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至死不渝的愛情
濃霧籠罩了整個小鎮(zhèn)。</br> 雖然正是傍晚,小鎮(zhèn)上卻陰暗得像是晚上。</br> 整個小鎮(zhèn)都沒有什么光亮。</br> 黑暗之中,各處似乎都有些人影,一動不動。</br> 或是在街道上,或是在店鋪里,或是在車里。</br> 像是一些塑料模特人形。</br> “呼哧……呼哧……呼哧……”</br> 急促的呼吸聲響起,還有奔跑的腳步聲從一棟黑暗的建筑中傳來。</br> 一個西裝革履的光頭中年男子面帶驚恐地從里面跑出來,衣服已經變得凌亂,手里還拿著一疊籌碼,口中不停地說著:</br> “死了……全死了……怎么可能會輸?我怎么可能會輸……我一定要在血籌賭場贏的……死了,全死了……不能再賭了,我還有老婆,還有孩子……不能再……”</br> 他的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此時纏著一圈兒繃帶,原本應該是手的地方已經變得空蕩蕩。</br> 同時他的一只耳朵也不見了,跑起來的時候不時皺眉,似乎腹部很痛,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明顯是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困難。</br> “嘭……”</br> 他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br> 中年男子狠狠撞在了對方的身上,隨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籌碼灑落了一地,一臉驚慌地看去。</br> 攔住他的是一個服務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戴著粉色的領結,禮貌地笑著說道:</br> “先生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guī)湍阕鲂┦裁?”</br> 中年男子連忙爬起來,一邊在地上撿籌碼,一邊飛快地說著:</br> “不用了,不用了……我哪里也不去……”</br> 面帶微笑的服務生說道:</br> “既然哪里也不去,那就回去再賭一把好了,我們賭場可以提供借貸服務哦。”</br> 中年男子全身顫抖,連忙擺手道:</br> “不借了,不借了……我不玩兒了……”</br> 服務生笑道:</br> “怎么能不玩兒呢,很快你就要贏了,等到贏了,你就能實現一切夢想了,需要的不過是一枚血籌罷了。”</br> 說著,從兜里摸出一枚籌碼。</br> 這籌碼通體血紅色,上面什么標示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風干的血塊。</br> 中年男子看到這枚籌碼的瞬間,眼神中現出貪婪的神色,突然伸手向這枚血色籌碼搶了過來,口中嘟嚷著:</br> “玩兒,再玩兒一把,再玩兒一把……”</br> 那服務生也不阻攔,面帶微笑地看著對方將這枚血籌搶走,然后轉身返回了身后的建筑。</br> 等到對方走進酒店一樣的建筑之中,酒店大門猛然關閉。</br> 隨后二樓的某扇窗戶亮起,一陣燈紅酒綠的光芒從中透出,還有人群的喊叫和歡笑。</br> 下一個瞬間,凄厲的慘叫聲響起,正是剛才那個西裝男的聲音!</br> 這聲音凄厲而絕望,簡直是聽到就讓人不寒而栗。</br> 服務生的臉上現出了笑容,貪婪地吮吸著身前的空氣,仿佛從那窗戶中透出的是什么泌人心脾的芳香。</br> 過了一會兒,濃霧散去,將整個鎮(zhèn)子都現了出來。</br> 街道,建筑,行人,店家。</br> 路邊的招牌上有華文,有緬文,也有英文。</br> 原本在黑暗之中仿佛被凝固的人們此時如同活過來一樣,開始繼續(xù)自己要做的事情。</br> 走路的走路,購物的購物,吃飯的吃飯,聊天的聊天。</br> 看起來就是一個熱鬧的小鎮(zhèn)。</br> 沒有任何人察覺到異常之處。</br> 只有一個在街上游蕩的瘋婆子,目光呆滯,穿著破爛,口中不停地說著:</br> “我要贏,我能翻本的,再讓我來一次,阿全,我能翻本的……”</br> ……</br> 異常局西南局的禮堂之中,張嵐全身一顫,瞬間被恐懼包裹。</br>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個人!</br> 那個徹底支配了她的人!</br> 大腦之中的預警信號響個不停,拼命想要逃離這里,只是雙腳卻根本不聽使喚。</br> 僅僅是一瞬間過后,一股潮水般的情緒已經從她的心底瞬間涌出,覆蓋了原本的恐懼。</br> 那是一種深深的愛戀,至死不渝的愛情。</br> 她的愛人。</br> 她看到了她的愛人。</br> 張嵐只感覺眼眶一熱,已經瞬間噙滿了淚水。</br> 原來她的愛人就在異常局里。</br> 她被瞞得好苦!</br> 好在愛人現在就在眼前,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br> 只要有愛情在,一切都可以原諒。</br> 必須要保護他!</br> 張嵐的心中瞬間恢復了部分理智。</br> 哪怕深深愛著那個男人,她也仍然有著自己理性的一面。</br> 他藏在異常局里,絕對有他的苦衷。</br> 既然自己愛他,那就要努力保護他,起碼不能讓他暴露了身份。</br> 否則的話,他會生氣的。</br> 只要能讓他開心,能讓他滿意,她愿意做一切。</br> 誰讓她愛上了那個男人呢。</br> 想到這里,張嵐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柔情蜜意。</br> 為了愛人,她愿意做任何事情。</br> 她的一雙美目此時眼波流轉,恰巧和李凡對視,眼神里的笑意都要難以掩飾了。</br> 這么多天以來,她終于感受到了快樂。</br> 她找到了快樂。</br> 李凡心中一凜,瞬間明白,對方此時仍然處于八首的催眠之中。</br> 想來也是,八首雖然沒達到主宰級別,畢竟也是深淵之中極強的存在。</br> 哪怕是虛弱狀態(tài)下的催眠,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覺醒者能夠掙脫的。</br> 倒是不用再把生命三巨人拽出來擋事了。</br> 此時一旁的趙逸峰也發(fā)現了張嵐似乎有些不對勁,立刻問道:</br> “張隊長,怎么了?”</br> 之前在處理了地宮事件之后,張嵐就一直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一問就哭。</br> 包括趙逸峰在內,西南局的高層都十分震驚。</br> 他們從未見過那個狠辣冷酷的張嵐如此脆弱。</br> 顯然是遇到了很嚴重的情況。</br> 只是不管怎么問她都不說,經過了研究部的精神狀態(tài)檢測之后,卻發(fā)現她的精神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br> 局里雖然放心下來,但也十分納悶兒。</br> 后來張嵐甚至請了很久的假,直到最近幾天才回來上班。</br> 張嵐給出的解釋,是自己的覺醒能力出現了一些問題,最近已經調整好了。</br> 聽到張嵐這么說,趙逸峰也算是放下心來。</br> 張嵐的能力比較罕見,對于西南局來說十分重要。</br> 據說之前總局還想挖墻腳。</br> 好在張嵐也表示,自己喜歡在昆城生活,只會留在異常局。</br> 就是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問題。</br> 聽到趙逸峰的話,張嵐連忙說道:</br> “沒什么,趙局,就是狀態(tài)還沒徹底調整好,不過不礙事。”</br> 趙逸峰深深地看了張嵐一眼,確定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確實沒什么問題,于是點點頭說道:</br> “交給你了。”</br> 隨后將張嵐獨自留在了主席臺上。</br> 洪森和牛大鋼、楊桿等一眾覺醒者,此時也把控住了會場的各個入口,有些百無聊賴地聊著天。</br> 作為覺醒者,他們是第一波經過催眠測謊的人,已經確定了沒什么問題,這才開始了全局范圍內的檢測。</br> 光明劍張禪林也還沒走,真有什么情況,也不怕。</br> 說起來,這次的審查其實早在麻山水庫事件之后就已經敲定了,沒想到后面又出了守夜人大戰(zhàn)收藏家的事件,也就一直耽誤到了現在。</br> 異常局的眾人心中也都有數,明白這是必須的一環(huán)。</br> 畢竟想想上次柳紅橘突然控制了整個九大隊的調查員,如果不是守夜人出現,差點就讓特別調查組全軍覆沒,外加搭上幾萬群眾的性命,簡直是令人脊背發(fā)寒。</br> 誰也不想在調查工作中突然遇到背后捅刀子的事情。</br> “大家放松精神,盡量將自己的內心放空,要完全的相信我,否則的話會對你們的精神造成傷害,比如會感到惡心。”</br> 張嵐此時已經徹底調整好心情,面帶微笑地朝著李凡所在的方向說道。</br> 本身長得就漂亮,又從馬尾換成了披肩長發(fā)的發(fā)型,此時微微一笑,仿佛萬年寒冰化作春水從滿是鮮花的山麓流下。</br> 再加上她已經釋放了精神力,立刻讓整個禮堂中的人都如沐春風。</br> 男調查員們紛紛現出微笑。</br> 個別原本就有些想法的中年男性立刻露出了豬哥臉,同樣帶著笑。</br> 特別是研究部信息分析處的處長于兵,此時眼睛都挪不開了。</br> 一旁的覺醒者們則是紛紛咋舌。</br> 能夠直接釋放出大范圍的精神攻擊,張嵐果然名不虛傳。</br> 也難怪她一直都那么高傲。</br> 整個異常局西南局估計也就洪濤能讓她另眼相看。</br> 不過據說那種高傲的性格也是張嵐覺醒能力的代價之一。</br> 只是今天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開心?</br> 異常局的眾人隨后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依次走向主席臺,接受張嵐的精神力審查。</br> 張嵐也不說話,僅僅是站在主席臺上,和走上前去的人對視幾秒鐘,隨后就微微點頭,讓對方離開。</br> 一個個異常局調查員紛紛走上主席臺,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精神審查,隨后又離開。</br> 只是讓一些男調查員失望的是,張嵐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又恢復了冰山一樣的性格,面無表情地探測他們的精神力。</br> 轉眼間已經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通過審查,一名身穿花襯衫,扎著馬尾,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調查員走上主席臺,沖張嵐微微一笑。</br> 張嵐的雙目之中紅色光點流轉,突然神色一肅,似乎發(fā)現了什么,出聲問道:</br> “你的愿望是什么?”</br> 那名調查員身子一顫,猛地一呆,隨后雙目之中充滿了貪婪和渴望,說道:</br> “我的愿望……是……在血籌賭場贏上一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