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的頭呢?
“玲姐!”</br> 名叫小杰的橡膠模型頭男子跑過來張開雙臂護住李玉玲。</br> 坐在座位上的李玉玲一臉感動,抱住小杰的腰,說道:</br> “小杰,還是你對我好。”</br> 她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的地方,甚至還抬手癡情的撫摸了一下那張橡膠臉。</br> 王德發(fā)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口中驚恐地喊道:</br> “鬼!妖怪!玉玲,玉玲你快過來!”</br> 隨后掙扎著爬起來,竟然克服了內(nèi)心的恐懼,想要去拽李玉玲。</br> 口中還嘟囔著:</br> “我就知道你是鬼上身,我就知道你是鬼上身,你沒有背叛我……”</br> 李凡抬手?jǐn)r住王德發(fā),另一只手悄悄握住腰間的防爆槍,雖然同樣脊背有些發(fā)涼,仍然盯著眼前的這對癡情鴛鴦,仔細觀察。</br> 小杰的那個橡膠腦袋,是直接用針線縫在脖子上的。</br> 這是個老款的那種橡膠腦袋,看起來十分怪異,腦袋上的頭發(fā)也比較稀疏了,似乎被用過很久。</br> 小杰的身體,此時已經(jīng)有青色的尸斑出現(xiàn),手臂上有一種浮腫的跡象。</br> 仔細聞聞,他噴了很多香水,但香水之下,還是有一種腐臭的味道。</br> 顯然死了有一段時間了。</br> 至于李玉玲,好像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小杰有什么異常的地方,抱著他的腰竟然掉下淚來,口中說道:</br> “小杰,我們是真愛,我只喜歡你,我的青春都給了一個老頭子,我替自己不值!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有愛情的感覺。”</br> 一旁的王德發(fā)口中喃喃:</br> “鬼上身,這是鬼上身,真的撞鬼了……”</br> 柯珂此時同樣心中緊張,但畢竟是解剖處出來的,心理素質(zhì)比常人強太多,低聲向李凡說道:</br> “小凡,要不要呼叫支援?”</br> 李凡慢慢將防爆槍拔出來,做了一個暫時不用的手勢,向小杰說道:</br> “小杰是吧?你和李女士是怎么回事?”</br> 橡膠腦袋的小杰一愣,說道:</br> “我和玲姐就是普通的發(fā)型師和客戶關(guān)系,玲姐就像是我的親姐姐,我一直都很尊重她的……你們是警察嗎?怎么還帶槍了?警官,我這不犯法吧?”</br> 李玉玲聽到這話瞬間生氣了,對小杰怒斥道:</br> “什么普通關(guān)系親姐姐的,親姐姐你還跟我上床?小杰你不要怕,有我呢,你就告訴他們,你是我的愛人!我花了幾十萬,難道白養(yǎng)你了?”</br> 王德發(fā)看著眼前的一幕,已經(jīng)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憤怒了,只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br> 李凡看了看身上的便攜式異常精神輻射探測儀,見上面的數(shù)值剛剛到了30,于是打開防爆槍的網(wǎng)槍模式,向小杰問道:</br> “小杰老師是吧?不要緊張,我想問問,咱們店里有沒有那種老式的練習(xí)發(fā)型制作的模型?我想看看。”</br> 橡膠腦袋一愣,說道:</br> “現(xiàn)在都是新款的了,老式的很少見,你要那東西干什么?倒是巧了,我做學(xué)徒的時候用的就是那種老款的,所以對這東西還挺有感情,前段時間在一家舊貨店淘了一個,我給你找找。”</br> 說著,開始在房間里翻找。</br> 或許是因為尸僵的原因,他的動作有些僵硬,看起來更像是個塑料模特。</br> 王德發(fā)坐在地上,已經(jīng)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求助似的看向李凡,李凡晃了晃手里的槍,讓他別怕。</br> 柯珂則打開了通訊器,隨時準(zhǔn)備呼叫增援。</br> 小杰赤著腳在房間里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略微有些歉意地對李凡說道:</br> “不好意思,不知道讓我放哪兒了,死活找不到了。”</br> 李凡微微點頭笑道:</br> “沒關(guān)系,你說的那家舊貨店在什么地方?”</br> 小杰抬手撓了撓橡膠腦袋的后腦勺,說道:</br> “我也記不起在什么地方了,不過當(dāng)時好像讓他開了張發(fā)票,在哪個兜里放著,回頭找出來就知道了。”</br> 李凡微微點頭,將防爆槍的保險打開,用看似不經(jīng)意的語氣說道:</br> “哎,你頭上是什么?是不是那個模型?”</br> 小杰的橡膠腦袋一愣,隨后朝鏡子里看去,下一個瞬間,突然發(fā)出驚恐的尖叫:</br> “是,就是它!我的頭呢?我的頭呢?這是什么!?這是誰縫上的!?我的頭呢?”</br> 他的聲音尖銳而凄厲,仿佛是那種充氣玩具受力之后發(fā)出的尖嘯聲。</br> 一旁的李玉玲同樣朝鏡子看去,仿佛在瞬間如夢初醒,慘叫一聲:</br> “鬼啊!小杰,小杰你怎么了!?有鬼,有鬼!”</br> 整個人全身一軟,直接從椅子上滑落下來,跌坐在地上。</br> 李凡將手中的防爆槍舉起,對準(zhǔn)橡膠腦袋的小杰,隨時準(zhǔn)備開槍,同時沉聲說道:</br> “到底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你還記得嗎?”</br> 這是典型的認知扭曲,算是一種常見的異常精神輻射感染,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是尸體了,還能繼續(xù)活動。</br> 和老孫的植物操縱完全不一樣。</br> 小杰轉(zhuǎn)頭看向李凡,說道:</br>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收藏……收藏家……是玲姐幫我縫的!是玲姐幫我縫的!我……我不要這個腦袋,我不要這個……我要去找那個收藏家……”</br> 說著抬手猛地抓住自己的橡膠腦袋,用力撕扯,直接將縫在脖子上的絲線和皮肉都扯開了。</br> 橡膠腦袋滾落在地上,小杰的尸體也瞬間倒地。</br> 整個人的身體仿佛在瞬間變得僵硬了,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來。</br> 李凡看了看手中的異常精神輻射探測儀。</br> 數(shù)值正在迅速回落。</br> 在小杰扯下腦袋的那一瞬間,數(shù)值就幾乎要歸零了。</br> 當(dāng)下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和一具尸體,對柯珂說道:</br> “柯珂姐,去車?yán)锬醚b備吧,另外呼叫增援。”</br> “噢……噢!”柯珂都被眼前這一幕搞得一呆,連忙答應(yīng)一聲,跑了出去。</br> 在解剖室里解剖異常尸體是一回事,親眼看到異常事件在自己眼前發(fā)生,又是另一回事了。</br> 李凡摸出一支煙,將打火機打著了,一邊點煙一邊看向周圍的環(huán)境。</br> 鎮(zhèn)獄打火機的血紅色光芒照耀著這個房間,讓他看到那橡膠模型腦袋上有一團團黑色菌絲。</br> 不過也不算是很濃。</br> 至于其他地方,倒是一片干凈,沒有什么異常感染。</br> 只有李玉玲的臉上有點黑氣,應(yīng)該是和那個小杰接觸久了導(dǎo)致的。</br> 此時李玉玲已經(jīng)從剛開始的瘋狂稍稍鎮(zhèn)定下來,不再大喊大叫,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李凡,顫抖著問道:</br> “警……警官,這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東西?小杰他怎么了?他真的死了嗎?”</br> 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br> 王德發(fā)此時顧不了其他,爬到李玉玲身邊一把將她抱住,說道:</br> “別怕別怕,玉玲別怕,這是鬼附身,你這是遇到鬼了,這位警官是我請來的專門捉鬼的警官,沒事了,沒事了……”</br> 他全身顫抖,看起來比李玉玲要害怕的多。</br> 李玉玲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不過還是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流了出來。</br> 看著眼前的尸體和那個橡膠腦袋,李凡不由一陣頭大。</br>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m.</br> 說好的根本沒有異常超級簡單的案件呢?</br> 說好的直接抓奸的家庭倫理糾紛調(diào)解呢?</br> 雖然確實是抓奸了,但是這種人鬼情未了的抓法,和剛開始說的不一樣啊……</br> 老吳你到底行不行了?</br> 一邊在心中吐槽,李凡一邊開始翻找小杰的衣服。</br> 這件事雖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異常感染,而且似乎已經(jīng)收尾了,卻讓李凡十分警覺。</br> 最讓他在意的,就是小杰最后說的那幾句話。</br> 收藏家!去找收藏家。</br>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br> 難道這事兒還和清潔協(xié)會有關(guān)?</br> 不管怎么說,必須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否則的話,心里難安。</br> 萬一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暴露了,那就麻煩了。</br> 很快,李凡在一件西裝的內(nèi)襯口袋里,找到了一張收據(jù)。</br> 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寫著“發(fā)票”兩個字,后面則是購買物品“老式理發(fā)練習(xí)模型一件”,最下面是一個地址:</br> 向陽路39號老陶舊貨雜貨。</br> 這張紙,就是小杰口中的發(fā)票。</br> 顯然,這根本是寫來糊弄他的。</br> 或許在他拿到這個橡膠腦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受到了嚴(yán)重的感染。</br> 將這張紙收起來,外面柯珂也已經(jīng)拿好裝備進來了。</br> 兩套新式防護服,外加收容箱。</br> 兩人現(xiàn)場換上防護服,李凡上前把小杰的橡膠腦袋放在收容箱里。</br> 緊接著外面?zhèn)鱽硪黄崖暋?lt;/br> 解剖處的幾名同事穿著防護服走了進來,分別是吳謙、劉大龍、張紅兵、馬麗華。</br> 現(xiàn)在解剖處在異常調(diào)查方面人員沒有配齊,只能暫時抽調(diào)原來的人手了。</br> 張紅兵手里拎著油鋸,一馬當(dāng)先走進來,喊道:</br> “凡,異常呢?異常呢?看我不劈了他。”</br> 吳謙進來之后,看著地面上的無頭尸體,以及抱在一起的王德發(fā)和李玉玲,皺眉說道:</br> “啥情況啊凡?怎么還鬧出人命了?老王不是我說你,抓奸就抓奸,怎么還把人給殺了?你這是鬧哪出?”</br> 劉大龍也在一旁長吁短嘆。</br> 李凡拉開旁邊的一個冰箱,說道:</br> “吳處,人剛和我們聊了半天,據(jù)他所說應(yīng)該是死了很久了,和王德發(fā)沒關(guān)系。”</br> 冰箱的凍層里,依稀能看到一個用保鮮膜裹著的圓球狀物體,還有露出來的頭發(fā)。</br> ~</br> 【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