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軍不傷一兵一卒,即可取得全勝矣!
西甌王雖然不是甚么賢明仁德的君王,但自問也跟暴虐荒霪之君,扯不上甚么關(guān)系。</br> 至于貪圖享樂……太平君王有幾個不愛享樂的?</br> 自從那項家叔侄復(fù)辟,將西甌國攪亂后,他不也振作起來,領(lǐng)著軍民鉆進深山老林,跟敵人死磕么?!</br> “別人不知曉,偏聽偏信也就罷了……”</br> 西甌王怒瞪幾個逃兵,喝問道:“你們隨本王征戰(zhàn)這些時日,何曾見過本王濫殺忠順之民?嗯!”</br> 幾個吊在樹上喂蚊子的逃兵被問住了。</br> 西甌王會殺戮接受項家統(tǒng)治的越民,這確實不假。</br> 可對于心懷西甌的義民,卻是頗多優(yōu)容的。</br> 哪怕是奴隸,只要能在西甌王襲擾項家地盤時趁機反正,他也會贊賞有加免其賤籍,或招入軍中為兵,或賜田安置。</br> “愚昧蠢彘,聽人嚼了幾句舌根,便甚么都信了……”</br> 西甌王見幾個逃兵啞口無言,憤憤罵了一句,而后轉(zhuǎn)身離開。</br> 不論這些逃兵,是否被謠言蒙蔽了心智,既然做了逃兵,那便沒有繞過不死的道理。</br> 掛在樹上剝皮喂蚊子,才是他們的歸宿!</br> “啊啊……大王饒命啊……”</br> 凄厲的慘叫聲自身后傳來,西甌王充耳不聞,騎著自己的戰(zhàn)馬,在禁衛(wèi)的擁簇下,回到行軍隊列中。</br> 稍后,渾身血腥氣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回返,向西甌王復(fù)命:“大王,處置好了,路過的兵卒,皆能看見,以震懾其心。”</br> 西甌王點點頭,咬牙道:“定是有人散播謠言,有意敗壞孤王名聲。”</br> 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附和道:“大王明鑒。”</br>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br> 西甌王沉吟片刻道:“今夜宿營之際,本王要親自巡營,向?qū)⑹總兘忉屢环瑥?fù)我聲譽。”</br> 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自然又是附合:“理應(yīng)如此。”</br> ……</br> 大軍人員集中,相對傳謠迅速,可辟謠也簡單,西甌王只用一夜時間,便將軍心重新穩(wěn)定住了,</br> 但,在大軍之外,想要辟謠,就很困難了。</br> 人們喜歡從惡意的角度揣摩他人,尤其是對上位者,更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br> 以往,因為項家倒行逆施,惹得西甌越民同仇敵愾,皆愿意支持西甌王。</br> 某種程度上來說,丟了王城的西甌王,是百越諸王中最慘的,可因為國民的支持,他卻又是最幸運的。</br> 最起碼,同仇敵愾的國民,不會因為不堪戰(zhàn)爭負擔(dān),而起義反抗他……番禺王表示羨慕嫉妒恨!</br> 西甌軍隊在項家統(tǒng)治的區(qū)域打游擊戰(zhàn),不論走到哪里,總能從同仇敵愾的山林部族中,籌集到所需的糧草物資。</br> 亦或者,得到兵源補充。</br> 部族愿意支持西甌王的軍隊,青壯愿意參與西甌王的軍隊,一心打敗那些外來的六國軍隊。</br> 這便是人望,比金子更值錢!</br> 可自從謠言開始散播后,西甌聯(lián)軍所到之處,山林中的部族越人,都讓狼攆了似的,跑的沒影沒蹤。</br> 偶爾從哪些人去樓空的部族村寨里,找到幾個實在跑不動的老家伙,一番詢問后得知,諸部族都怕被他屠寨,所以才全跑了……</br> 西甌王好懸被氣歪鼻子,可……卻又無可奈何。</br> 因為他已經(jīng)派遣使者四處辟謠了,但這些部族還是不愿相信他的人品,選擇了舉族而逃。</br> 這只能說……真的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br> 加之百越諸國,以往都是一個尿性,對治下的部族越人,不管不顧之余,卻又剝削甚重。</br> 儼然,是不將之當(dāng)成國民看待!</br> 而六國舊族來了之后,更不拿他們當(dāng)人看!</br> 如今,終于有人將他們放在心上了……稍稍一煽動便是事半功倍,形成堅壁清野的效果。</br> 西甌王率領(lǐng)的聯(lián)軍,得不到糧草補充,為了留足圍攻王城時的糧草,只能在山林中散開兵馬,一邊‘打野’采獵就食,一邊向西甌王城進軍。</br> 原本只有十多天的路程,聯(lián)軍愣是走了一個月,才抵達王城平原。</br> 等他們趕到時,已是秋收之后了,一眼望去盡是剛翻耕好的田地,以及剛修整好的灌溉水渠,就差往地里插秧了。</br> 而這場景,倒是讓西甌王眼前一亮。</br> 他當(dāng)初被項家叔侄打跑時,王城平原可沒有這等開發(fā)程度,此番若是能重新奪回,說不得還是賺了的!</br> 不過,他的高興勁兒,也就維持了不到一天。</br> 分兵就食進軍的各支人馬,陸續(xù)走出山林匯合,他稍一清點便發(fā)現(xiàn),竟少了近四分之一的兵馬。</br> 失蹤那四分之一,還都是他西甌國的越人戰(zhàn)士!</br> 西甌王怒沖沖詢問帶隊將領(lǐng),可得到的答復(fù)卻是:【許多兵卒聽聞,大王的親族在后方橫征暴斂,因而心憂家中近況,借采獵之機便做了逃兵……】</br> 西甌王徹底沒脾氣了,也隱隱已經(jīng)猜出,傳播謠言者,定然與如今占據(jù)王城平原的所謂天神有關(guān)!</br> 于是,憤懣之余咬牙切齒,率領(lǐng)僅剩不到兩萬的聯(lián)軍,直撲西甌王城。</br> 天神是吧?</br> 太陽神帝是吧?</br> 看孤王的戰(zhàn)象踩不扁你!</br> ……</br> “哈哈哈,仗還沒開打,西甌聯(lián)軍便少了兩三成的兵馬……愛卿這一招攻心之計,實在是陰損!”</br> 山丘上,嬴政端著千里鏡,觀察著向平原腹地挺近的西甌聯(lián)軍,忍不住大笑道。</br> 秦墨則道:“這便是西甌王往日不修德行的結(jié)果,縱然危亡之際奮發(fā),能一時聚攏人心,卻終是空中樓閣無有根基,軍民并非真的信任他,一旦被蠱惑,便又離心離德!”</br> 馮劫、周青臣等文官聞言,皆是贊同頷首。</br> “秦相所言甚是,實乃一針見血,西甌王說到底并非賢明之君主。”</br> “他往日若不耽于享樂,依王法治國民,軍民百姓皆尊崇于他,小小流言蜚語,又豈能動搖他根基?”</br> “為君者當(dāng)賢明,修德政、尊法禮,如此方能有無可動搖之基業(yè)……”</br> 諸人越說越離譜,明顯是借題發(fā)揮,向嬴政進言。</br> 嬴政聽得直翻白眼,擺手打斷他們話頭,沒好氣道:“大戰(zhàn)在即,諸卿將心思收一收,勸諫朕也不急于一時。”</br> 諸人訕訕閉嘴,轉(zhuǎn)而將目光集中到秦墨身上。</br> 秦墨莞爾,指著迤邐而行的西甌聯(lián)軍道:“彼輩已是進了包圍圈,待到西甌王城下,便可圍而兼之……咱們在后面錯開半日路程,收緊包圍圈便可!”</br> ……</br> 西甌王火急火燎,想要奪回?zé)ㄈ灰恍碌耐醭瞧皆瑓s殊不知麾下聯(lián)軍士卒,已是心思浮動。</br> 不止是西甌戰(zhàn)士心思浮動,便是陽禺、駱越、俚獠、苗人的兵卒們,也心神搖曳。</br> 因為,阡陌相連溝渠縱橫的王城平原,正印證了傳言中所說:【天神帶來豐衣足食!】</br> 尤其是在進軍途中,有軍卒在田間地頭的草棚里,以及被棄置的村寨中,找到不少‘未及帶走’的新式農(nóng)具和高產(chǎn)糧種。</br> 夜間宿營時,圍在一起一研究,皆是稀罕不已,如獲至寶!</br> 而如此,便又更印證了傳言,天神真的會帶來豐衣足食,沒人再懷疑傳言的真實性。</br> “你們看這些白米,豐碩粒大,一粒便能頂咱們吃的軍糧兩三粒!”</br> “這定是天神賜下的神物,簡易卻又省力,實是奇思……”</br> “我聽將軍說,明天午后大抵便能趕到王城,倒要看看那些天神長個甚么鳥樣!”</br> “你這人好沒忌諱,怎可不敬鬼神?”</br> “我向來是不敬鬼神的,也最反感那些裝神弄鬼的叼毛!”</br> “那你可要小心了,據(jù)說天神們會使雷火。”</br> “先炸到我身上再說……”</br> ……</br> 一夜過去,次日西甌聯(lián)軍繼續(xù)進軍,兵卒們不需將領(lǐng)們催促,便加快了行軍腳步,仿佛比西甌王還急著趕到王城。</br> 兵卒們是急著去瞻仰傳說中的天神,但不明就里的西甌王,卻以為是士氣可用,甚是滿意。</br> 于是傳下王詔,待攻打西甌王城時,本國西甌兵卒,斬一枚敵軍首級,賞水田百步方圓。</br> 前來助拳的別國兵卒,斬一枚敵軍首級,則賞賜與身等重的白米,回國時還可帶走一名西甌女子為奴。</br> 這確實能激勵士氣,聯(lián)軍明明需要大半日才能抵達王城,可得到王命詔令后,卻是硬將速度提升一倍,中午之前便抵達了西甌王城的南門外。</br> 然后……便是兩萬聯(lián)軍,看著王城的護城河和城墻咧嘴!</br> 西甌王也直想扇自己嘴巴子,暗怪自己和歷代先王,將王城修建的太堅固。</br> 至少在聯(lián)軍看來,實在是太難打!</br> 所幸守城部隊,一看便是越人組成的部隊,臉上都有藍靛刺青,手中兵器也甚為簡陋。</br> 只要守城部隊,不是手段繁多且犀利的六國軍隊,這城便有攻下來的希望。</br> 況且,西甌軍隊跟六國軍隊打了那么多仗,也是學(xué)了不少攻城手段的,便如當(dāng)初的番禺王一般,云梯車甚么的也都會造了。</br> 那些學(xué)自六國軍隊的攻城手段,用于對付同為越人的守城部隊,卻是綽綽有余了!</br> 可是,不等西甌聯(lián)軍展開圍城,打造攻城器械。</br> 后方卻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接著便見幾名騎著矮馬的西甌哨騎奔來,急吼吼向西甌王道:“大王,后方出現(xiàn)一支軍隊,約有兩萬余……甲械精良,陣列嚴整,比之六國軍隊更精銳……”</br> 其實根本不用他們呼喊,因為瞎子都能看到,他們身后便是鋪天蓋地般的鐵甲騎兵,正向兩萬西甌軍遮蔽而來,旌旗漫卷鐵蹄如雷。</br> 西甌聯(lián)軍的兵卒們,原本還因為沒能瞻仰天神鳥樣,而感到遺憾不已。</br> 他們還以為天神離開了,只留下歸附天神的越人戰(zhàn)士守城……</br> 可現(xiàn)在,天神們來了!</br> 而且一亮相,便嚇傻了所有聯(lián)軍兵卒!</br> 面對五千禁衛(wèi)騎士沖鋒,所帶來的恐怖壓迫感,當(dāng)今世上大抵沒有那支部隊,能坦然處之!</br> “后陣變前陣,轉(zhuǎn)身迎敵……”</br> “弓弩手出前,準備……”</br> “象兵部隊出前,犀牛部隊出前,準備沖擊敵騎~!”</br> 西甌王慌而不亂,迅速傳下一道道命令。</br> 兩萬西甌聯(lián)軍在他的命令下,也在慌而不亂的完成變陣,他們都是與六國軍隊打老了仗的精銳,絲毫不比番禺王當(dāng)初率領(lǐng)的精銳差。</br> 甚至猶有過之!</br> 砰砰砰——</br> 三百頭雄象,五百頭犀牛,披著厚實的藤甲,邁著沉重的步伐,出現(xiàn)在聯(lián)軍前列。</br> 而后,在手持長戟弓弩的聯(lián)軍‘騎兵’操控下,排成兩列橫陣,只等西甌王一聲令下,便向遮蔽而來的禁衛(wèi)騎兵發(fā)起反沖鋒!</br> 五千禁衛(wèi)看到那些獠牙前伸的雄象,以及頭角崢嶸的犀牛,不由齊齊降低了馬速。</br> 而后一分為二,包抄向聯(lián)軍兩翼!</br> 他們的任務(wù),本也不是沖擊聯(lián)軍,而是利用聯(lián)軍背后的城墻和護城河,堵死聯(lián)軍的逃跑空間。</br> 至于空出來的聯(lián)軍正面,自有秦墨親率的一萬楚南步卒,以及五千混編步騎,將之堵死……</br> 咚——</br> 咚咚——</br> 咚咚咚——</br> 嘟嘟嘟——</br> 戰(zhàn)鼓聲和號角聲響徹天際,在禁衛(wèi)騎兵一分為二,包抄向聯(lián)軍兩翼的同時,一道生機盎然的草綠色陣線,則隨之出現(xiàn)在聯(lián)軍視野中。</br> 只是,那生機盎然的草綠色陣線,隨著越來越近,卻帶來了讓人窒息的凜冽肅殺!</br> 得益于先后繳獲自六國軍隊的鐵甲,如今秦墨麾下的越人戰(zhàn)士,也是全員裝備鐵甲了,看著很有威懾力……</br> “風(fēng)!風(fēng)!!大風(fēng)~!!!”</br> 兩陣越來越近,秦軍照例三呼,軍陣驟然停下。</br> 天地間,也仿佛驟然陷入安靜!</br> 西甌聯(lián)軍中出現(xiàn)騷亂,兵卒們暗暗叫苦,天神軍隊的精銳,遠遠超出想象。</br> 六國軍隊在他們眼中,已是難以正面戰(zhàn)勝的存在,而眼前的天神軍隊,卻是威勢更勝六國軍隊多矣。</br> 尤其那一水的鐵甲,簡直讓人絕望!</br> 是那個叼毛仔,想要瞻仰天神來著,現(xiàn)在人家真來了,你死不死啊?</br> 吱呀呀--</br> 咣當(dāng)--</br> 而與此同時,西甌王城的東、西兩面的城門和吊橋,也突然打開了。</br> 一萬西甌輔軍,一萬陽禺輔軍,從兩面城門涌出,包抄向聯(lián)軍的側(cè)翼,配合五千禁衛(wèi)騎軍,將之兩翼徹底圍死。</br> “象牛齊鳴~!”</br> 西甌王眼看軍中騷亂越來越甚,立即肅然傳下軍令。</br> 稍后,三百頭雄象,五百頭雄犀,在騎手的控制下,齊齊發(fā)出長鳴。</br> 哞吔——!!!</br> 一頭雄象的長鳴,或一頭雄犀的長鳴,便可響徹山林,八百頭象犀齊鳴,聲音之大說是直沖云霄,也絲毫不為過!</br> 尤其是象鳴,雖酷似犀牛叫聲,卻因長長的鼻腔,而產(chǎn)生一種奇特且極具穿透力的共振。</br> 聞之令人頭皮發(fā)麻!</br> 唏律律——</br> 聯(lián)軍兩翼的五千禁衛(wèi)騎兵,胯下所乘之戰(zhàn)馬,被象犀齊鳴所驚,隨之發(fā)出不安嘶鳴。</br> 而聯(lián)軍正面,五千混編步騎中的禁衛(wèi)騎兵,則更是不堪,搞得禁衛(wèi)們,只得下馬安撫。</br> 而兵卒們……不論是禁衛(wèi)、還是楚南兵、亦或者越人戰(zhàn)士,此時看著那些巨獸,都不由有些臉色發(fā)白!</br> 他們有些理解六國軍隊面對霹靂彈的感受了……真特么入了狗了……</br> 不過,這懾人的象犀齊鳴,對西甌聯(lián)軍的兵卒們來說,卻是毫無疑問的提振士氣,騷亂頓時便停止了!</br> “咕嘟~!”</br> 秦軍中軍大纛旗下,諸文官都有些口干舌燥,幾乎是同時吞咽口水。</br> 而后,似乎聽到了彼此吞咽口水的聲音,不禁又咧嘴面面相覷。</br> “此二種巨獸用于戰(zhàn)陣,實在是可怖啊。”嬴政在馬上微微側(cè)身,湊近秦墨壓低聲音道。</br> 他卻是不愿向諸臣展露怯弱,而秦墨……當(dāng)年荊軻行刺,秦墨沖上陛階相救,彼時恰如此時……在秦墨面前,他沒甚么好掩飾的!</br> “秦相,此等恐怖巨獸,如何破之?”</br> 諸文官似乎看到了嬴政的小動作,有人澀聲開口問道。</br> 秦墨回頭看了看,見說話者竟是李斯,不由莞爾失笑:“華夏之地以往也頗多此等巨獸,李廷尉可知,因何自殷商以降,便無人將之用于戰(zhàn)陣?”</br> 李斯被問的一愣。</br> 嬴政和諸文官也是啞然。</br> 是啊,大秦境內(nèi)如今也還是有巨象和犀牛的,便如秦墨當(dāng)初在楚地射殺的那只犀牛……甚至,此時還養(yǎng)著一只犀牛幼崽呢。</br> 因何無人將之用于戰(zhàn)陣了?</br> “象犀皆怕火~!”</br> 趙高突然接過話頭,嘿然道:“高曾看過一卷古籍,殷商時期,象犀乃家畜,也曾用于戰(zhàn)陣……商人捕象犀時,以火驅(qū)散其群,捕捉幼崽……想來這象犀,是極其懼怕火焰的!”</br> 秦墨含笑點頭:“趙府令博聞廣記,確實如此。”</br> “象犀這等巨獸,看著可怖,其實性情溫順,甚是膽小,放火或鳴金擊鼓,皆能將之震懾。”</br> “因而,象犀其實不適用于戰(zhàn)陣,自殷商以后便成了制甲制器的首選,被大肆獵殺。”</br> “陛下……諸君……我軍有霹靂彈,更是專克象犀。”</br> “稍后,等投石機組裝好,便打放一輪霹靂彈,那看似可怖的巨獸,多半要嚇得發(fā)狂,踩踏自家軍陣了。”</br> “或許我軍不傷一兵一卒,即可取得全勝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