,我看到她就膈應,生個閨女還跟她姓,以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以前皇帝閨女生孩子還不這樣呢!太作踐人了!”
陸靖安大姐直接指著陸靖安:“這小x玩意兒,你要是再搭理他,你還算咱陸家男人不?”
陸靖安忙道:“我可沒讓她來,是她自己非追來的!”
孟雪柔崩潰地瞪大眼睛,以前這大姐二姐不是對自己點頭哈腰嗎,不是說自己是好弟妹嗎,怎么現(xiàn)在這樣了?
陸靖安大姐見孟雪柔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也是煩了:“你家現(xiàn)在不行了,以后離開我弟遠點,過幾天就趕緊去領(lǐng)證離了!”
孟雪柔發(fā)出一聲委屈的哭聲:“大姐,大姐,我這些年對咱家也不差,你——”
陸靖安大姐聽著,撇嘴:“不差?你對咱家不差?”
她氣得不行,指著自己懷里的孩子:“這是我家靖安的老二,我們陸家?guī)状鷨蝹鳎F(xiàn)在好不容易得了兩個男娃,到現(xiàn)在還沒名正言順呢!你先把這兩個孩子認祖歸宗,就算你不錯?”
孟雪柔瞬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孩子,卻看到那孩子果然和陸靖安長得相似。
她顫抖著唇:“這,這,這——”
陸靖安無奈地道:“我在外面已經(jīng)有兩個兒子了,不然呢?不然你以為我能忍?我家能不要兒子?要不是我有兩個兒子,我早忍不下去了!”
孟雪柔聽著,眼前天昏地暗,站都站不穩(wěn)了。
旁邊的孟穎慌了,趕緊扶住她媽,哭著說:“爸,你別這樣,你管管我媽?。 ?br/>
陸靖安看著女兒,到底是有些不忍,旁邊的陸靖安大姐不耐煩:“算了算了,這孩子姓孟,關(guān)咱啥事,她不改姓,咱不管!”
陸靖安一聽,便想起過去許多事,那些恥辱的無奈的,低聲下氣的,再看到女兒和孟雪柔相似的長相,到底是有些不喜,心煩地道:“帶你媽回家去吧,別瞎鬧騰了!以后不許和陸傳宗過不去!”
說完,帶著自己姐姐孩子,直接進去單元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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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柔從那小區(qū)出來后,整個人就跟游魂一樣,倒是嚇傻了旁邊的孟穎,趕緊拉著她的手,孟雪柔恍惚地看著來往的車流,真是恨不得一頭扎過去撞死得了。
孟穎哭著說:“媽,如果舅舅在,爸不可能不要咱們!我要舅舅!”
孟穎這么一哭,孟雪柔想起自己哥哥,也是悲從中來,如果哥哥還在,陸靖安怎么敢,怎么敢!
這么一想,她猛地記起來那天潘經(jīng)理來找自己的事,她心里便燃起一絲希望,雷東集團是自己哥哥的產(chǎn)業(yè),沒有自己,陸靖安憑什么掌控雷東集團挪用雷東集團的資金?也許自己可以從這方面下功夫!
當下孟雪柔連忙拿出來手提電話,給潘經(jīng)理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電話那頭的潘經(jīng)理有些不耐煩:“什么事?”
孟雪柔連忙道:“潘經(jīng)理,我是孟雪柔,我想問下,現(xiàn)在陸靖安有沒有挪用雷東集團的資金,公司不是他的,那是我哥哥的公司,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他趕出去,不讓他當執(zhí)行總裁了?”
潘經(jīng)理聽到這話,半天沒說話。
孟雪柔詫異:“潘經(jīng)理?潘經(jīng)理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那邊的潘經(jīng)理,終于反應過來了,他冷笑一聲:“大小姐,你想啥呢?你這是夢游呢?”
孟雪柔皺眉:“怎么了?”
如果不是隔著電話線,潘經(jīng)理怕是可以直接給她一巴掌了,他咬牙切齒:“雷東集團的資金不是已經(jīng)被你簽字抽調(diào)走了嗎?雷東集團的股權(quán)你不是已經(jīng)放棄繼承全都給陸靖安了嗎?大小姐,如果陸靖安是那個日本鬼子,你他媽的就是漢奸,我潘奔月這輩子沒見過你這么賤的女人,吃里扒外,把自己哥哥打下的江山你他媽直接給別人了!你還有臉來找我說這個?滾你媽的!”
這話說完,那邊電話直接給掛了。
孟雪柔怔怔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幾乎是不敢相信,潘經(jīng)理竟然就這么掛她電話?如果哥哥在,陸靖安怎么敢,潘經(jīng)理怎么敢?他們還不是小心翼翼的巴結(jié)著自己。
孟雪柔捂著臉,一下子哭起來,她想哥哥,多希望哥哥還在。
但是她沒哥哥了,沒人幫她了,陸靖安對她這么心狠手辣!
她又想起潘經(jīng)理的話,一時心里茫然,又覺得稀里糊涂的,自從哥哥出了事,陸靖安哄著她,讓她簽了不少文件,有時候她忙著護膚美容,又被他甜言蜜語哄著,也沒細看,根本不知道自己簽了什么。
現(xiàn)在聽這意思,只怕是難了!
不過到底是抱著一絲希望,她領(lǐng)著女兒孟穎,過去公司,可到了公司里,卻見公司竟然關(guān)著門,上了鎖,里面的人影是一個不見。
她傻了,不懂這是怎么了,偌大的公司,怎么就停了?
孟穎也害怕起來:“媽,我們怎么辦,爸爸不要我們了?!?br/>
孟雪柔勉強撐著:“我們?nèi)ゴ蚵牬蚵?。?br/>
公司其實就在三美集團對面,這個時候冬麥恰好過來公司,她這么一下車,孟雪柔恰好看到了。
這個時候的孟雪柔已經(jīng)顧不上別的了,昔日恩怨,種種不滿,大小姐的驕傲,什么都顧不上了,她幾乎是撲過去:“冬麥,你知道怎么回事嗎,雷東集團的人呢?”
冬麥涼涼地看著她:“你問我,我怎么知道,這事不是應該問你嗎?”
孟穎見了,皺眉:“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想說就說,不想說你就拉到,不就是看我們家出事了!”
冬麥好笑,挑眉,掃過孟穎。
孟穎這孩子真是被教壞了,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性子竟然歪成這樣。
她淡聲道:“雷東集團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你們母女倆還裝什么大小姐?你們以為,離開雷東集團,你們還是個東西嗎?”
說著,她吩咐旁邊的保安:“這兩個人站在我們?nèi)兰瘓F門前,把她們趕走,免得污了我們集團的形象?!?br/>
保安一聽,忙上前就要哄人。
冬麥是副總,也是沈總的妻子,誰都認識,趕一個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孟雪柔瞪大眼睛:“江冬麥,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嗎?”
冬麥笑了:“這不叫落井下石,這叫痛打落水狗,離我們集團遠點,我不想看到你們母女?!?br/>
孟雪柔還要爭辯,幾個保安一擁而上,已經(jīng)要把她們轟出去,這時候,恰好有公司的女工下班,也有其它公司的員工經(jīng)過,看到這情景,都竊竊私語,有的知道這是孟雪柔,便暗地里撇嘴。
誰不知道孟雪柔為了陸靖安,將自己哥哥的集團拱手相讓,結(jié)果人家陸靖安在外頭包小三早生了兩個孩子,看樣子孟雪柔被人家扒皮吸血,現(xiàn)在終于掃地出門了。
竟然還跑來人家三美集團面前鬧,也忒不要臉了。
孟雪柔自然感覺到了周圍人鄙薄的目光,她無法理解地咬著唇,不明白自己怎么一夜之間淪落到這個地步,她不明白怎么了。
她想起來陸靖安,痛徹心扉,拉著女兒,趕緊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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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的進口設備很快就到位了,隨之而來的是幾位國外技術(shù)專業(yè)人員,三位技術(shù)人員中也包括一位瑞籍華人,這三位技術(shù)人員會對沈烈挑選出的技術(shù)骨干進行統(tǒng)一培訓。同時沈烈聘請的技術(shù)專家也陸續(xù)到位,隨著瑞士技術(shù)人員一起學習,研讀瑞士紡織設備的技術(shù)文檔。
沈烈自己也投入其中,那些瑞士的說明文檔多是英文的,這些年他英文水平也精進了不少,會跟著技術(shù)人員一起研讀討論。
進口的這些瑞士設備自然是世界先進水平的設備,不過如今來看,要想紡織出高支高密的紗線,不但要攻克紡織技術(shù)本身的技術(shù)難關(guān),還要攻克普通棉線和羊絨紡織的技術(shù)難關(guān)。
要知道目前的高密度紡織材質(zhì)一般都是絹絲或者棉線,卻少有用于羊絨的,羊絨材質(zhì)特殊,長度和強度上來說和絹絲棉線等有差異,著色度不同,織染以及后續(xù)處理等環(huán)節(jié)也會有較大的差異。
這些只靠瑞士技術(shù)專家的傳授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國外對于羊絨高支密高度紡織方面也沒什么成型的經(jīng)驗,是以紡織出高支高密的羊絨,是中國紡織工業(yè)的禁區(qū),也是國際紡織工業(yè)的禁區(qū)。
這些,沈烈也知道不能心急,只能耐心來,一步步地攻克技術(shù)難關(guān)。
而就在沈烈沉浸于工廠中和技術(shù)專家研討紡織技術(shù)時,路奎軍終于帶著孟雷東回到了陵城。
孟雷東抵達陵城的時候是晚上十點了,當時沈烈還沒回來,冬麥覺得這事不能驚動太多人,陵城已經(jīng)給孟雷東辦了葬禮,在大家眼里他都已經(jīng)死了,陸靖安風頭正盛,還是應該先和律師聯(lián)系,將相關(guān)法律事項都溝通過,再通過孟雷東的名義召集雷東集團舊部,撤銷陸靖安的股份繼承資格,找出陸靖安的罪證,最好是將陸靖安直接繩之以法。
當下,她直接自己開車過去接應,很快就和路奎軍接頭,路奎軍也不敢太聲張,黑燈瞎火的,商量著怎么安置孟雷東。
沈烈其實已經(jīng)和冬麥商量過了,就安置在之前蘇彥均的那個房子里,那是居民樓,多少年的老房子了,是老城區(qū),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孟雷東竟然藏在那么一個年代久遠的居民樓里呢。
路奎軍也覺得這主意不錯,當即開車過去,冬麥拿了鑰匙,兩個人用擔架抬著,就這么把孟雷東抬進去了。
孟雷東身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只是腿上有傷,一直疼,吃了止疼藥和安眠藥,所以現(xiàn)在睡著了。
將孟雷東安置好后,冬麥先離開了,路奎軍帶著兩個人在里頭守著。
當天,冬麥回去后,自然有些睡不著,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陸靖安林榮棠孟雪柔,如今孟雷東回來了,如果能一舉將陸靖安拿下,那林榮棠就好對付了。
她想了想,給沈烈打了一個電話,誰知道沈烈卻不在陵城,因為發(fā)現(xiàn)一個技術(shù)難題,當即開車去首都找中國研究院的技術(shù)人員了。
冬麥便大致和他說了孟雷東的情況。
沈烈聽了后,囑咐了一番:“最近幾天我爭取趕回去,林榮棠的情況也已經(jīng)派人查了,已經(jīng)找到了劉鐵柱,劉鐵柱染上毒癮,這件事應該和林榮棠有關(guān)系,這是我們解決林榮棠的突破口?!?br/>
冬麥點頭:“行,我知道,我先讓人照顧好孟雷東,我哥那里準備法律相關(guān)的文件證明,到時候孟雷東一出現(xiàn),陸靖安不攻自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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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冬麥和江春耕提了這事,江春耕說起有幾份文件需要孟雷東簽字,冬麥便去找了律師,又給路奎軍打電話,問起來孟雷東情況,她知道孟雷東在內(nèi)蒙一直由大夫照顧著,現(xiàn)在畢竟沒在醫(yī)院,怕萬一有什么不好。
孟雷東各方面都挺穩(wěn)定,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這一趟過來估計累壞了,一直在睡,到現(xiàn)在還沒醒。
路奎軍有些擔心,說回頭得給他買點稀粥什么的,他們自己買的燒雞,不敢讓他吃。
冬麥聽了,忙道:“別麻煩了,萬一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呢,你們就照常吃飯,等會我正好過去送幾份文件,他醒了讓他簽,家里有熬的稀粥,我直接帶過去一些,再帶點牛奶,你們回頭喂給他?!?br/>
路奎軍:“行?!?br/>
當下冬麥拿了文件,先回家取了一些稀粥,之后開車過去,到了小區(qū),確定沒人注意才進小區(qū),進了小區(qū),趕緊關(guān)上了門。
這時候路奎軍三個人正在客廳里吃飯,看到冬麥來了,忙起身。
冬麥便收拾了下:“他怎么樣?”
路奎軍:“剛才好像醒著,不過不想吃?!?br/>
冬麥點頭:“我正好有些事想和他談。我過去看看?!?br/>
路奎軍也看到了冬麥手中拿著的文件,知道她這是有事:“那你們先聊,不過他現(xiàn)在估計有些累?!?br/>
冬麥笑了:“沒事,我就和他說說現(xiàn)在的情況,一會的功夫?!?br/>
誰知道進去后,孟雷東卻睡著,冬麥沒法,只好先出來,這個時候看看粥已經(jīng)涼了,便想著熱熱。
這房子她倒是熟悉得很,畢竟在這里住了兩年多,進廚房熱了熱稀粥,盛了一碗,端進屋,進去的時候,孟雷東閉著眼睛,依然睡著。
冬麥猶豫了下,想著是不是應該問問路奎軍怎么叫醒他,聽律師意思那幾份文件很重要,最好是今天簽了,要不然耽誤了流程,萬一被陸靖安察覺,就怕功虧一簣。
誰知道她剛把碗放下,便聽到床上有些動靜。
抬頭看過去,是孟雷東醒了。
曾經(jīng)叱咤一方的杰出企業(yè)家,此時沒有了昔日的威嚴,他虛弱地躺在床上,茫然地望向冬麥。
冬麥驚喜:“孟總,你醒了?”
孟雷東恍惚地看著冬麥,眨眨眼睛,感覺還沒醒踏實,一臉茫然。
冬麥見此,便提醒他:“孟總,你現(xiàn)在住在我媽以前的舊房子里,路大哥把你帶回來的,你還記得嗎?”
孟雷東費力想了一會,記起來了,聲音粗啞地問:“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
冬麥便快速地和他說了現(xiàn)在陸靖安的情景,以及目前律師交待的:“孟總,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虛弱,不過那幾份文件都需要你簽字,不然我們的流程沒法進行?!?br/>
孟雷東想了一會:“我明白,路大哥和我說了?!?br/>
路奎軍救了他,他心里明鏡似的,對路奎軍很敬重,尊稱一聲大哥。
冬麥見他這樣,總算松了口氣,別管腿瘸了還是哪里受傷了,反正腦子清醒的,那就夠了。
當下趕緊翻出來那些文件,有些是涉及雷東集團的,有些是涉及這次的車禍和私立醫(yī)院事件的,冬麥想著事關(guān)重大,要給他讀讀。
孟雷東卻道:“給我筆,我直接簽吧?!?br/>
冬麥提醒:“你還是應該看看?!?br/>
孟雷東:“我相信你?!?br/>
這四個字,說得很有分量,冬麥倒是意外了下。
其實她和孟雷東并不太熟,盡管大家同行十幾年,但和孟雷東直接打交道的一直都是沈烈,她和孟雷東,也頂多是偶爾飯局上碰碰杯,見面寒暄幾句。
唯一的交道,也許是糕點鋪子了,當時她想把糕點鋪子往外省擴張,孟雷東幫過一個忙。
她輕笑了下:“孟總這么說,那我和沈烈必竭盡所能,幫你拿回一切?!?br/>
孟雷東身體太虛了,冬麥便將筆放在他手里,由冬麥將紙展開,孟雷東微側(cè)著身簽字。
總算將所有的字簽完后,孟雷東的手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
冬麥收起文件:“孟總,我?guī)Я艘恍┫≈啵屄反蟾缥鼓愠粤税???br/>
孟雷東點頭。
冬麥和他告辭,起身要走。
孟雷東微側(cè)著身,突然道:“冬麥,其實以前我見過你?!?br/>
冬麥驚訝,回過頭,看向孟雷東。
孟雷東依然保持著側(cè)身躺著的姿勢:“你還記得,很多年前,當時你還在上學,你曾經(jīng)幫一個年輕人藏過一本書嗎?”
冬麥愣了下。
孟雷東費力地解釋:“很久前了,在公社學校后面的那條小路?!?br/>
冬麥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她讀初二,正是公社里鬧得兇的時候,遇到一個年輕人,懷里揣著一本書,被人家追,好像是那本書有問題,她當時正背著書包過去學校,就幫他藏起來了。
不過那個時候天很冷,那個年輕人帶著雷鋒帽,她只隱約記得那個人的側(cè)臉。
她望著孟雷東,隱約感覺到了幾分熟悉,之后便笑了:“原來是你!我知道了,你當時是給孟雪柔送糧票去?!?br/>
孟雷東靜默地望著冬麥,喉結(jié)滑動,之后終于道:“對。謝謝你,當時你幫了我?!?br/>
冬麥:“沒什么,舉手之勞,我只是沒想到竟然是你!”
其實想想倒是也能理解,閉塞的公社,怎么會有那樣一個穿著棉大衣的男青年呢,也只有孟雪柔的哥哥了,那個時候他應該是給孟雪柔送糧票。
只是當時冬麥并沒把這事聯(lián)系起來,至于后來見到孟雷東,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場景,更不會想到了。
她想想這事,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你怎么認出是我的?你什么時候認出是我的?”
她這么一說,彼此也都想起那場婚禮了,陸靖安和孟雪柔的婚禮,當時孟雷東大怒,如果不是沈烈早有準備,孟雷東不會讓他們隨便離開婚禮現(xiàn)場。
孟雷東別過眼去:“開始沒想到,后來突然記起來了?!?br/>
冬麥看他這樣,想想這件事確實尷尬,也就不提了:“你好好養(yǎng)著身體,我和路哥說聲,讓他喂你,你想吃什么盡管說?!?br/>
孟雷東點頭,沉聲道:“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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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孟雷東的簽字后,冬麥直接開車過去交給了律師,讓律師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也把這件事的始末和江春耕交待過了,讓江春耕一起幫著跟進。
孟雷東養(yǎng)了兩天,身體也恢復了一些,這個時候法務人員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公安,將孟雷東的身份信息重新恢復,恢復了身份信息的孟雷東又秘密聯(lián)系了昔日的親近下屬,那幾個下屬因為雷東集團的權(quán)利交替,已經(jīng)備受排擠,正是憤憤不平卻無計可施之時,這個時候孟雷東死而復生,簡直是仿佛打了一劑強心針,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幫著孟雷東奪回雷東集團。
而就在孟雷東躊躇滿志,一切準備就緒準備發(fā)難的時候,陸靖安這里卻出了大事。
原來國外的進口機器如今已經(jīng)轟轟烈烈地運到了,對方的技術(shù)人員也隨之安排安裝,安裝好后,對方演示了一番便陸續(xù)撤離了。
陸靖安最近忙著參加羊絨局的會議上電視,哪里留意這個,等到國外的技術(shù)人員撤離后,他才發(fā)現(xiàn)出問題了,而且是大問題。
公司的技術(shù)操作人員,竟然無法操作機器,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進行操作,初期還能正常運作,但是運作十幾分鐘后,便開始卡線絞絲,出來的紗線更是質(zhì)量低劣,別說什么高支高密的六十支紗線了,就連最起碼的紗線都不算,根本就是廢品。
陸靖安傻眼了,忙讓公司技術(shù)人員研究,看看是不是設置哪里弄錯了,看看是不是參數(shù)問題,或者是不是操作有問題。
技術(shù)人員被催著連夜調(diào)試機器,調(diào)試了一夜,還是沒結(jié)果。
這個時候,就有技術(shù)人員提議說給人家天津紡織學院的專家請教請教,讓人家看看怎么回事。
陸靖安走投無路,還能怎么著,只能向人家求助,于是用相機拍了機器照片,各種細節(jié)都拍了,一口氣給人家天津技術(shù)人員傳真過去,麻煩人家給看。
誰知道對方收到傳真后,一個電話過來,問說你們這機器哪里淘來的。
聽到“淘”這個字,陸靖安頭皮就發(fā)緊,不過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說是國外買的設備,但是技術(shù)人員水平不行,所以調(diào)試不好,還希望人家?guī)蛶兔Α?br/>
人家聽了這話后,半天沒說話。
陸靖安心都提起來,試探著說:“這有什么問題嗎?”
對方嘆了口氣:“國家前幾年就買過這種機器,就是人家國外淘汰的,雖然說國外淘汰的也能用,但配件調(diào)試都需要花大力氣,買的時候貪便宜,以為自己沾光了,結(jié)果用一年兩年后就發(fā)現(xiàn)運維成本太大,這種機器人家國外淘汰了不是沒道理的?,F(xiàn)在我們國內(nèi)的設備也在發(fā)展,雖然說和國外的先進技術(shù)還是有些差距,但也犯不著進口人家的淘汰機器,陸總哪,這種便宜還是不能沾,再便宜也不能買!”
對方說得言辭懇切,陸靖安聽得眼睛卻都瞪起來了,腦門子那里嗚啦啦好像有烏鴉在飛,天旋地轉(zhuǎn)的,根本是連站都站不住。
這個時候,對方還在問,說你到底花了多少錢,其實如果特別便宜,回頭賣廢鐵,倒是也不至于太虧,讓陸靖安自己看著辦。
陸靖安哪里有臉說這是自己敲鑼打鼓花大價錢進口的人家“國外先進設備”,他沒臉說,只好含糊著答應了,之后趕緊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后,陸靖安呆呆地攥著電話,攥了好久,眼睛暴突地瞪著前方,最后,他終于一拳頭捶在了辦公桌上。
“媽的,林榮棠坑我,坑我,我這是上了人家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