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大結(jié)局(二)
鎮(zhèn)獄之主的話音剛落,在場的眾神眾人立刻感覺周圍的虛空之中散發(fā)出一股霉味兒,緊接著黑夜的天幕變得凝實,一道道直沖天際的壁壘浮現(xiàn)。</br> 這些壁壘之上,是一盞盞血紅色的燭火,燭臺是死去舊神頭顱的外形。</br> 墻壁上還有無數(shù)流動的花紋,赫然是一個個舊神和深淵生物被虐殺的畫面!</br> 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涌來,讓每個神和每個人都近乎窒息。</br> 這里是鎮(zhèn)獄!</br> 眾神和一眾至尊主宰的臉上全都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驚恐神情。</br> 鎮(zhèn)獄之主竟然直接將鎮(zhèn)獄召喚到了現(xiàn)實之中!</br> 這到底是何等的偉力,需要何等的力量才能做到!</br> 轉(zhuǎn)瞬間,地底和周圍的墻壁上,一道道青銅鎖鏈浮現(xiàn),朝著眾神和眾人纏繞而去。</br> 無論是落入鎮(zhèn)獄之中的神明還是人類,此時紛紛被一道道鎖鏈纏住。</br> 這已經(jīng)擴張到無比廣闊的鎮(zhèn)獄之中,一時間盡是囚徒!</br> 感受著鎖鏈之上傳遞過來的無法撼動的力量,一眾人類戰(zhàn)士此時人人變色。</br> 通過李凡和這些舊神以及深淵生物之間的對話,以及李凡所展現(xiàn)出來的恐怖力量,他們都已經(jīng)明白,李凡的真實身份,甚至遠超之前的所為收藏家與守夜人!</br> 他本身,是一個更加強大而又遠超人類想象的存在!</br> 鎮(zhèn)獄之主!</br> 一直以來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鎮(zhèn)獄之主的籌謀,所有人與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br> 對于這些人類戰(zhàn)士來說,無論他們熟悉的是守夜人還是收藏家,此時看向李凡,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br> 一直以來的很多事情,都和他們所看到和聽到的不一樣。</br> 都是虛妄。</br> 一時間,和李凡熟識的眾人只感覺心中五味陳雜,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br> 白骨和熔巖的王座再次變化,融合了無數(shù)舊神的骨骼和血肉,其上蒙著深淵強者的皮。</br> 原本頭生雙角戴著黑火冠冕的蒼白鬼魅,此時直接以那清秀男子的模樣現(xiàn)身,輕松地坐在那里,面帶森冷和戲謔的笑容。</br> 就見他將手一揮,鎮(zhèn)獄之中的一座座囚牢的門瞬間打開,一道道青銅鎖鏈如同毒蛇一般涌入其中,將里面的囚徒五花大綁,從中拖出。</br> 一眾鎮(zhèn)獄囚徒原本就已經(jīng)察覺到很可能出現(xiàn)了巨大的變故,卻一直沒有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br> 此時直接被拖出囚牢,看到外面密密麻麻被束縛的眾神和眾人,不由全都現(xiàn)出驚容。</br> 什么情況!?</br> 瘦骨嶙峋的生命三巨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立刻現(xiàn)出討好的神情,向那王座之上的男子賀喜:</br> “祝賀主人,將舊神一網(wǎng)打盡!從此之后,舊神覆滅,主人可以帶領(lǐng)深淵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實了!”</br> “恭喜主人,自此主宰深淵與現(xiàn)實!成為深淵與現(xiàn)實之主!”</br> “主人,不知道我們這些最早追隨您的忠犬,有沒有什么賞賜?”</br> 生命三巨人此時心中著實歡喜,畢竟跟隨鎮(zhèn)獄之主這么久,等的就是這一天。</br> 到時候給他們一塊領(lǐng)地幾個億的人口,每天吃他個萬兒八千的人,沒事兒再搞個人類培養(yǎng)池什么的,保持可持續(xù)發(fā)展,不過分吧?</br> 另外再弄幾個舊神玩玩兒,反正舊神沒那么容易死,可以永遠玩兒下去,想要讓舊神增生就增生,想讓他腐爛就腐爛,在玩兒膩之前能玩兒好久。</br> 這可比深淵里面好玩兒多了!</br> 一旁的八首法王卻全沒有生命三巨人這么樂觀,而是面色凝重,看看自己身上的鎖鏈,又抬頭看看周圍被束縛的神和人,默不作聲。</br> 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br> 就見那王座之上的男子微微一笑,緩緩說道:</br> “我將賜予你們永恒的寂滅,永久的寂靜。”</br> 惡生的臉上現(xiàn)出諂媚的笑容,說道:“感謝冕下……”</br> 只是下一個瞬間,他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與腐朽混亂全身一顫,顫抖著向那王座之上的男子哀求道:</br> “冕下!求冕下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求冕下饒恕,我們……不管我們干了什么,以后是再也不敢了!”</br> 生命三巨人此時磕頭如搗蒜,拼命向那王座之上的身影哀求。</br> 夢魔嘆一口氣,面色平靜的向李凡說道:</br> “冕下,何以至此?”</br> 作為最強的至尊主宰之一,他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感受到,眼前的男子,氣息已經(jīng)完全變了。</br> 如果說原本的鎮(zhèn)獄之主雖然殘忍陰險,卻仍然帶著一絲瘋狂智慧的底色,那么眼前的鎮(zhèn)獄之主,則如同最寒冷的冰一樣冷靜。</br> 冷靜到?jīng)]有活物的氣息,面對他,如同面對整個深淵。</br> 王座上的男子森然一笑,說道:</br> “這正是你們的宿命,是深淵的宿命,你們將成為我的墊腳石,成為我探索無盡宇宙的燃料,該當(dāng)榮幸。”</br> 說話間鎮(zhèn)獄之中的一根根鎖鏈顫動,瞬間將窒息之主絞殺,化作一團精純的能量,飄蕩到鎮(zhèn)獄之主的面前,被他吸入體內(nèi)!</br> 隨即,鎮(zhèn)獄之主的眼神,又冰冷了一分,更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一塊石頭!</br> 鎮(zhèn)獄的一角,被一條條青銅鎖鏈牢牢束縛住的共一之主全身鮮血橫流,千萬人組合而成的巨大身軀之上,無數(shù)的眼睛都已經(jīng)爆碎成密密麻麻的血窟窿,卻仍然在拼命發(fā)出呼喊:</br> “他想要滅殺所有進化者與升維者,以及所有人類!他是個瘋子!阻止他!快阻止他!”</br> 聽到這話,剛剛被放出來的八首法王和生命三巨人等鎮(zhèn)獄囚徒全都面露震驚,繼而是深深的惶恐。</br> 他們從未想到,鎮(zhèn)獄之主的計劃竟然是如此血腥殘忍!</br> 他要屠盡一切智慧生靈!</br> 此時被束縛的舊神們也全都面露苦色。</br> 現(xiàn)在他們才知道,和鎮(zhèn)獄之主的瘋狂相比,他們之前的那些計劃簡直溫和得令人發(fā)笑。</br> 只是,根本沒有誰能阻止他了。</br> 就見面帶微笑的鎮(zhèn)獄之主輕輕打了個響指。</br> 被一條條青銅鎖鏈?zhǔn)`如同巨大肉蟲的共一之主立刻燃起熊熊藍色火焰,開始不斷燃燒!</br> 組成共生體的那些手臂如同探出體外的火炬一般明亮,巨量的人油從這共生體之中流出,在鎮(zhèn)獄的地面上蔓延燃燒,如同巖漿一般,發(fā)出焦臭的氣息。</br> 這藍色火焰帶著無上神力,對精神體都有莫大的損傷,共一之主發(fā)出最凄厲的慘叫,在油脂的火焰之中掙扎翻滾,很快就被燒得縮小了幾倍,到處都是人肉人骨燒毀后的灰燼!</br> 王座之上的鎮(zhèn)獄之主顯然十分享受這種過程,面帶微笑,再次打了個響指。</br> 立刻,被青銅鎖鏈?zhǔn)`的成千上萬的囚徒,開始依次燃燒!</br> 最先開始燃燒的,正是舊神麾下殘留的數(shù)千名神話生物!</br> 就見被鎖鏈牢牢束縛在鎮(zhèn)獄墻壁之上的神話生物們,仿佛是一根根火炬,在凄厲掙扎的慘嚎之中,開始被依次點燃!</br> 當(dāng)這些神話生物全部被點燃之后,就是中州異常局的眾人!</br> 慘叫聲不絕于耳,火焰不斷燃起,緩緩向著一眾囚徒蔓延,所有神與人都現(xiàn)出絕望之色,明白這是一切的終結(jié)。</br> 那王座之上的男子此時卻面露輕松的笑意,仿佛聽到的不是慘叫,而是一曲交響樂。</br> 不,真的有交響樂響起,這赫然是貝多芬的命運!</br> 每當(dāng)有一名囚徒死亡,鎮(zhèn)獄之主就吸收一分力量,他的雙目之中的光芒也暗淡一分。</br> 人性和神性,正在共同離他而去。</br> 就在這時,一個急切的聲音突然響起:</br> “小李哥!快住手!你……你在殺死你自己!”</br> 這赫然是楊桿的聲音。</br> 自從進入鎮(zhèn)獄之后,楊桿就一直在盯著李凡,只是他的聲音卻被周圍的慘叫和嘈雜掩蓋,此時才終于得到了機會。</br> 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王座之上男子的變化,明白了這殺戮將讓他自我毀滅。</br> 人性的毀滅!</br> 鎮(zhèn)獄之主眉毛一挑,朝楊桿看去,現(xiàn)出戲謔的笑容,說道:</br> “凡人,難道你以為我和你的交情都是真的?那不過是我為了引出這些陰影中的家伙,用化身演了一場戲罷了。”</br> “說起來,你除了喜歡釣魚,簡直一無是處,既然你渺小而不自知,那就毀滅吧。”</br> 說著,鎮(zhèn)獄之主的力量涌動,就要打起響指。</br> 只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的瞬間,卻猛然感覺一僵,動作就此停住!</br> 鎮(zhèn)獄之主的臉上現(xiàn)出愕然之色,下一個瞬間,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從他口中傳出:</br> “住手。”</br> 這聲音不大,卻極為堅定,讓鎮(zhèn)獄之主的動作猛然停滯。</br> 從回歸的那一刻起就無比淡然和高傲的面龐,此時現(xiàn)出難掩的震驚:</br> “怎么可能?你……你竟然還存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怎么可能獨立于我的體內(nèi)!?”</br> 鎮(zhèn)獄之主的身軀顫動,獨屬于李凡的略帶慵懶的聲音幽幽響起:</br> “你就是我,不過我可不是你,釣魚怎么了?釣魚多開心。不光釣魚開心,摸魚更開心……”</br> 聽到這個聲音,楊桿的臉上現(xiàn)出驚喜的神色,大聲喊道:</br> “小李哥!”</br> 中州異常局的一眾調(diào)查員們,此時全都是欣喜而又緊張。</br> 一瞬間,他們已經(jīng)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奪舍,又或是被邪神控制,不過不管如何,目前看來他們所信任的那個李凡還存在!</br> 此時的李凡只感覺自己仿佛在一片昏沉之中逐漸醒來,終于再次看清了這個世界。</br> 當(dāng)那無盡的信息和記憶涌入他的精神體之后,他已經(jīng)在瞬間迷失,感覺自己似乎找回了自我,卻又丟失了本我。</br> 他是誰?</br> 原來是籌謀已久的鎮(zhèn)獄之主,想要毀滅整個世界,毀滅深淵和舊神,毀滅所有人類……</br> 然后他要去探索一切未知的宇宙,得到大歡喜和大自由!</br> 原來他一直想這么做……</br> 只是這事兒仔細一想,為什么感覺又累又麻煩?</br> 真的好麻煩啊……感覺就是在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打工一樣……</br> 這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如同生了根一樣,再也無法去除。</br> 緊接著,李凡感覺到自己的體內(nèi)似乎出現(xiàn)了兩個靈魂,兩個想法,一個是鎮(zhèn)獄之主,一個是他李凡。</br> 他真的是鎮(zhèn)獄之主的化身嗎?</br> 他開始在無盡的記憶之海中游走,最終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br> 當(dāng)初鎮(zhèn)獄之主所選定的化身是收藏家。</br> 收藏家已經(jīng)死了。</br> 他本身就是奪舍收藏家的冒牌貨。</br> 一切不過是一次機緣巧合的魂穿罷了。</br> 那么,我李凡跟你鎮(zhèn)獄之主有什么關(guān)系?</br> 你要毀滅一切……你不嫌累嗎?</br> 隨著將所有的思路全部理清,李凡也徹底清醒過來,繼而看到了鎮(zhèn)獄之主準(zhǔn)備下手滅殺楊桿!</br> 一個釣魚佬,只想釣魚,天真可愛,誰都不害,這你都殺,你他媽還是人嗎!?</br> 無盡的憤怒讓李凡的精神體更加清醒,瞬間爆發(fā)出力量,影響了這具身體。</br> 此時他赫然發(fā)現(xiàn),這身體的主人,或許并不是鎮(zhèn)獄之主,而是他自己!</br> 我先來的!神核也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老子辛辛苦苦培養(yǎng)了這么久,你躲在后面偷偷看,現(xiàn)在突然跑出來摘果子,你還是人嗎!?</br> 感受到李凡的存在,鎮(zhèn)獄之主先是愕然,隨后不怒反笑,溫和道:</br> “你不過是機緣巧合誤入我身的一點魂靈,竟然想和我這個主人搶奪身軀?螳臂當(dāng)車罷了。”</br> 說話間體內(nèi)的兩枚屬于收藏家和守夜人的浩大神格如同液體般融化,開始迅速融為一體,來自極淵之中的力量,來自鎮(zhèn)獄之中的力量,同樣和它們相互融合,在鎮(zhèn)獄之主的體內(nèi)涌動,成為他的無上神力!</br> 這是屬于鎮(zhèn)獄之主的力量,由鎮(zhèn)獄之主的自我所掌控,收藏家的神格之力屬于他的本莪,守夜人的偉岸之力屬于超我,這一切卻脫不出自我的控制!</br> “對于我來說,你只是一段失控的記憶,一段外來的雜音。”鎮(zhèn)獄之主淡淡地說道,“很快你就會被我遺忘,如同從來都不曾存在。”</br> 說話間,剛剛熄滅的神火再次從諸神和那些神話生物身上涌起,毀滅繼續(xù)朝著人類延伸!</br> 只是幾乎是瞬間,這神火再次熄滅,就聽李凡淡淡地說道:</br> “不,應(yīng)該說,你才是我的一段漫長而又陌生的記憶,你也從來不是我的自我,真正的自我一直存在于本我與超我的深處,現(xiàn)在,它該醒來了。”</br> 說話間,李凡打了個哈欠。</br> 立刻,鎮(zhèn)獄之主體內(nèi)原本正在融合運轉(zhuǎn)的神力猛然停滯,一個來自于兩大神格深處的念頭涌起,從力量之源的最深處傳來,在瞬間沾染了鎮(zhèn)獄之主的所有力量,讓他感到這些力量正在迅速脫離他的掌控,仿佛從來不屬于他!</br> 那個念頭同樣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涌起:</br> 好累啊……打生打死的費那勁干啥?舒服躺著不好嗎?</br> 鎮(zhèn)獄之主先是打了個哈欠,然后猛地打了個冷顫!</br> ~</br> (大家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