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今天心情不好!
秦墨和一眾女官大姨子們,足足折騰了一整夜……的樂器和樂曲。</br> 次日早上,心滿意足的帶上樂譜,和虞姬一起告辭離開。</br> 兩人并騎一馬,行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多少有點傷風敗俗的狗男女意味。</br> 昊天上帝大抵是不想吃狗糧了,把金烏往籠子里一關,又開始行云布雨,把倆狗男女澆的再沒閑心招搖過市,不得不抱頭鼠竄,鉆進街邊屋檐下避雨。</br> “這已然是夏收日子了,怎還雨勢不停?”</br> 秦墨看著順房檐流下的水幕,忍不住皺眉嘀咕一聲。</br> 虞姬聽到了他的咕噥,一邊用手帕幫他擦拭身上的雨水,一邊問道:“夏收不能下雨嗎?”</br> 秦墨無語,哭笑不得看她一眼。</br> 這小妞,說是吃過苦的不假,但她吃的苦,與百姓吃的苦,又是截然不同的。</br> 某種程度上來說,有那么點不知民間疾苦的意思!</br> 秦墨也懶得解釋甚么,只是左右看了看,而后牽著汗血白馬,領著虞姬走向一家相鄰的客館中。</br> “見過主君,見過虞夫人,快進來喝杯熱茶~!”</br> 客館的掌柜見二人出現(xiàn)在門口,趕忙出了柜臺親自迎接拜見。</br> 這客館掛的招牌幌子上,帶著一個古篆字“墨”印記,卻是秦墨名下的平價客館無疑!</br> “兄無須多禮……”</br> 秦墨伸手攙起掌柜,問道:“店里可有蓑笠?有的話,給我找兩套來。”</br> “有的,近些日雨勢不停,店里備有不少蓑笠,供住宿客人使用……主君與夫人稍等,待我找兩套新的。”</br> 掌柜揖手應了,忙又回柜臺里翻找。</br> 秦墨點點頭靜候,目光看向客館里的客人,卻是發(fā)現(xiàn)了幾位眼熟的。</br> 此時正是吃早食的時辰,因而住宿的客人,都在這樓下吃早食,其中不乏昨日參加燒尾宴的考生們。</br> 不過,這些考生們吃飯之余,都在抱著書本觀看,一個個聚精會神如癡如醉,絲毫不受外界影響,并沒有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秦墨。</br> “昨日去參加燒尾宴的考生們,始皇帝陛下都給賞賜了一部《百家集錄》帶回,把他們可高興壞了!”</br> 掌柜找了兩套嶄新的蓑笠從柜臺出來,見秦墨目光看向那些悶頭啃書的考生們,便笑著解釋道。</br> 秦墨恍然大悟,大秦的博士們,早就在整理百家學說,修訂戰(zhàn)國史籍。</br> 如今把《百家集錄》搞出來了,下面應該就是戰(zhàn)國史籍了,那對統(tǒng)一天下有識之士的思想,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br> 秦墨無意打擾考生們啃書,與虞姬穿戴好蓑笠,便離開客館,騎上汗血白馬,冒雨往城外而去。</br> ……</br> 咸陽城外一望無際的莊稼,如今都已經(jīng)灌漿泛黃了,許多內(nèi)史府的基層官吏,正組織百姓們,冒雨修整水渠。</br> 莊稼種下的時候,需要往田里引水灌溉。</br> 但灌漿成熟之后,尤其是將要收割時,卻是不能讓田里積水,稻田還好些,麥田則會淹死,需要將之導出。</br> 而且真到收割時,若不干燥,或者沾了水,來不及晾曬脫殼,便會發(fā)芽霉壞……</br> “拜見秦相。”</br> 有內(nèi)史府官吏認出了秦墨,便上前見禮道。</br> 秦墨翻身下馬,看著忙碌的農(nóng)人,問道:“莊稼已然泛黃,收割也就在這幾日了吧?”</br> 內(nèi)史府官吏揖手:“只要再有三日晴天,便會徹底殺青成熟。”</br> 秦墨又問:“收割所用農(nóng)具可準備妥了?”</br> 內(nèi)史府官吏應答如流:“釤鐮和手推滑鐮,每家每戶皆已打磨鋒利,只等殺青成熟立即收割……”</br> “只是,今年天氣反常,雨水特別的多,真怕到了殺青成熟時,仍如近日一般說下雨便下雨。”</br> “介時搶(本章未完!)</br> 第二百零七章今天心情不好!</br> 收不及,恐將極大減產(chǎn),大半年辛勞化為烏有!”</br> 釤鐮和手推滑鐮等新式收割農(nóng)具的普及,讓莊稼的收割速度,是以往數(shù)倍乃至十數(shù)倍。</br> 但說到底,釤鐮和手推滑鐮,也只是人力收割,與后世機械收割機的迅捷便利,根本沒有可比性!</br> “君子,有這么嚴重嗎?”</br> 虞姬聽這官吏說的夸張,不禁壓低聲音向秦墨狐疑問道。</br> 秦墨頷首解釋道:“稻麥粟收割期只有十來天,若碰上陰雨天氣的話,對于農(nóng)人來說,便是噩夢一般……谷粒全發(fā)芽霉壞,也不是不可能!”</br> 虞姬聞言,不禁吐了吐粉舌,大抵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br> 秦墨也不再與那官吏攀談,與虞姬再次上馬,繞城轉(zhuǎn)了一圈。</br>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田間地頭到處都是愁眉苦臉的農(nóng)人……</br> 半晌午的時候,秦墨和虞姬姍姍回城歸家。</br> 而后秦墨自己驅(qū)馬入宮,去覲見嬴政,匯報城外的情況。</br> 不過,勤于政務的嬴政早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秦墨這宰相匯報,否則黃花菜都涼了。</br> “愛卿啊,今年雨水多的地方,可不止是關中……”</br> “北至九原雁門,南至楚南百越,西至關西邊塞,東至齊魯大地,今年皆是雨水充沛。”</br> “愛卿前些日子帶學子出關中拉練,隴西郡不也是陰雨綿綿嗎?”</br> 嬴政嘿然解釋道。</br> 秦墨恍然:“那朝中如何應對呢?”</br> 嬴政見他終于肯關心政事,便笑道:“工部早已發(fā)下治水令,命數(shù)十萬異族苦役,暫停修筑馳道,著重修補加固河流堤壩。”</br> “天下郡縣之官吏,也提前征調(diào)更卒徭役,加入其中防止水患。”</br> “因而,至今尚無大面積遭受水災之呈報。”</br> “現(xiàn)在唯一可慮者,便是夏糧的收與儲……少不得要減產(chǎn)許多了!”</br> 秦墨頷首,朝廷的應對,讓人無可指摘,堪稱得當適宜。</br> 就像嬴政說的,現(xiàn)在唯一可慮者,只是夏糧的收割與倉儲,因為人力有窮時,沒有機械加持的情況下,真的很難搞。</br> “陛下,臣有一策,或可減少夏糧的收儲損耗,不知陛下愿不愿行之?”</br> 秦墨沉吟片刻后,揖手道。</br> 嬴政面色一喜,毫不猶豫道:“愛卿若有良策,盡可道來。”</br> 秦墨肅然道:“命天下各郡之戍卒,加入夏糧收割,只要有晴朗天氣,便軍民齊上陣,將夏糧盡快搶收入庫。”</br> “只要收割時干燥不沾雨水,谷粒是沒有那么快發(fā)芽霉壞的,余下慢慢等好天氣晾曬便是!”</br> 這法子,其實挺笨的。</br> 但,也是最好的法子。</br> 戍卒皆精壯,若加入夏收,絕對能讓各郡夏糧的收割速度,上升到一個恐怖的速度。</br> 嬴政愣了愣,遲疑道:“能行么?”</br> 歷代秦君雖秉持治災不救災的國策,從而保證秦法“無功不賞”的嚴肅性。</br> 但國事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歷代秦君也不是傻缺,眼看著治下百姓餓死自斷臂膀。</br> 所以,特事特辦的例子也不再少數(shù),解郡縣賦稅錢糧以工代振,暫緩受災地區(qū)的賦稅繳納來年補上……都是實行過的。</br> 讓天下戍卒下場,幫百姓將夏糧收割入庫,倒也不是不行,既能讓百姓不至糧食減產(chǎn),也能保證朝廷足額收納到稅賦,大不了來年讓百姓多出幾天更卒徭役便是。</br> 但這里面,還有一條禁忌……</br> 軍隊與百姓的關系!</br> 如果只是關中,讓中尉軍暫時放下矛戟,拿起釤鐮和手推滑鐮,幫百姓把夏糧收割入庫,倒也沒甚么。</br> 畢竟中尉軍都是關中子弟,屬于幫自家人收糧食,關中百姓開心,中尉軍軍卒也開心。</br> (本章未完!)</br> 第二百零七章今天心情不好!</br> 可關中之外,就讓人遲疑了!</br> 嬴政的賢名,在六國舊地,如今正盛,但那不代表,秦軍在六國舊地,也有同樣的好名聲。</br> 如今的六國百姓,對秦軍或許談不上恨,可也絕對沒甚么太好的觀感。</br> 而且這也不是只針對秦軍。</br> 只要不是家鄉(xiāng)子弟兵,百姓對外地兵卒,從來都是沒有好觀感的。</br> 畢竟,戰(zhàn)國數(shù)百年,軍隊就食與敵,乃是常態(tài),今天我就食你,明天你就食我……</br> 這就不能指望,被就食與敵四個字,禍害出戰(zhàn)爭綜合癥的百姓,去相信外地的大頭兵了,不現(xiàn)實!</br> “陛下所憂心者,臣也明白。”</br> “但,陛下要對宣教官有信心,百越之地便是最好的例子。”</br> “武學館創(chuàng)建一年多,雖兵事課程拉胯,卻培養(yǎng)出了不少宣教官,如今天下各郡的戍卒中,皆配有宣教了,一尉少則一兩名宣教官,多則三四名宣教官,雖還沒有深入基層,卻足以影響全軍……”</br> “趁著此番夏糧收割,也該檢驗一下,宣教官對戍卒產(chǎn)生的影響作用了。”</br> 秦墨肅然揖手道。</br> 嬴政沉吟半晌,點頭道:“既然愛卿有信心,那便試一試也無妨。”</br> 秦墨笑了:“若是此次夏糧收割,各郡戍卒能對百姓秋毫無犯,與以往戰(zhàn)國亂世的軍隊形成鮮明對比,那么六國百姓必然對秦軍改變印象,也必然打心底里認可大秦統(tǒng)治。”</br> “想要證明大秦結(jié)束亂世的正確性,便是講一萬句大道理,也不如讓六國百姓自己去感受管用!”</br> “便如陛下在南巡途中查奸除弊,楚地百姓直觀的感受到了,陛下能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不必再受貪官劣紳的欺壓,所以楚地百姓尊敬陛下!”</br> 嬴政啞然,倒是真有些來興趣了,毫不猶豫道:“唔,是這個道理,朕這便頒下詔令。”</br> 只要能在有生之年,把分裂數(shù)百年的華夏大地,重新捏合到一塊。</br> 一切有益于此事之舉,他都不介意嘗試一番!</br> ……</br> 嬴政著意要辦甚么事,只要不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那絕對會雷利風行到讓瞠目結(jié)舌。</br> 秦墨和他商議一番后,剛出宮門回到家里,后腳詔令便從宮里出來了。</br> 而且是一連幾道詔令。</br> 首先一條,乃是重中之重,自今年起免除天下丁口之算賦,暨免除人頭稅!</br> 第二條,則是一紙廢奴令,凡秦人之相貌,操秦人之語言,便不得為賤籍。</br> 至于你喜歡為仆,背靠大樹好乘涼,隨你的便,但只能以雇傭形式,你必須接受分田,承擔田租賦稅與更卒徭役,但凡少一樣,你也別當仆役了,直接服刑去當苦役吧!</br> 第三條,才是詔令天下各郡戍卒,幫百姓完成夏糧收割,行商坐賈、爵臣家仆,也要加入其中,一切以夏收為重。</br> 夏收期間,若有閑人不事田間勞作,管你是誰,抓住便服苦役,讓你勞作個夠!</br> 此三條詔令一出,百姓歡呼之聲,隨著詔令的傳播而蔓延,咸陽城瞬間便轟動了。</br> 八百里加急的詔書,傳遍關中,傳遍天下各郡縣。</br> 整個大秦,無處不在歡呼雀躍!</br> ……</br> 而在這歡騰之中,嬴政率領文武百官,前往皇室農(nóng)莊,在難得晴朗天氣之下,揮動鐮刀割下第一把稻米,宣告轟轟烈烈的夏收運動正式開始。</br> 秦墨和虞姬,以及帕莎黛母女,還有老公孫一家,在嬴政夏收期間不得有閑人的詔令之下,也不得不冒著炎炎烈日,在皇家農(nóng)莊里勞作。</br> “這收割農(nóng)具也太好用了?推著往前跑,便能收割一攏一攏的稻米!”</br> 帕莎黛女王宛如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推著手推滑鐮在田間瘋跑,贊嘆之情溢于言表。</br> (本章未完!)</br> 第二百零七章今天心情不好!</br> 手推滑鐮,是一種類似雪橇板的設計,前頭翹有凹槽,凹槽內(nèi)鑲嵌鋒利鐮刀片,在稻米田推著跑,便能將秸稈隔斷,歸攏到一起后,便能先儲藏起來了。</br> 比手拿鐮刀,彎著腰一把一把的割,可要快多了!</br> 至于釤鐮則是一種類似死神大鐮刀的物件,鐮刀后有網(wǎng)兜子,兩手操持一劃拉一大片,秸稈谷穗一起落入往兜里,倒出來便是一堆,還省去了歸攏的麻煩。</br> 同樣比手拿鐮刀,彎著腰一把一把的割,快的多!</br> “這兩樣農(nóng)具,咱們將來一定要帶回西方。”</br> 帕莎黛女王又試著操弄了一番釤鐮后,興奮不已的向小閨女安妮薇說道。</br> 安妮薇狠狠點頭,這樣的收割農(nóng)具,對于農(nóng)業(yè)國家來說,簡直就是神器:“還有這些高產(chǎn)的糧食,也要帶回去一些做種子。”</br> 母女倆在暢想未來,身旁卻突然有人幽幽道:“不用你們帶回去,大秦會親自把所有好東西送過去!”</br> 第二百零七章今天心情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