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恐懼如同黑色的污水
楊桿掂了掂手中的藥丸,感覺輕飄飄的,外面封了一層可溶性脂類,吞到胃里就會直接化開了。</br> 隨后一臉敬佩地看著李凡說道:</br> “小李哥,不愧是你!這個歲月無痕養(yǎng)生會所果然有問題!原來你一開始就是沖著調(diào)查線索來的,虧我還誤會了你,以為你是要來享受生活的。”</br> “我覺得我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在第一天就讓你當(dāng)了副組長!現(xiàn)在我覺得,你才應(yīng)該是特別調(diào)查組的組長,我做副組長還差不多。”</br> 李凡大驚失色,連忙擺手說道:</br> “我一開始就是沖著享受生活來的啊桿子哥!騙你是狗!我就是想墮落一下子!這純是誤打誤撞了!哎呀也是我疏忽了,怎么就沒想到這個養(yǎng)生價格高得離譜,還真以為是什么離譜的快樂享受呢……”</br> 捶胸頓足,悔恨不已。</br> 真心的。</br> 楊桿抿嘴笑著搖搖頭,對李凡說道:</br> “小李哥,你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善良又低調(diào),最大的缺點還是善良又低調(diào),明明就是你一開始計劃好的,連我都蒙在鼓里,最后還這么謙虛干啥。”</br> 隨后不等李凡反駁,楊桿說道:</br> “今天咱們算是收獲了重大線索,暫時不宜打草驚蛇,這顆八萬的藥丸子我就先拿回局里讓研究部做化驗去了,你先回去休息吧。”</br> 李凡嘆一口氣,說道:</br> “好,不過桿子哥你回了局里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咱們一起去養(yǎng)生會所體驗了,就說是你調(diào)查得到的就行了。”</br> 真的要命了。</br> 楊桿點點頭:</br> “放心吧小李哥,我明白,你是擔(dān)心宋良會在背后舉報,我有分寸,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我再把你搬出來。”</br> 李凡張張嘴,一陣無語,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兩人當(dāng)下道別,李凡徑直打了個車回家,楊桿回異常局上交那個什么古方長生丹了。</br> 李凡也很快從最初的沮喪中振作起來。</br> 今晚的發(fā)展,倒也是件好事。</br> 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浮尸案件的線索,這個什么歲月無痕養(yǎng)生會所,那接下來特別調(diào)查組這點人也不夠用,真正起作用的還是調(diào)查部的大部隊。</br> 到時候自己就跟著摸摸魚敲敲邊鼓就行了。</br> 也免得再立什么功。</br> 很快到家,家里就老孫和張阿姨倆人,另外三人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br> 最近清潔協(xié)會的這幫人經(jīng)常不怎么在家,估計是出去消費了。</br> 見李凡回來,張阿姨連忙開始準(zhǔn)備夜宵。</br> 李凡看了看老孫,想到之前那個體內(nèi)被植物根須鉆透的經(jīng)理,不由心中一陣惡寒。</br> 老孫被他一看,也立刻打了個哆嗦。</br> 想了想,李凡朝老孫招了招手。</br> 老孫立刻屁顛屁顛跑過來,乖得像個孫子。</br> “檢查一下。”李凡隨手丟出那枚赤紅色的古方長生丹。</br> 老孫連忙接過,如蒙大赦的一溜煙跑沒影了。</br> 吃了一碗鴨血粉絲湯,李凡回到臥室,洗漱一番,躺在了床上。</br> 整個人無比的放松。</br> 那個什么歲月無痕養(yǎng)生會所雖然問題很大,或者說絕對有問題,但在吃藥之前的前戲還是不錯的。</br> 一頓揉搓,外加藥浴,整個人身心都放松了下來。</br> 就是把大漢換成那些按摩技師的話可能會更好一些。</br> 李凡隨后躺在床上摸起手機,開始查古滇國仙丹的資料。</br> 沒想到還真查到了一些,說是古滇國的歷代國王都喜好巫蠱,除了西南本地的巫師之外,還招攬從漢地中原來的方士。</br> 甚至曾經(jīng)招攬過漢代皇帝手下逃出來的方士,結(jié)合本地的巫蠱之術(shù)和道家的方術(shù),煉制長生仙丹云云。</br> 據(jù)說還和后來西南地區(qū)流行的蠱術(shù)有關(guān)。</br> 不過這些玩意兒都屬于野史,民間傳說的范疇,當(dāng)不得真。</br> 李凡看著看著,就已經(jīng)沉沉睡去。</br> 窗外的昆城已經(jīng)被深深的夜色籠罩,街道上車水馬龍燈火通明。</br> 在黑暗的角落里,恐懼如同黑色的污水,慢慢流淌……</br> ……</br> 身穿訂制西裝的男人開著跑車,面帶微笑地看著后視鏡。</br> 鏡子里映出的是他自己的臉。</br>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皺紋,挺直的鼻梁,一雙明亮的眼睛。</br> 除了眼睛里有些血絲以外,男人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br> 那時候是他精力最旺盛,最有斗志的時候,看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新鮮。</br> 后來為了贏得這個新鮮的世界,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精力為賭注,換來了億萬身家,豪宅跑車,應(yīng)有盡有。</br> 除了青春和精力。</br> 甚至哪怕是面對年輕時渴望的美麗女人,也都難以盡情。</br> 好在,金錢能買到一切,包括青春和精力!</br> 他是幸運的,在經(jīng)過了相關(guān)的治療之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和曾經(jīng)的二十多歲沒有什么區(qū)別。</br> 反而更多了財富和地位,以及多年積累的經(jīng)驗和智慧。</br> 這張臉,簡直是百看不厭。</br> 副駕駛上傳來一個嬌嗔的聲音:</br> “總裁,您怎么老看后視鏡,也不看我一眼,是嬌嬌不如您的眼嗎?”</br> 是新招的小秘書,剛畢業(yè)的女大學(xué)生,名牌大學(xué),藝術(shù)系,嫩得能掐出水來。</br> 男人哈哈一笑,正要說話,突然感覺眼前爬過一道影子。</br> “吱……”跑車猛地停下,副駕駛上的小秘書嚇了一跳。</br> 男人揉著眼睛,感覺眼睛很癢。</br> 他剛才沒有看錯,那個影子不是從眼前閃過的,是爬過去的。</br> 到底是什么?</br> 飛蚊癥?</br> 不過飛蚊癥他以前也得過,都是一些小黑點,怎么會是一條長長的影子?</br> 就好像是……一條蟲子!</br> 突然,男人感覺自己的額頭一陣劇痛,仿佛要裂開了。</br> 他慘叫一聲,顧不上管眼睛里的蟲子,拼命捶打自己的腦袋。</br> 只是這么一捶,就好像把里面的什么東西全都捶得醒了過來。</br> 緊接著無處不在的劇烈頭痛傳來!</br> 這種疼痛,簡直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腦子里鉆來鉆去一樣!</br> 男人拼命捶打自己的腦袋,甚至用頭去撞方向盤和擋風(fēng)玻璃,頭破血流,卻根本于事無補。</br> 旁邊的小秘書嚇得大喊:</br> “總裁,您怎么了?您怎么了?電話……我現(xiàn)在就給醫(yī)院打電話!”</br> 小秘書哆哆嗦嗦拿出手機給醫(yī)院打電話,男人卻已經(jīng)痛得從駕駛座上滾了下來,拼命用頭去撞擊地面。</br> 他能感覺到,疼痛就來自大腦之中,那里有東西,有很多東西!</br> 要讓它們出來!</br> 把它們放出來!</br> 男人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找出一把手鉆。</br> 按動電鈕,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鉆了進(jìn)去。</br> ……</br> 昆城某所高校的女生宿舍樓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生一手鮮花一手禮物,正對一名畫著濃妝的少女說著什么。</br> 男生長相普通,頜骨稍稍有點前伸,似乎有點齙牙,不過面容十分樸實誠懇。</br> “霜霜,這是我用給一家醫(yī)學(xué)機構(gòu)做志愿者賺來的錢給你買的最新款的手機,就是你上次要的。”</br> 濃妝少女接過手機,當(dāng)場撕開外包裝,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br> “花拿走吧,太土了,丟人。”</br> 男生的眼神中閃過局促,連忙說道:</br> “哦,哦,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喜歡玫瑰……”</br> 濃妝女生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br> “你怎么還不走?”</br> 男生囁喏道:“霜霜,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把最好的都給你……”</br> 濃妝女生眉毛一豎,說道:</br> “能讓你跟我說話已經(jīng)是給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br> 隨后冷笑一聲說道:</br> “誰會做你的女朋友?土撥鼠一樣,你說你這個人哪有一點優(yōu)點?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說這種話!忘了告訴你,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就是你們宿舍的張宇翔。”</br> 男生聽到這話,面色變得更加慘白,眼神中閃過絕望,顫聲說道:</br> “為什么?怎么會是他?你明明知道他總是欺負(fù)我……他瞧不起我,他……”</br> 濃妝女生哼了一聲:“我和誰交往,難道還要得到你的同意?”</br> 說著,拿著手機轉(zhuǎn)身就走。</br> 男生全身顫抖,想要說什么,卻感覺自己的嘴似乎在變長,牙齒也在生長,腦子里一片渾濁。</br> 他想要發(fā)泄,想要……撕碎什么。</br> 意識正在迅速消失,在最后的關(guān)頭,他看到了前面女生的背影。</br> 想要撕碎。</br> 于是撲了上去……</br> ~</br> 【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