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且喜就覺得睜不開眼睛。她沖到衛(wèi)生間鏡子前面一看,果然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她連忙用冷水浸了條毛巾,敷在眼睛上,要是這樣上班,一定會被那些學(xué)生笑話。
屋子里面電話鈴聲響了。家里的電話,一般都是找且喜的,因為趙葦杭的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她撇下毛巾,看來只能頂著這兩個小燈籠上班了。
屋里,趙葦杭已經(jīng)接起電話,而且似乎沒有給她的意思。且喜站在床邊,等了一會,難道是找他的電話?正想著,趙葦杭把電話遞過來,“找你的。”然后就起身進衛(wèi)生間了。
且喜把電話接過來,“喂,您好,我是顧且喜。”會是誰呢?
那邊半天都沒有人出聲,直到且喜疑惑的把話筒拿開又貼近,才聽到里面?zhèn)鞒鰠禽兜穆曇簦邦櫪蠋煟沂菂禽丁!彼龁柷蚁策@周是否會給她安排課,然后,沒等且喜詳細說明,就說還有事情,就把電話掛斷了。
且喜總覺得那邊吳荻的情緒不對頭,難道是自己無意間把這位人物得罪了?
早飯的時候,她問趙葦杭:“剛才我們系教授打電話來,你說什么了?”
趙葦杭頭都沒抬一下,“教授?”
“嗯,昨天才來報道的,很年輕的女教授。她打電話來說什么了?”
“你們不是通話了么?她只是說要找你。”
且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其實十分懷疑是趙葦杭接電話的態(tài)度不好,讓吳荻心里不舒服,以為電話打得太早,所以才匆匆掛斷。但是,這也只能心里猜疑罷了。一會到系里,再給吳老師打個電話,多說點好話好了。
此后,趙葦杭就一直沒有開口。對于兩個人之間無話的狀態(tài),且喜很能自處,習(xí)以為常了。她坐在他的車里,想著她自己的心事。車停在校門口,她就自動自覺的下車。但今天,趙葦杭甚至都沒等她回身客氣的再見一下,就一腳油門,竄得不見蹤影。且喜站在那里停了停,心上還是沉甸甸的勾起的心事,果然,想起他,想起秦閔予,就是會事事不順。
走到系里,且喜已經(jīng)打起精神。找到吳荻的電話,忙打過去,雖然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但對于新老師,還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慢待。打過去,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再打,還是如此。過了一會,且喜終于打通了,卻被掛斷,然后就是關(guān)機,徹底不需要再打。
且喜還在那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吳老師的手機快沒電了,才不方便接電話。這樣想了一下,也就不去想了,掏出手機,把吳荻的號碼存下來,給她發(fā)送短信:“吳老師,本周沒有安排您的講座。講座從下周五開始,請在下周三之前將講座的題目告知,我會于周四通知您講座具體地點。辛苦了,祝您愉快!”然后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后了。
中午的時候,丁止夙打電話過來:“顧且喜,剛下手術(shù),有時間召見你,快馬加鞭的飛奔過來吧!”
且喜正好想和她說說昨晚的夢,太久沒想到的人,忽然夢到,她有點擔(dān)心,是不是在國外的秦閔予有什么事情。不這么想的時候,似乎還不緊張,一旦開始了胡思亂想,且喜就心慌得不行。感情是一回事,他的安危是另外一回事。她知道,止夙是多少知道秦閔予的近況的,只是從來不提罷了。
“好的,收到。”且喜突然想起昨天吳荻帶她去的小店,“止夙,我昨天發(fā)現(xiàn)個好地方,今天帶你去吧!”
“在哪?”
“在我們學(xué)校附近,離你們學(xué)校也不遠。”
“怎么見?”
且喜看看時間,“桂林路站樁見吧,不見不散!”雖然只是一站地,且喜決定坐車去。
且喜在領(lǐng)著丁止夙七拐八拐的,在嘗試了數(shù)次,才終于找到那個小店的時候,她覺得丁止夙的臉都氣得發(fā)青了。
“你看,我就來過一次,這里的胡同都那么相似。”且喜解釋著,不見成效,又改變策略,“我保證一定好吃,而且衛(wèi)生。我昨天吃過,都沒鬧肚子。”
“顧且喜,你怎么一點長進也沒有。早知道就直接打車過來。”丁止夙數(shù)落著她,其實也沒怎么介意。剛剛走冤枉路的時候,且喜講了她的夢,這會,做夢的人似乎如釋重負了,而聽夢的人卻覺得沉重了。
兩個人走進去,里面還是和昨天一樣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蓚€人都四處張望著尋找座位,且喜更是著急,天知道止夙多不喜歡這樣的小店。
“我們走吧,人這么多,我氣都喘不上來,下次換個時間再來嘗嘗好了。”止夙只站了一會就放棄,自己先向外走去。
“咦?止夙,”且喜拉住她,“你看那是不是我家趙先生?”
丁止夙嘆氣,顧且喜這個老婆當(dāng)?shù)模瑏砘乜戳巳龜?shù)次,才終于看出了自己先生的背影,真是佩服她。而且,她還沒注意到,她先生對面那么顯眼的一個美人。之前她要走,也是不想讓且喜看到這一幕,沒想到,她還是看到了。
“咦?止夙,他對面就是昨天帶我來的吳老師呢!”且喜說到這里,自己也猶疑的停了口。他們怎么會在一起,還一起來這樣的地方吃飯?這個小吃店里面很吵,角落里面那兩個人完全沒有聽到且喜的話,也沒有注意到呆立在那里的她們。
且喜看不到趙葦杭的表情,但她確定這件事不簡單。她有時是有些粗心,但不代表她缺心眼兒。反常標志著什么?標志著有問題。
不用丁止夙再拉她,她就自己慢慢走了出來。
“止夙,這個趙葦杭太厲害了啊!”
“怎么?”
“我不過就是昨晚夢到秦閔予,他今天就和別的女人在我面前約會,你說,他是不是有超能力啊!”
丁止夙聞言“噗”的笑了出來,“聽你鬼扯!”
“這件事教育我,不能做虧心事,不然馬上就會被抓個現(xiàn)形。”且喜還在那邊總結(jié)。
丁止夙知道她不想再提,就笑著說:“顧且喜同學(xué),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吧!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且喜忽然回頭,“止夙,我們回我家吧,我做給你吃!”顧且喜突然覺得有種擔(dān)心,她的家,會不會已經(jīng)變了樣子,變得完全陌生,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很想回去確定一下,確定自己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那個今早剛剛離開的地方,忽然變得很遙遠,讓她有種馬上回去的迫切。
丁止夙點頭,伸手招來出租車,“也好。”
且喜結(jié)婚以后,盡管是丁止夙這么好的朋友,她也沒請她去過家里。在某個方面來說,她固執(zhí)的希望她的朋友都停留在她過去的世界里,婚前的、只有秦閔予的世界。趙葦杭,本是和她的生活不相干的人,難道,終會和她不相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