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入考場
“這……”</br> 這一幫學子又愣住了,賬房先生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呀!</br> 每年血征,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岳恒這個毫無背景的人要是賣身到醉仙樓,保命的幾率確實更大一些。</br> “一個賬房先生也能說出巧如舌簧的詭辯,而且這幫文人傻子竟然被說服了,果然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奇葩!這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的事,我可不想生在自己身上!”</br> 岳恒嗤笑一聲,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他努力撐起身子,表現(xiàn)得完全不像個重傷病人,就這樣戲謔看著眾人口若懸河。</br> 等安靜下來后,他才張口,緩緩說道:“朱掌柜,那我換個說法好不好?如果我考上童生,一切都好說,我也不追究你醉仙樓參與謀害我一事,就當什么都沒生過。如果我不能成為童生,那我愿意賣身醉仙樓,終生為奴,以謝朱掌柜亂世之中救人之情。”</br> 嘶……</br> 朱掌柜和賬房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兩邊說的是同一碼事,可涵義卻是截然相反,岳恒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威脅之意,如何讓他們不膽怯猶豫?</br> “既然這樣說定了,還請大家自行離去,我要休息!明日春考,祝大家步步高升!”</br> 說完這句話,岳恒閉上眼,蒙頭大睡,將朱掌柜和6長源等人驚得無言應對,只能一聲不吭離開柴房。</br> ……</br> 伏羲大帝制定節(jié)氣,將一年劃分為四季,洪縣每年在冬季結束,春季到來之際,都會舉辦三場重要考試,分別是武者征軍,工匠技煉以及文人春考,而靈師這個神秘職業(yè)是由宗門和世家自行組織考試,并不受縣衙這種官方機構管轄。</br> 在春考之前,岳恒穿越前的那幾天,武者武考和工匠技煉已經(jīng)結束了。</br> 新一年的武者習者和工匠學徒準入人選已經(jīng)放榜,現(xiàn)在就等春考結束,獲得童生資格的文人被選中,所有上榜之人將會統(tǒng)一進入縣學府院,進行各職業(yè)一級資格的第二輪評定。</br> 岳恒“艱難”背著書箱,就連馬車也坐不了太長時間,同行學子都看不下去他疼的齜牙咧嘴的表情,紛紛安慰著,鼓勵著,好不容易來到縣衙考場。</br> 馬車經(jīng)過不遠處的狀元閣門前,那里鑼鼓震天,張燈結彩,風度翩翩的數(shù)十名文人公子站在紅布高臺上,頻頻向四周拱手致意,各個喜笑顏開。</br> 他們是洪縣最有錢,最有才,最有潛力的新考生,狀元閣花了很大的代價為他們造勢,坊間傳聞他們還想試著賄賂今年的主考官。</br> 這些都是岳恒這些寒門子弟不可能有的待遇,黃世紅等人羨慕地看著那邊,議論紛紛,好生向往。</br> “那排頭之人就是紀家三公子,旁邊的就是宋家小公子,他們可是洪縣難得一見的人才,據(jù)說已經(jīng)寫出童生詩文,就差激活神宮的那一個頓悟點撥,今年必定是他們摘得頭名!”</br> “還有匡青和匡云兩兄弟,他們可是縣學府院文掌院親自教出來的徒弟,有文掌院這個三級學士的親自悉心教導,今年必成童生!”</br> “咦,那不是城北文社的白銘嗎?他好像和岳兄是同窗呀……岳兄,岳兄你怎么了?”</br> 眾人好奇看向岳恒,現(xiàn)岳恒看著那邊的眼光有些游離,這才恍然大悟,閉口再不提白銘白公子,誰見到天縱之才的同窗如此風光,誰心里肯定會失落不已,他們自己尚且如此,更何況這個身心皆受傷的岳恒?</br> 岳恒確實是盯著那個白銘,表情看起來落寞,但心中是他從來沒有產(chǎn)生過的怒意。</br> “想斷我前程,竟然下如此毒手,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得起我的報復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激活了體內(nèi)神宮,孕育出連二級靈師都覺得罕見的恢復系‘生’文符,而且似乎捉住了一點‘心道’的感覺,你拿什么和我比?今年這春考,我過定了!待我文名入籍那一日,就是你白銘付出慘痛代價之時!”</br> 縣衙考點守衛(wèi)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考生和陪考家屬聚集在門外,三五成群,交頭接耳,緊張無比。</br> 醉仙樓的馬車將大家放下來,岳恒本以為自己手臂打木架甲板,走路還要人攙扶的模樣,肯定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br> 可放眼望去,奇葩這兩個字又在腦海中閃現(xiàn)出來。</br> 樣子比他慘的考生多了去了,那些拿腦袋撞鐘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白布,上面沁出鮮血,也不知撞成什么樣子才會成這種慘樣,此刻頭腦是否還清醒都不得而知。</br> 還有磕長頭的,據(jù)說陳大輔堂磕了三百里地,露出手臂森森白骨才感動上蒼,今日那些雙臂打著甲板的文人考生還不在少數(shù),一個個不僅沒有感覺到疼,反而面帶微笑,紛紛打探對方拜了多少里地的功績,我六十里,他九十里,相互感嘆著,個個都對春考信心滿滿。</br> 考前臨時抱佛腳,臨陣磨槍,岳恒想到這里,好奇問道:“武者考生入場時,他們門口有人磨槍嗎?”</br> 6長源說道:“當然有,家境殷實的武者考生拿著從妖獸山采集到的磨刀礫石在縣衙門口磨兵器,家境一般的斬雞取血,涂抹胸腹,喚丹心精血。工匠考生還有拿妖獸尸體當場拆解獸魂的,大家都和我等文人一樣,考前都會膜拜各自信仰的尊神,誰愿意功虧一簣呀!”</br> 岳恒抽抽鼻子,空氣中確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估計這雞斬的確實很多,因為這幾日在醉仙樓里全雞宴像不要錢一樣。</br> 同時感嘆一聲,兩世為人,都要經(jīng)歷這萬惡的考試,也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霉催!</br> 天色有些陰沉,怕是要下雨了,此時還沒到進場時辰,岳恒和6長源等人尋找一顆大樹,站立等待著。</br> 這時候一陣騷動從人群后方產(chǎn)生,那狀元閣的鑼鼓聲響至最高/潮,吶喊歡呼聲延綿不絕,幾十翩翩佳公子從街那邊徒步走來,人群自讓出一條路,將最好的入場位置留給他們。</br> 就在經(jīng)過岳恒他們面前時,站在外圍的白銘看到了他們,竟然露出一個微笑,停下腳步,脫離大部隊走向這邊,讓眾人唏噓感慨,又驚喜交加。</br> “白公子真是好氣度,看到昔日同窗,也不忘過來共勉!”</br> “岳兄,白公子來找你了!”</br> “白兄,別來無恙!”</br> 眾人紛紛向白銘打招呼,討好著,唯獨岳恒神色不變,一副毫不相干的表情,盯著白銘的眼睛不離開。</br> 有那么一瞬間,白銘從岳恒眼中看到了死亡的氣息,突然感覺到呼吸一滯,心境不穩(wěn),一抹慌亂一閃而過,有些后悔自己走來的舉動了。</br> “岳兄,聽說你受傷,今日是否已無恙?”</br> “讓白公子失望了,岳某暫時還死不了!”</br> “哈哈,岳兄說笑了!既然岳兄無恙,那為兄也就大可放心了,哎,前幾日乃武者征軍考試,那些不如意的落榜考生一個個精力旺盛,胸懷怨憤,有可能岳兄是遇上他們哩。”</br> “誰知道呢?待我考上童生,我必定動用縣府力量相助,尋找真兇,若是被我自己找到,我會賞兇人一個全尸!”</br> 白銘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竟然不知該如何再攀談下去,臉上笑容漸漸凝固起來。</br> 其他人再笨也聽出這里面有問題,但都不知該如何插嘴。</br> 場上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空氣的溫度似乎比冬末初春的陰雨還要來得冰冷。</br> 好半天白銘才恢復過來,看了看岳恒全身上下的慘樣,松了一口氣,又恢復成那個紈绔的模樣:“那也要岳兄考中才可以,哈哈!另外,如果兇人是拿到一級習者稱號的武者,或是某個大的家族子弟,你一個小小童生可不是對手。岳兄還請自重,別死的太慘!哈哈!”</br> 說完飄然離去,不再費一句口舌,岳恒心里清楚,他和白銘兩人之間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挑明了,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br> 雙方莫名其妙的對話,讓其他人弄不清楚真相,疑惑中,入場時辰已到,眾人閉口不言,準備入場。</br> 守院軍士開始驗明考牌,來自狀元閣的文人們第一批入內(nèi),大約有數(shù)千人從縣衙考場四個入口依次進入,沒多久就輪到岳恒等人。</br> “考牌!”</br> 岳恒遞過去考牌,換來一個考場位置紙條,上面寫著“離位東三排十號”。</br> “口令!”</br> 岳恒回答道:“離,虔!”</br> 這是報名時約定的兩個字,從兩句不同的詩文中抽取兩個不同的字登記在冊,考生入場時報出密碼,若是不正確就說明此人冒領考牌。</br> 三看簽名字跡,沒人會無聊到連字跡都模仿他人。</br> 四看畫像,人像對照。</br> 按照縣衙公告所說,多重檢查手段應該可以完全杜絕代考行為。</br> 岳恒順利通過,在第二道門前,有專人拿著模樣古怪的圓盤,像是安檢金屬探測儀一樣掃描著考生書箱和身體。</br> 這就是伏羲文盤中的一種簡易盤,能辨別天地間一切文字,沒有考生敢私自夾帶文章進入,其實也不需要,對文人而言,文章都在胸腹心中,不需要抄襲書文。</br> 岳恒書箱內(nèi)僅僅攜帶著普通的筆墨紙硯,身體又有傷,軍士沒有太過為難,就這樣放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