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番外一
冬奧會結(jié)束后,段昭有一個長假期,虞笙的年假加上平時多加的班,也有二十天的休假,兩人計劃去旅行,畢竟在一起這么多年,還沒有正經(jīng)的旅行過。</br> 這一趟必然要選個遠(yuǎn)途,才對得起這悠長假期,虞笙在幾個目的地之中,選了最想去的舍夫沙萬:“想去住半個月。”</br> “半個月,”段昭打開筆記本,查攻略:“這個小鎮(zhèn)好像不怎么大,也沒有直達(dá)的機場,路上要不要多去幾個地方?”</br> 虞笙想了想:“那行吧,也有幾個城市,都還挺值得玩的,沙漠也值得去。”</br> 段昭認(rèn)真思考后,問她:“報個團(tuán)?”</br> 虞笙讓他這句話整懵了。</br> 她就是不喜歡旅行團(tuán)那種上車睡覺,下車尿尿的觀光模式。</br> “逗你的,”段昭揉揉她腦袋:“我做攻略。”</br> 虞笙點頭,開始期待了。</br> 機票是三月底的,出發(fā)前一天,兩人去逛商場,準(zhǔn)備些要帶的東西。</br> 洵陽這邊,三月末的氣溫還很低,商場里也剛剛上新春裝,但摩洛哥那邊是夏天,逛了好半天,虞笙也只買到兩條長裙,是春夏都可以穿的那種。</br> 但段昭私自給她買了很多,基本是趁她去試衣服時,他就開啟狂買模式,結(jié)完賬,直接撕掉小票,她退都退不掉。</br> 快血壓高了。</br> “你下次買的時候,”虞笙無奈看他拿的那些袋子:“能不能先問我一下。”</br> “不能,”段昭思路清晰道:“我問你,你不要怎么辦。”</br> 簡直和他賣房子先砸漏的做法如出一轍,虞笙得了便宜,也不好再埋怨他,指樓上一層說:“我?guī)闳ス涔淠醒b吧,你衣服都是T恤和運動褲,還都是黑白灰,太單調(diào)了。”</br> “你想讓我穿得花花綠綠的?”段昭把購物袋掛到腕上,騰出手牽著她:“而且我衣服夠穿。”</br> “那也不行,”虞笙執(zhí)意:“好不容易出去玩,必須要有儀式感。”</br> 段昭也就隨她了。</br> 一起逛男裝店,也是第一次。</br> 虞笙表現(xiàn)出一副“我有個很好看的男朋友,我現(xiàn)在要打扮他,就像打扮我兒子一樣”的興奮感,從上到下,搭配出好幾套不同風(fēng)格的衣服,顏色也很豐富。</br> 段昭看她問:“用我試一下?”</br> 虞笙本來是要的,環(huán)顧店內(nèi),發(fā)現(xiàn)幾位可愛的小姐姐全部盯著段昭,于是冷靜道:“不用了,相信我的眼光。”</br> 她把衣服全部丟到收銀臺,豪放道:“全買。”</br> 從服裝店出來,虞笙手里也已經(jīng)拎滿,好在衣服這種東西也不重,只是顯得很多,走到哪,都有人回頭看他們。</br> “你看咱們倆,”段昭心情不錯的彎著眼看她:“愣是走出了又土又豪的氣勢。”</br> “就幾件衣服,”虞笙在等點的奶茶:“加一起不夠買個包的。”</br> 段昭仍帶著笑意:“這才說明,你對男朋友好。”</br> “女生都有個情懷,你知道吧,”虞笙不太給面子的吐槽:“就很喜歡給娃娃換衣服玩,那玩一個大活人,肯定比玩布娃娃有意思多了。”</br> 奶茶做好,只有一杯,段昭主動接過,插好兩根吸管,他叼著喝了一口:“我也這么覺得。”</br> “你不是說你不喝嗎?”虞笙看出他想共享一杯奶茶,好心問:“要不給你買一杯。”</br> “你看不出來,”段昭直白拒絕:“我就是想喝你的?”</br> 虞笙作罷,想起剛才的話:“你剛說,覺得什么?”</br> 段昭呵了聲:“我想給我的娃娃買套內(nèi)衣。”</br> 虞笙:“……”頭疼。</br> *</br> 行程的開始,異常順利,到機場后有接駁車輛直接送到酒店,盲訂的這家別墅式酒店也非常可以,緊挨大西洋,站在露臺上,可以聽到海浪聲。</br> 他們在這家酒店只住兩晚,除了逛幾個清真寺,基本上就泡在酒店,倒倒時差,格外舒適。</br> 虞笙還得到了一個LV包包,簡直不能再快樂,坐在床上,按著計算器:“最起碼六折,太劃算了。”</br> 段昭脫掉上衣:“再買幾個?”</br> “倒也不必,又不能煮了吃,”虞笙放下手機看他:“你脫衣服干什么?”</br> “洗個澡。”段昭解開皮帶。</br> “大白天你洗什么澡,”虞笙問:“你要睡覺嗎?時差還沒倒過來?”</br> “就是倒過來了,才去洗澡。”段昭毫不介意的,把褲子也脫了,丟在椅子上。</br> 虞笙險些噴鼻血。</br> 男朋友養(yǎng)熟了,都是這么肆無忌憚的嗎?</br> 還在她面前晃,晃什么晃。</br> 段昭晃完,拿浴巾,松松垮垮的系在精瘦的腰上,向洗手間走,虞笙看著那幾塊腹肌,內(nèi)心狂亂數(shù)秒,等水聲響起,她漸漸趨于安靜之時。</br> 洗手間門打開,段昭探頭問她:“一起洗嗎?省水?”</br> 虞笙:“……”</br> 淋浴的水很沖,打在地上,砸出嘩嘩的聲響,伴著沐浴液的香味兒,熱騰騰的水霧漸漸彌漫,整個玻璃門,全是水汽。</br> 洗完,虞笙累得被他抱到床上,整個人用浴巾裹著,里面還真空。</br> 那人也裹著浴巾,擦干頭發(fā)上的水,看著她,帶點故意:“就洗個澡,怎么給你累成這樣。”</br> 虞笙裹緊被子:“你這是人說的話嗎?”</br> 段昭看她蒙得只露一顆小腦袋,直樂:“你不熱?”</br> 屋里雖開空調(diào),但是她本身有點體寒,溫度開得并不低,這樣被子和浴巾全裹在身上,一分鐘不到就已經(jīng)感覺渾身出汗。</br> “你把衣服拿給我。”虞笙指行李箱。</br> “拿可以,”段昭還在笑:“我給你穿。”</br> 虞笙:“……”</br> *</br> 翌日一早,兩人乘大巴直達(dá)舍夫沙萬。</br> 車在顛簸的土道上駛過,遠(yuǎn)遠(yuǎn)望見山那邊光禿禿的小城,虞笙內(nèi)心涼了幾度。</br> “就這么大點?”她扒著車窗感嘆:“果然,好看的景色都在照片里。”</br> 車一直在顛,車速開的也快,虞笙被晃的七扭八歪,緊緊握著前座的扶手。</br> 段昭把人拉到懷里:“好看的人在我懷里。”</br> 虞笙嘴角彎起,心情好了幾分。</br> 傍晚,車在小鎮(zhèn)口停下,司機示意,沿坡路向上走即可抵達(dá)。</br> 坡路較陡,兩邊都是賣小工藝品的店鋪,身旁不斷有蒙著頭巾,來回穿梭的當(dāng)?shù)貗D女。</br> 兩人邊逛邊走,也沒覺得多累。</br> 日頭漸落,斜陽下,亢奮熱鬧的市集上空,陡然響起婉轉(zhuǎn)低沉的誦經(jīng)聲,將小城籠罩在神圣之下。</br> 坡路很長,他們來時帶了兩個大行李箱,虞笙不愿意讓段昭一個人拿,自告奮勇推著只略小的慢吞吞的向上爬。</br> 像只夕陽下,努力的小蝸牛。</br> 段昭稍停下腳步,拿手機拍下小蝸牛的背影,拍完,緊隨其后,手抵在小蝸牛背上,輕輕的推。</br> 虞笙頓時感到,可以在坡路上飛起來,這感覺好得她邊走邊樂。</br> 經(jīng)過的當(dāng)?shù)啬腥嘶仡^,夸她漂亮。</br> 剛好走完坡路,段昭嘖了聲,站到身邊,拿了條紗籠,披在她肩膀上。</br> 虞笙皺眉,她穿的是件針織寬吊帶背心,目前體感還有點熱,還披紗籠干什么。</br> “太熱了。”虞笙拒絕,想拿下。</br> 段昭給她裹緊了些:“防曬。”</br> 虞笙也沒怎么在意,注意力都放在美景上。</br> 照片也不全是騙人的。</br> 置身于外,和置身其中的感受,完全不一樣。</br> 她現(xiàn)在覺得這個小鎮(zhèn)太漂亮了。</br> 回民宿放完行李,夜色已經(jīng)降臨,兩人找了家小飯館解決完晚餐,虞笙就興奮的拉著段昭逛。</br> 經(jīng)過一家傳統(tǒng)服飾店時,虞笙目光被吸引,拉他進(jìn)去,老板是個大胡子老頭,笑瞇瞇的拿起兩件長袍推薦,一件是淺橘色,另一件是很正的紅色,嵌金色的繡扣。</br> 虞笙一眼看中紅色的,但卻猶豫。</br> 知道他不喜歡紅色,她就一直很少穿。</br> 她猶豫著指那件淺橘色,狀似無意,聲音中的興奮卻淡了許多:“這件,多少錢。”</br> 老板還有點遺憾,咂咂嘴說覺得她更適合穿紅色的:“都是150迪拉姆。”</br> “買紅的。”段昭從兜里掏出正好的錢,交給老板,替她決定紅色那件。</br> 走出服裝店時,虞笙還有點擔(dān)憂:“你不是不喜歡紅色。”</br> “早就沒關(guān)系了。”段昭溫和道。</br> 他曾誤以為媽媽和妹妹死于火災(zāi),而忘了那天看到的事,腦子里卻永遠(yuǎn)留下一片令他恐慌的紅色。</br> 那以后很多年,他都討厭紅色,條件反射的對這個顏色感到不適,盡管慢慢在克制,但抵觸的情緒還在,直到后來,他回憶起全部過程。</br> 紅色,忽然就沒這么可怕了。</br> 甚至覺得,這個顏色穿在他最愛的姑娘身上,會很好看,很驚艷。</br> “回去試給我看,”段昭湊她耳邊遞聲:“我想看。”</br> 不過因為這件長袍,段昭可謂吃盡了醋。</br> 虞笙很喜歡這件袍,她故意買小兩號,上身后沒有當(dāng)?shù)貗D女穿的那樣肥肥大大,反倒非常修身,穿出去以后,回頭率超高,還都是各種當(dāng)?shù)啬腥耍蜌W洲臉的老外。</br> 一整天下來,她都異常興奮,享受被人視為女神的舒適感,以及,看男朋友滿臉不爽,也很有意思。</br> 傍晚,一個賣鑰匙扣的小男孩跑到虞笙面前,捧著鑰匙扣:“買一個,10迪拉姆!”</br> 小孩看起來不到十歲,瘦瘦小小,但滿臉老成。</br> 段昭把人拎到身后:“謝謝,我們不需要。”</br> “10迪拉姆!10迪拉姆!”小男孩高喊:“姐姐很漂亮!”</br> 虞笙被夸得心情大好,覺得這個小男孩超可愛,頓時頭頂光環(huán):“他肯定家里困難,才出來賣東西,你兇什么,”她掏出零錢,一共三十,蹲下和小男孩商量:“我要三個。”</br> 小男孩摘下四個:“多送你一個。”</br> “好的,謝謝。”虞笙把錢給他,接過鑰匙扣。</br> 小男孩突然的,湊近虞笙,正想在她臉上吧唧一口,被段昭發(fā)現(xiàn)端倪,手速極快的揪起領(lǐng)口拎起來,小男孩兩腿離地,撲騰的看他。</br> “小孩,你想親我女朋友?”段昭殺氣滿滿:“是沒把我放在眼里唄?”</br> 啊這。</br> 虞笙忙著勸架:“就是個小孩,而且這在國外呢,你把他放下來。”</br> “別覺得你小,就什么都行,我告訴你,你這樣一點也不可愛,對女孩子,要先學(xué)會尊重。”段昭教育完,瞪著小男孩滴溜溜的大眼睛問:“說你錯了沒。”</br> 小男孩被迫連說了幾個sorry。</br> 段昭這才把他放下,小男孩落地后,朝他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br> 虞笙幽怨的看她男朋友。</br> 真愛吃醋,</br> 都吃到小朋友身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