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威武之軀
漢軍的鮮血沸騰了,這倒不是因為聽了林斌唱的那不倫不類的古賦,而是匈奴軍陣被準備妥當(dāng)?shù)臐h軍弩手們射出去的箭矢射得慘嚎聲不斷,三百余名匈奴兵最后能繼續(xù)前進的不足百人,這些是拿著匈奴傳統(tǒng)牛皮盾的盾兵??赡苷娴氖抢龃笊褓n予了他們敢于赴死的勇氣,軍陣傷亡慘重卻依然在前進。
城樓之上林斌依然在重擊砲鼓,擺在城墻段的戰(zhàn)鼓也跟著砲鼓的節(jié)奏在敲擊,每一段急促的鼓聲響起,漢卒們總會大喝一聲,隨即站在箭塔之上的弩兵們拋射出箭矢,匈奴盾兵只前進約百步,就要到達城墻下時終于全部中箭倒地。
眾所周知的,攻堅戰(zhàn)十分消耗兵力,原因是如果防守方有足夠的箭矢,幾乎可以依借城墻的高勢進行全方位射擊,這里所謂的全方位射擊不包括地面和后方,兵堡的城墻段為五角星,而不是四方形,這更加增添了弩兵的殺傷范圍。
“漢軍威武!漢軍威武!漢軍威武!”
看到匈奴人沒有派出新的兵力準備攻城,漢軍士卒們士氣高昂的吼叫,他們開始相信這場戰(zhàn)役己方會獲得勝利,只有將近兩千兵力,而且大多是騎兵的匈奴人,除非白羊王被氣瘋了,不然絕對不會耗盡鮮血進行強攻,而且匈奴人也耗不起時間,若是沒有援軍,那也只能狼狽退去了。
林斌雙臂發(fā)酸,砲鼓的聲音越變越無力,他不敢停下敲擊砲鼓的動作,那會嚴重打擊漢軍的士氣。在下面一直關(guān)注林斌的公孫宏向霜使了一個眼色,但霜好像傻瓜似得只會在旁邊大吼大叫,急得公孫宏不得不出手拉拉霜的皮甲帶……
“你可敢上去擊鼓?”
“啥?”
“擊鼓!”
“喔!好,好??!這可是大出威風(fēng)的善事,可就是不知道軍侯大人愿意不?”
公孫宏抬步而走,來到含笑觀看戰(zhàn)場的軍侯公孫熬身側(cè),抱拳:“軍侯大人!”
公孫熬嘴里“嗯嗯”兩聲,并沒有看公孫宏一眼。
“軍侯大人,什中有一壯士也愿為軍侯大人您擊鼓助威!”
軍侯公孫熬看著城下匈奴人的狼狽樣正滿心興奮,聞言終于將視線轉(zhuǎn)到公孫宏身上,“是你?可以,但若停下軍鼓,可知是什么罪?”
公孫宏原本想說不是自己,但是他沒有勇氣反駁,“正……正是小人!”
公孫熬隨意甩手,又繼續(xù)觀看戰(zhàn)場去了,時不時還和身旁的冉越閔交換一下意見。
……
“我來替你!”
這句話雖然林斌聽得不真切,他回頭看見公孫宏比出要接住鼓棒的動作,感激一笑,利用鼓聲節(jié)奏變慢的空隙將鼓棒交到公孫宏手中。
林斌交遞完成竟是心下一松差點脫力坐倒下去,此刻他身上的戎袍片片櫻紅,這是因為敲鼓動作太大傷口澀出鮮血,鮮血混著熱汗就成了這看去十分可怖的模樣。
公孫宏敲擊砲鼓的聲音十分有力,而且看他擊鼓動作也十分自然,像極以前有搗弄過一般。這時林斌才知道自己敲擊砲鼓的動作是如此的錯誤,姿勢不對導(dǎo)致用的氣力必須加大,過分消耗了不必要的體力,弄得這幅不堪的狼狽樣。
還沒等林斌走下鼓臺,公孫熬卻是抬手指向城外的匈奴人,只見匈奴那邊奔出兩百余騎,這些匈奴兵沒有操著馬刀,而是人人手握一把馬弓(比步弓大),在白羊王的大吼聲中奔馳前進。
“匈奴人的騎射!”
公孫熬臉色大變,急急喊:“快擊鼓讓城墻上的士卒準備避箭!”
林斌也在看,他看著兩百余匈奴騎兵繞開一圈,直直奔馳向東南方向,一個折返,匈奴騎兵“喲呼!喲嗬!”疾速奔馳前進,而這時匈奴本陣也第一次發(fā)出陣陣吼叫聲,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騎射是游牧民族慣用的攻城方式,他們總是消耗漢軍足夠的箭矢后,利用戰(zhàn)馬的速度,派出小股弓騎兵游騎在城墻邊上,時而突然靠近發(fā)出箭矢,用以殺傷城墻段上沒有準備的漢軍士卒。
白羊王派出兩股弓騎后,又組織了一個步陣,他把所有還能作戰(zhàn)的匈奴人都集中了起來,足足五百余名匈奴步兵排列成兩個梯次的步陣,相隔約五十步距離。
匈奴本陣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游馳在東北墻面的匈奴游騎得令,很快速的一個馳騁,瞬間靠近城墻段兩百五十步遠,被箭塔上的漢軍弩兵發(fā)出去的箭矢阻擊下五十余騎,其他匈奴弓騎卻是繼續(xù)在逼近,他們靠近城墻段一百五十步距離的時候,張弓拉弦,箭呼嘯著從匈奴人的方向射向城墻,許多反應(yīng)不及時的漢軍士卒中箭倒地,甚至有一段城墻的漢軍士卒皆盡殉國!
“嗚——嗚——嗚——嗚嗚嗚——”
三短一長的蒼涼號角聲再次響起,兵堡東南方向的城墻段亦受到了匈奴弓騎的襲擊。
公孫熬呆住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小看了白羊王,也小看了匈奴人的戰(zhàn)爭技能,“大意!大意啊!”他沒有懊惱的時間,匈奴人的步陣動了,“準備——升號旗!提醒匈奴步卒的攻擊地段!”
城樓的旗桿升一黃兩白的旗幟,戰(zhàn)鼓聲稍微停下一小會,城樓之下民玞們緊張地奔跑即將遭受攻擊的城墻段,隨即戰(zhàn)鼓聲又劇烈的敲響起來。
“白羊王發(fā)狠了,他要做最后一次總攻!”公孫熬的心情很復(fù)雜,最后一次有兩個含義,匈奴人集全軍之力進攻,沒有攻下自然會退去,但是戰(zhàn)爭過后兵堡漢軍也必然死傷慘重,他在苦惱怎么保存己方的力量。
林斌發(fā)現(xiàn)站在高處看戰(zhàn)場與自己身在戰(zhàn)場的感受不同,旁觀是看著雙方戰(zhàn)士廝殺,就像是在看電影,只不過在電影院不會聞到血腥味,慘叫聲也太假,人在臨死前發(fā)出的慘叫絕對不是“啊!”而應(yīng)該是絕望和不甘的“呃,呵!”悶哼。說起來很郁悶,有些士兵甚至根本沒能發(fā)出慘叫就做了千秋雄鬼。
而身在戰(zhàn)場,要說能清晰聽見敵人或是戰(zhàn)友發(fā)出慘叫,那就更假了,除非身在戰(zhàn)場的家伙沒有參戰(zhàn),不然的話,耳朵里絕對是從腹部延伸到喉嚨乃至耳膜里的“呼呼呼”呼吸聲,心臟有力的跳動聲,每次揮刀砍中敵人只能看見中刀者臨死前的表情。
冷兵器戰(zhàn)爭對在拼命死戰(zhàn)的人來說是一個無聲的世界,他們身處生死戰(zhàn)場,世界里沒有太多顏色,只有兩種,那便是衣服顏色一樣的戰(zhàn)友;衣服顏色不一樣的敵人!什么叫戰(zhàn)場焦點?話說身在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看見什么漫山遍野景色或敵人,這也只是旁觀者才能看見的東西,真正死戰(zhàn)的戰(zhàn)士他的眼睛視覺里永遠只有靠得最近的敵人!
有人說,為將者應(yīng)當(dāng)身先士卒,奮力殺敵,那么這個不是空想家就是個蠢貨,真正為將者是置身戰(zhàn)場之外,用眼睛,用思想去考慮應(yīng)該怎么去打勝仗,每次死戰(zhàn)放著大局不顧去拼死搏殺的那個不叫將,叫武夫,沖鋒陷陣的武夫!
……
“林斌何在???”
林斌聽見呼喚,趕緊把視線收回來,應(yīng):“在!”
“你……你……”公孫熬眉頭一皺,呼喚林斌卻又不理,卻是轉(zhuǎn)向身旁的一個屯長,“蔣朔,你帶人增援,速去!”
蔣朔就是林斌的頂頭上司,也就是韓助的屯長,他臨走前回頭橫一眼林斌,似乎有點不滿林斌搶了太多風(fēng)頭。
“哈,本軍侯差點誤事,叫你小小什長帶兵增援太過兒戲,太過兒戲??!”
公孫熬的話很傷人,但是誰敢說什么?在這個階級如此森嚴的時代,一個小小什長確實不被上位者看在眼里。
“呵,我會往上爬,總有一天要讓你們跪在我腳下聽令!”林斌的表情十分猙獰,他一言不發(fā),繼續(xù)轉(zhuǎn)頭看向城墻上的戰(zhàn)斗。
這時,匈奴步兵依靠弓騎的掩護已經(jīng)架設(shè)登城梯在往上爬。漢軍弩兵們?yōu)榱酸槍π倥T,沒有太過關(guān)注匈奴步陣,兩支軍隊的弓箭手們開始玩起了對射,直到匈奴步兵爬登城梯,匈奴弓騎這才退去。
白刃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