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頭換一籌
鎮(zhèn)獄之中還是老樣子。</br> 自從掌握了那枚鎮(zhèn)獄之印后,李凡已經(jīng)徹底掌控了鎮(zhèn)獄,能夠控制這里的一切。</br> 進入鎮(zhèn)獄之后的感覺,也和之前的那種疏離感大不相同。</br> 這里是他的家,他的領地,甚至如同他的身軀。</br> 如臂使指。</br> 他能夠聽到鎮(zhèn)獄書房之中,那些擺放在書架上的頭顱們在黑暗中高談闊論,談論著惡魔、陽間、地獄,吹噓著自己生前的經(jīng)歷,講述著各種自己所經(jīng)歷的離奇秘聞。</br> 能夠聽到監(jiān)區(qū)的牢房之中,生命三巨人正在竊竊私語,聊著可憐的八首法王和克蘇爾,不時發(fā)出促狹的笑聲。</br> 能夠聽到鎮(zhèn)獄之外深淵的廢墟之上,那如同哭泣和嘆息的風聲。</br> 同時,他也能夠看到鎮(zhèn)獄之中的各個角落,那些堆滿了各種破損物品的房間,監(jiān)區(qū)中如同死尸的囚徒們。</br> 當然,還有鎮(zhèn)獄附帶的煉獄之中,被削成八片的八首正在遭受的殘酷刑罰,以及不停被燒成灰燼又在灰燼之中重生的克蘇爾。</br> 李凡不由皺了皺眉頭。</br> 這個煉獄到底是誰造的?</br> 怎么這么慘?</br> 這也太沒人性了。</br> 念頭一轉(zhuǎn),周圍的環(huán)境瞬間改變,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煉獄之中,蒼白鬼魅端坐在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王座之上,黑火冠冕燃燒不熄,面帶戲謔地望向煉獄。</br> 熊熊烈火,刀斧如林,巨大的石碾石臼,無盡的冰封之湖,沸騰的油鍋和血池,等等等等,風景如畫。</br> 遠處騰起的灼熱煙柱之中,隱約能看到一片片被鎮(zhèn)獄之力舞動在空中的身軀。</br> 這煙柱如同擁有生命,將這一片片身軀投入油鍋血池石臼刀林,破碎之后又重建。</br> 是八首。</br> 在冰封之湖的底部,則有一個長著章魚腦袋的怪物,被封凍其中,連思維都被凍結(jié)。</br> 冰湖之中,還有銳利的冰刃在一點點割取他的血肉,絞碎之后,又再次修補。</br> 是克蘇爾。</br> 一時間有些不好說到底哪個更慘一點。</br> 李凡輕輕招手,鎮(zhèn)獄的力量發(fā)動。</br> 煙柱盤旋,將八片身軀吹向白骨與熔巖王座。</br> 冰湖破碎,章魚腦袋的怪物隨水流涌動,在王座前擱淺。</br> 八片身軀每一個都有一顆頭顱,終于再次融合成一具身軀,落到李凡面前。</br> 章魚腦袋的克蘇爾同樣在冰封的永眠之中蘇醒,仿佛死而復生。</br> 他們同時看到了眼前的白骨與熔巖王座,還有王座之上那個似笑非笑的蒼白鬼魅。</br> 兩個深淵之中的強大生物,同時拜伏在白骨與熔巖王座之前,瑟瑟發(fā)抖,淚水漣漣。</br> 八首法王此時已經(jīng)徹底被搞出了創(chuàng)傷應激障礙,就連精神都有些要錯亂了。</br> 對于眼前這個恐怖生物,他只有畏懼,深深的畏懼。</br> 再也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br> 在八首看來,鎮(zhèn)獄之主消失十幾萬年,然后再次出現(xiàn),讓鎮(zhèn)獄傾頹,在他的面前假裝虛弱,可能只是為了讓他徹底反抗,玩弄他的身軀和意志,看著他徹底崩潰。</br> 十幾萬年只是為了折磨他玩弄他,鎮(zhèn)獄之主到底是有多變態(tài)?</br> 已經(jīng)難以想象了。</br> 他八首法王所能做的,只有永遠的服從,永遠的忠誠。</br> 至于一旁的克蘇爾,此時也徹底領教了傳說中鎮(zhèn)獄之主的可怕,只恨自己聽信了噩夢的話,才遭受了如此劫難。</br> 他現(xiàn)在心中忐忑,不知道白骨與熔巖王座上的那位存在接下來要做什么。</br> 說不定自己的生命要就此終結(jié)了。</br>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反而有些坦然,總好過在這無盡的煉獄之中遭受無盡的刑罰。</br> 隨后就聽白骨與熔巖王座上的蒼白鬼魅幽幽問道:</br> “知罪?”</br> 八首和克蘇爾恨不得將自己的身軀化成塵埃跌落到泥土之中,顫抖著說道:</br> “知罪,知罪!”</br>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br> 蒼白鬼魅緩緩說道:</br> “死?你們不會得到這份恩賜。不過今天我的心情不錯,可以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的化身在現(xiàn)實之中游走,需要一些低賤的力量,以免毀掉脆弱的現(xiàn)實……”</br> 八首法王全身一顫,連忙說道:</br> “獄主,八首乞求您的恩賜,八首想要贖罪!”</br> 他之前就曾聽鎮(zhèn)獄之主說過現(xiàn)實化身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相信對方說的都是真的。</br> 這位存在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他的力量都無法投放到脆弱的現(xiàn)實之中,甚至化身中都不行。</br> 所以他們這些卑微低賤的存在,才有了短暫進入現(xiàn)實的機會。</br> 他以前將之當成是侮辱,現(xiàn)在卻渴求這種機會。</br> 一旁的克蘇爾心中一顫,正準備同樣乞求這個機會,卻聽鎮(zhèn)獄之主說道:</br> “好,八首,煉獄之中仍有你的位置,在你抓到頂替者之前。”</br> 不可名狀難以言說的恐怖力量降臨,卷起八首,和白骨與熔巖王座上的偉大存在一同消失不見。</br> 只剩下克蘇爾還匍匐在原地。</br> 不等他反應過來,來自冰封之湖的寒冷冰水已經(jīng)瞬間涌出,將他的身軀裹挾,再次向那極寒的冰湖之中拖拽。</br> 克蘇爾拼命掙扎,口中呼喊:</br> “不,冕下,求求您,不要……”</br>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恐怖的極寒已經(jīng)開始凍結(jié)他的思維。</br> 當思維被徹底凍結(jié)之前,克蘇爾的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br> 可惡,被八首搶先了……</br> 當八首法王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離開了恐怖的煉獄,再次回到了鎮(zhèn)獄的牢房之中。</br> 脖子里,那條青銅鎖鏈也已經(jīng)牢牢緊縛。</br> 卻讓他無比的安心。</br> 八顆頭顱幾乎要流下淚來。</br> 回家了,回家了。</br> 對面的牢房之中,生命三巨人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八首的回歸,連忙撲到窺窗前向八首觀望,臉上帶著好奇的神情。</br> “八首,回來了?這段時間去了哪里?”</br> “好長時間不見,還挺想你的,怎么看起來人都胖了?是不是被揍得?”</br> “快講講,冕下到底怎么搞你的?有多痛苦?也讓我們兄弟開心開心。”</br> 雖然不知道八首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他們在牢房之中經(jīng)常會聽到八首的慘叫從地下傳來。</br> 那叫聲簡直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甚至讓生命三巨人也會不寒而栗。</br> 八首沒有理會他們的挑釁,反而是一臉虔誠地說道:</br> “冕下給了我全身心的洗禮凈化,八首心存感激。”</br> 正說著,突然感覺脖子里的鎖鏈一緊,八首心中瞬間感覺一股暖流涌動,八顆腦袋幾乎要同時哭出來。</br> 冕下要用他了。</br> 他還有用。</br> 他還有贖罪的機會!</br> ……</br> 血籌賭場之中,中心賭桌之上,被扭曲的血色光影籠罩的莊家看向李凡消失的方向,似乎有些訝然。</br> 清潔協(xié)會五人此時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收藏家大人是什么情況。</br> 那莊家看向五人,森然道:</br> “他逃了?沒用的,沒有人能逃出血籌賭場!”</br>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李凡邁步走了出來。</br> 在開門的瞬間,身體表面的絢爛花紋已經(jīng)迅速褪去,原本的五官驟然扭曲,讓他的面容變得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br> 他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如剛才那么有壓迫力,像是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人。</br> 清潔協(xié)會五人組心中訝然,他們從未見過這張臉,只是卻感覺無比熟悉,仿佛就在哪里見過一樣。</br> 隨著收藏家大人的出現(xiàn),那被血色光影籠罩的莊家,仿佛也松了一口氣。</br> 隨后就見收藏家大人再次坐回了賭桌前,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透著從容和自信,說道:</br> “再來,我要換血籌。”</br> 莊家面部的扭曲光影盯著李凡幾秒鐘,似乎在思考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笑道:</br> “好的,客人,不過血籌的兌換是隨機的,希望您能理解。”</br> 說話間,賭桌的一側(cè)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個鮮血淋漓的輪盤。</br> 輪盤分成一個個小格子,每一個格子里面都寫著幾個字,代表著對應的器官。</br> 左手,右腳,心臟,肝臟,胰腺,血液,皮膚,耳朵,等等等等。</br> 當然,還有一個格子是空白的。</br> 一顆血淋淋的眼球,就是輪盤賭所用的小球。</br> 這同樣是一次賭博。</br> 李凡面帶笑容,迫不及待地說道:</br> “開始吧。”</br> 莊家同樣發(fā)出怪異的笑聲,轉(zhuǎn)動輪盤,將那枚眼球投入了滾道之中。</br> 血色輪盤迅速旋轉(zhuǎn),那眼球也在滾道之中不斷滾動。</br> 一個個重要器官一掠而過,心肝脾肺腎包括肌肉和骨骼。</br> 一旁的清潔協(xié)會五人組看著這一幕,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br> 也變得興奮起來。</br> 終于,輪盤的轉(zhuǎn)動停了下來,那枚眼球也一陣蹦跳,滑進了一個血紅色的格子。</br> 格子里寫著兩個大字:</br> 頭顱。</br> 一股詭異的力量從那輪盤之上涌出,附著在李凡的身上。</br> 他能夠感覺到,這是一種獨屬于血籌賭場的規(guī)則之力,普通人哪怕是覺醒者也根本無法抗拒!</br> 莊家森然道:</br> “客人,您的血籌可以兌換了,兌換物品是您的頭顱,如果您不方便的話,賭場可以為您提供工具。”</br> 說著,一柄血淋淋的電鋸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賭桌之上,寬大的圓形鋸片閃爍著幽幽寒光,正在急速旋轉(zhuǎn)。</br> 莊家繼續(xù)說道:</br> “……當然,也可以代您動手……”</br> 身后的清潔協(xié)會五人組瞪大眼睛,明白這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同時鼓動力量,準備戰(zhàn)斗。</br> 沒想到收藏家大人抬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竟然單手拿起那電鋸,將電鋸的鋸片切向自己的脖頸。</br> 鮮血四濺,收藏家的脖子瞬間被切斷,一顆頭顱滾落到賭桌之上!</br> “大人!”</br> 清潔協(xié)會五人組雙目瞪圓,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br> 賭桌前的莊家發(fā)出暢快的笑聲。</br> 隨后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顆嶄新的頭顱從收藏家斷開的脖頸中長出,開口說道:</br> “換籌,再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