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番外三
婚禮定在九月初。</br> 原本虞笙考慮到段昭的情況,想免去婚禮,只辦婚宴,但段昭說什么不同意,覺得婚禮這種一生只有一次的事,非辦不可,還要漂漂亮亮的辦。</br> 有過賀昀和蔣星遙辦婚禮的經驗,兩人在計劃婚禮流程方面,也刻意避雷。</br> 有一點,虞笙就很在意:“婚禮后要鬧洞房嗎?”她斟酌著道:“不會覺得,太難為情嗎。”</br> 蔣星遙他們鬧洞房的小視頻她看過,玩得特別開,蔣星遙也是那種性格,換她的話,確實會有點不好意思,而且段昭那幫練體育的兄弟,想想就頭疼。</br> “春宵一刻,”段昭懶散的斜靠床頭:“憑什么讓別人耽誤時間。”</br> “真的?”虞笙反復確認:“那就是,不鬧了?”</br> “嗯,”段昭胸有成竹:“我自有安排,他們過不來。”</br> 虞笙嘴角彎起,盤腿坐在床上,腿上攤開一張婚禮策劃方案,將末尾的鬧洞房三個字,毫不留情劃掉。</br> 段昭眉稍微揚,目光落在堵門游戲那一環(huán)節(jié)上,指尖點了點:“這個要不也刪了,我也怪難為情的。”</br> 虞笙硬巴巴拒絕:“不行。”</br> 段昭嘖了聲:“我女朋友,大型雙標現(xiàn)場。”</br> “那怎么能,這么容易讓你娶到我。”虞笙翻開下一篇,看著目前已經列出的幾個小游戲,忍不住笑。</br> “我看看。”段昭湊過來。</br> “不給,”虞笙小氣吧啦的合上:“這不能提前劇透,到時候就不好玩了。”</br> “玩我,”段昭也沒搶,吊兒郎當看她:“還得玩高興了?”</br> 虞笙意猶未盡的嗯了聲:“一輩子就一次嘛。”</br> 段昭氣笑的彈她腦門:“你高興就好。”</br> 虞笙縮了縮脖子,斂起笑容,正經道:“敬茶這個環(huán)節(jié),就不在婚禮上進行了。”</br> 他們這邊,一般會在婚禮上設置四個主婚人的席位,流程之一,便是向對方父母敬茶,改口。</br> “改成,你來我家接我時敬茶,行嗎,”虞笙小心翼翼照顧他的情緒:“我會讓阿婆,還有我媽,一人給你包一個特別大的紅包。”</br> 段昭垂眸,沉默須臾,看著她淺笑:“我還有紅包拿?”</br> “有的,”虞笙摸著他手,鄭重承諾:“這是一定要給的。”</br> 段昭小幅度的點點頭,像在思考,半天,才茫然的問:“你那份,怎么給呢。”</br> “我不需要啊,”虞笙沒想到會勾起他這個心思,忙寬慰:“我有你就夠了。”</br> “但是,”他低著頭,嗓音沉下來:“別人家姑娘嫁人,當婆婆的都會給些首飾什么的,不是現(xiàn)買的那種,就是……”他話到半截,扯了無奈的笑:“偏到我這就,什么都給不出來。”</br> 原先家里還真有幾個值錢的老物件。</br> 林辭娘家祖上當過官,留的兩只白玉鐲子和幾樣純金的首飾。他只在妹妹周歲生日宴時見過一次,林辭說等他娶媳婦,等妹妹嫁人,這些就給新媳婦當見面禮,給妹妹添嫁妝。</br> 那些到底是隨著那場大火,被燒沒了,還是被某些人變賣,他就不得而知了,也再無可能追回來。</br> 虞笙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試探問:“我,是不是應該去你爸媽的墓地,祭拜一下?”</br> “這幾天就要辦婚禮,不去那地方了。”段昭像在思考什么,松開她手說:“你等我一會兒。”</br> 他起身出臥室。</br> 虞笙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筆尖悶悶的在紙上戳出個墨點。</br> 這話題怎么就聊得這么沉重了。</br> 她猶豫著,想把那個敬茶環(huán)節(jié)也刪了,注意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干什么,就不該提。</br> 突然,臥室門推開,段昭手背著,神神秘秘進來,臉色也比剛才好些。</br> “你不會是,”虞笙局促的直了直背:“自己偷偷去洗手間哭一鼻子吧。”</br> 段昭好笑的走過去:“我又不是你。”</br> 虞笙有些不滿:“我也沒偷哭過。”</br> “你每次都是,”段昭輕笑:“咬牙切齒的哭完,再把鼻涕眼淚蹭我衣服上。”</br> “我什么時候蹭你衣服上了,”虞笙反駁:“不對,我從沒哭出鼻涕過。”</br> 段昭趁她被逗得急,坐下,揉了揉她的背:“我女朋友最出息了。”他藏在背后的手拿出來,手里捏著兩個紅包:“那獎勵你,兩個大紅包。”</br> 虞笙愣住,思緒都在飄:“你這是干什么。”</br> 段昭手里還有張照片,也一起給她。</br> 虞笙看過去,是張發(fā)黃的老照片,背景是青草地,年輕父母蹲在綠蔭中,媽媽年輕貌美,懷里攬著一個單眼皮,卻挺漂亮的小男孩,另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則坐在爸爸腿上,攥著一個小風車。</br> “認識一下,”段昭聲音溫和:“這是我爸媽,那小不點是妹妹。”</br> 虞笙看著,喉間哽咽。</br> “家里東西都沒了,剩的照片,也是放蔣叔家的幾張,”段昭摟住她肩膀,像是對照片上的人介紹:“爸媽,我要結婚了,這是我媳婦。”</br> 她覺得也該說些什么。</br> “爸,媽,”她輕聲,不由自主的摸到段昭的手,攥住:“我叫虞笙,是會一輩子陪在段昭身邊的人,你們把他交給我,就放心吧。”</br> 段昭樂出聲:“這話不應該是,把你交給我嗎?”</br> “都一樣,”虞笙執(zhí)拗的告訴他:“我也會讓你依靠,會和你一起面對,以后所有的,好的還是不好的事。”</br> 段昭嗯了聲,拉她到懷里,深深的吻。</br> 兩人最終定的教堂婚禮,并不是正常進行禮拜活動的教堂。而是一處民國時期的建筑,翻修后,在原基礎上建了一家五星酒店,從遠處看,綠蔭層疊,教堂的尖塔高聳,莊重氣派,也剛好在教堂里舉行完典禮,在酒店辦婚宴。</br> 之前虞笙心心念念的堵門游戲,也照常進行,蔣星遙和桑菓帶頭,賀昀報復性的同為娘家人,一串不按常理出牌的快問快答加懲罰,讓段昭深刻體會了一把娶媳婦不容易這件事。</br> 不過后來有點歪了。</br> 段昭那幫帶來接親的,隊里的兄弟,大概平時被這位兇巴巴的隊長壓迫夠嗆,最后時刻全員反水,有仇報仇,有怨報怨。</br> 虞笙眼睜睜看自己男朋友,就接受個俯臥撐的懲罰,結果被一幫男的摁在地上又掐又撓他癢,她頓時就看不下去。</br> 宣布:游戲到此結束。</br> 真是的,她自己的男朋友,她都沒舍得這么欺負,干嘛要讓別人欺負他。</br> 晚上婚宴后。</br> 劉海安作為自己人,吹哨,命令:“所有隊員,半小時內歸隊。”</br> 至此,那幫離譜的小哥哥們,鬧洞房計劃徹底泡湯。</br> 回家后,終于擁有難得擁有小夫妻的二人時光,洗完澡,躺在床上,面對面的看著。</br> 虞笙越想越覺得不圓滿:“我還準備一套草莓熊的睡袍,想讓你穿著給我跳個舞,給忘了。”</br> 段昭彎著眼:“謝夫人,高抬貴手。”</br> “可我還挺遺憾的,”虞笙不準備領謝:“我想看你穿。”</br> “草莓熊睡袍?粉的?”段昭眉稍微揚,見小姑娘眼里都是興奮,不忍拒絕:“你是想看我穿睡袍,還是想看我跳舞?”</br> “小孩子才做選擇,”虞笙有點貪心:“我都想。”</br> 段昭拖長尾音,啊了聲,身子將她攏住:“那我答應你,有獎勵嗎。”</br> 虞笙也不怎么的,就從側躺,變成平躺,眼對眼的看著撐著在她身上的某人。</br> 這個獎勵還用問嗎。</br> 這不很明顯嗎。</br> 即便不讓他穿草莓熊睡袍跳舞,這不也是會做的。</br> 虞笙呼吸凌亂中,忽然想到蔣星遙曾經教育的,男人想的時候,你可以對他提要求,他會很容易答應。</br> “你先跳了,”虞笙呼吸加快看他:“我覺得滿意,就獎勵你。”</br> 段昭起身。</br> 十分鐘后,家里客廳多了一個扭扭捏捏的大草莓熊。</br> 段昭無奈求饒:“我不會跳舞,真不會。”</br> “那一起跳?”虞笙來了興致,跑回臥室,自己也換了一套草莓熊的睡袍,換完,光著腳丫跑回他面前:“我真的不是想故意整你,我就覺得這個熊,挺可愛的,而且這個衣服毛茸茸,暖乎乎的,手感也好,我想和你在家穿。”</br> “行吧,”段昭縱容的笑:“那我能邀請,我的小熊太太,一起跳支舞嗎。”</br> 說完,他紳士的欠身,伸出右手。</br> 虞笙內心雀躍:“可以啊,我的小熊先生。”</br> *</br> 婚后,虞笙回到電視臺,杜編輯離職,虞笙接任她的工作,調到編輯部門,工作比做記者的時候更加規(guī)律。</br> 段昭開始新的賽季,回京城集訓。</br> 她和段昭蜜月都沒過幾天,就開始兩地分居的日子。</br> 劉海安和虞婧文在他們結婚前就領證成為正式夫妻,國家隊去京城集訓,虞婧文大部分時間會隨隊一起。</br> 大概是2019年春節(jié)前,虞婧文給她發(fā)信息:段昭遞交了退役申請。</br> 虞笙毫無準備,之前一點都沒聽他提起過,而且也才剛滿27歲,這個年紀,還在奧運賽場的,大有人在,除非是什么不好的原因。</br> 她心頓時揪起來,發(fā)信息給他:你要退役。</br> 他回得很快:是啊,申請了,還沒批下來。</br> 虞笙:為什么?你哪不舒服嗎。</br> 她認真回憶了下,他除了腳腕有些這個項目運動員大多會有的老傷以外,沒聽說有什么嚴重到不能比賽的傷病。</br> 段昭:傻姑娘。</br> 段昭:我要說哪不舒服,那就只是。</br> 段昭:太想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